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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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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乔山远是顶着一对黑眼圈去的。他在前一天的晚上才想到自己的作业一个字都没开动,从群里要了答案之后就开始狂抄,抄到最后手都断了还没写完,实在是熬不住了,便打算先睡觉,明天再起来去学校里抄。
乔山远下午刚下定决心,打算好好学习,转眼抄作业的笔就没停。上床前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认真,定了早上六点钟的闹钟,结果在闹钟响起的第一遍就后悔了。
操他妈的,如果好好学习就要每天起这么早,那他还不如选择放弃。
乔山远闭上眼睛又缩回被窝里,马上就要睡回去,却又不自觉的想起昨天的张云沁,他还是不甘心,他也是真的不想被别人看不起。
磨磨蹭蹭就会越起越迟,等乔山远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起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乔山远沉默的看着手机屏幕:可喜可贺,至少比之前早起了十分钟。
乔琼玉还没回来,就算回来了家里也没有早餐吃。乔山远收拾完后就下了楼,不到七点钟,街上的人已经有很多了。小区外那条街有很多早餐店,刚出炉的包子油条冒着热气,糯米饭和豆腐脑盛在两个巨大的保温桶里。
随便选了一家早餐店,乔山远买了一屉小笼包和一杯豆浆,后来又加了根油条,时间还早,所以虽然他惦记着自己还没抄完的作业,依旧放心大胆的坐在店里吃完了早餐。弦溪中学离锦绣小区其实算不上很远,乔山远一般都是骑自行车上学,比起早高峰的公交车能提早至少十分钟。
因此到校门口的时候,才堪堪七点过十分钟。
就初中部而言,只有初三规定七点半之前必须到校,初一和初二都没有硬性规定。又正是国庆假期结束,这么早来上学的更是寥寥无几,乔山远走到楼层的时候,保安正在给班级挨个儿开锁。
七天没人待的教室,拉开窗帘就能看见满教室的灰尘,乔山远把书包放到位置上,然后去楼梯口接水。
他接完水回来也没发现人,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抽出化学作业本,这是他最后一份没写完的作业。昨天阮许才给他发了一份选择题的答案,看着占据了大面积的填空和计算,乔山远感觉一阵头疼。
其实薄星回布置的作业不算多,七天假期才写三个课时,满打满算题目只有五页,乔山远一边翻答案一边写题,偏偏这份答案的计算题只有个“略”,这让他又是一阵窒息。
实话实说,就上面这些个题目,还有这学期刚开始学的什么水的组成什么物质在水中的分散情况,乔山远一知半解,只能瞎凑了几个答案上去。
这个时候校园才热闹了起来,班级里的人越来越多,来教室的人看到乔山远坐在角落里补作业都来调侃一句:“呦,乔哥,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别烦别烦,补作业呢。”
男生听了之后非但没走,还坐到了乔山远的前桌,看他写的是科学作业,更惊讶了:“你以前不是都不写科学作业的吗?今天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乔山远笔一停,“此一时彼一时,我以后要好好学习了。”
“???”
乔山远属于那种典型的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一边说要好好学习,另一边又在和男生唠嗑到教室里坐满了人,那男生才告辞。阮许一到教室就直奔乔山远,连书包都来不及放下,看他神色如常,只是黑眼圈重了一点,脸上就更焦虑了。
“乔哥,”阮许嗯,“你昨晚什么时候睡觉的?黑眼圈这么浓。”
“大概十二点半吧。”
阮许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迟?——你不会深夜买醉了吧,乔哥我跟你说,真的不值得,没必要对吧,放眼我们整个年级,喜欢你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干嘛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呢对吧。还是你昨天……哭了一整个晚上?”
“你在放什么屁?”乔山远用看傻逼的表情看他,“我他妈是因为补作业熬到十二点半。”
“乔哥,你不用解释的,我都懂。”阮许理解的拍了拍乔山远的肩,表情郑重,“看来失恋对你的影响真的很大,连学习都能拿出来当借口了。”
乔山远:“……”
你还是滚吧。
但阮许并没有滚的打算,他甚至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没关系的,都是兄弟,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乔山远对阮许勾勾手指,等对方脑袋凑过来了,才很不客气的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慢条斯理的开口:“总之呢,我跟她这件事你先不要到处张扬,问起你就说分了,其他的一律别说,懂吗?”
阮许不懂:“为啥?”
乔山远怒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阮许这下懂了:“操那我还担心你因为失恋痛不欲生从此走不出阴影结果你告诉我还是你的面子比较重要?”
乔山远非常冷酷:“懂了就滚回你位置去,别卡在墙角,你坐我书包上了。”
“……”阮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乔山远,你好无情。”
*
对于乔山远这样的普通学渣来说,学习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他从初一开始就没有好好学习,很多基础的内容都一知半解。想要复习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盲人摸象越走越歪。
于是乔山远装模作样了一整天,在当天晚上写作业的时候果断放弃。
太难了,怎么会有全等三角形这么恶心的东西,这种题目还需要证明吗?一个三角形怎么能有这么多的种类,定义和性质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但乔山远咬咬牙,这才刚开始呢,就算不会写也要把作业写满啊。于是他花了一个小时,虽然对于网上搜过来的答案一知半解,还是认认真真的抄完了,态度之端正他本人都不太敢相信。
等他写完全科作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乔山远上初中以来作业写的最久的一次,放假补作业他都没这么自觉。
从书桌前站起来,门外正好传来开门声,乔琼玉出差回来了。乔山远走出房间,客厅里的灯没有开,他腰酸背疼的,开了灯后看着乔琼玉:“妈?不是说还有几天才回来吗?”
“合作比较顺利,就提早回来了,你吃饭了吗?”乔琼玉脱了外套,把挎包挂到门后的挂钩上,然后才走回厨房。
“吃过了,那个,妈……”乔山远其实想让乔琼玉帮他请个老师,毕竟有些非常基础的题目他也看不懂,可是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口。乔琼玉没有等到乔山远的问题,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也就没再管。她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饺子,问乔山远:“你饿了吗?我煮两个饺子吧。”
乔山远顿了顿,才走到厨房把饺子过来,又把乔琼玉推出去:“没事儿的妈,我帮你煮吧,你先去洗个澡。”
“你会煮吗?”乔琼玉转过头,“用电磁炉吧,别用煤气灶,等水烧开了再下饺子,中途看见沸腾记得加水,少量加,等饺子……”
“哎呀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快去吧。”乔山远半推半赶的把乔琼玉带回她房间,非常自信的扬了扬手中的包装袋,“放心好了。”
乔琼玉看了他一会儿,无奈的笑了:“好吧,有问题记得叫我。”
乔山远:“不会的。”
煮饺子不是个技术活儿,至少对于乔山远来说不是,乔琼玉喜欢吃辣,他就给乔琼玉额外准备了辣酱。饺子是超市里买过来的普通速冻水饺,吃起来味道居然比自己包的还要好。
乔琼玉是一个典型的职场女精英,就算坐在家里的餐桌上、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她的腰背也挺得笔直,长发用发带扎起,脸上敷着面膜。乔琼玉吃饭没有玩手机的习惯,一般一顿饭下来,只要乔山远不开口,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但是今天她难得说了句话:“好吃。”
乔山远笑了:“那可不看看是谁煮的。”
她疑惑:“你今天怎么这么懂事?”
“我懂事不是应该的吗?”乔山远放下筷子,盘腿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乔琼玉见状皱了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
*
众所周知,班会课等于自习课,自习课等于讲话。尤其是对于初中的这群毛头小子们来说,因此当薄星回走近教室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管头顶上的上课铃,全都在自顾自的聊着天。
最嚣张的当属乔山远,他坐在桌子上,面前围着一群男生,乔山远背对着大门,所以看不见站在门口的薄星回,“没关系啊,不就是个篮球赛,咱们确定好人员后多练练,别说隔壁班,高中小队都能秒杀。”
四周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他周围的男生作鸟兽散,乔山远后知后觉回头,看见薄星回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乔山远:……我草。
他从桌子上跳下来,别的不说,至少自己不能太嚣张对吧。薄星回手里拿着一个捐款箱,走上讲台的时候还一直看着乔山远的方向。他心里发毛,但气势不能输,抬头也看着薄星回。
“篮球赛是今年元旦的项目。”薄星回把捐款箱放到讲台桌上,“现在离期中考试还有一个月,你们是不是太心急了?”
从捐款箱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就没停下来过。
“薄老师拿了个什么东西啊?”
“抽奖箱啊,你这都看不出来?”
“放屁抽奖箱,那是捐款箱好不好?我之前去办公室看见它放在二十班班主任桌子上,怎么又跑我们班来了?”
“不是吧不是吧,学校又要我们捐钱?”
“诶我今天刚好没带钱诶,那是不是可以不用给了。”
“安静!!!”班长已经走上讲台,看下面越来越闹腾的同学,忍无可忍的拍了拍讲台桌,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她身上时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是我们学校每年都会组织的公益捐款,等会儿按我报到的名字挨个儿上去,旁边这个表格是写你们每个人捐了多少钱的,薄老师,可以开始了吗?”许涵最后问站在一旁的薄星回。
薄星回点点头,许涵就念了第一个名字。
他走下讲台,教室的最后一排一左一右,一个是卫生角,一个是乔山远的单人位置,薄星回没多想,就站到了乔山远后面。
捐款这事儿他觉得弦溪中学做的特别缺德,学生是可以自由选择捐款数额的,比如有些学生只捐一块五角,但每位老师必须要捐两百块钱,而且是直接从工资里扣,想拒绝也不行。
而且教导主任还特别要求每位班主任去拍学生捐款时的照片,要求是半身、全脸、面带笑容。
看见薄星回弯也不拐的就站到了自己的后面,乔山远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该不会又要写检讨吧。
但薄星回一直站到十几个同学都下来了,才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他的目光下移,语气冷淡:“好好坐。”
因为坐在最后一排,乔山远的坐姿一向随意,有时候甚至靠着墙就像靠着沙发,他抬头看了薄星回一眼,懒洋洋的把过道上的腿收回来,有点无赖:“不行啊老师,腿太长了。”
薄星回今天穿了一件灰白拼接的衬衫,黑色长裤里的腿又长又直,所以低下头看坐在位置上吊儿郎当的乔山远,会产生一种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感觉。薄星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气友好:“那我帮你打折了塞进去?”
乔山远依旧嬉皮笑脸:“那怎么好意思麻烦薄老师呢。”
这时候许涵在台上叫到了乔山远的名字,他从位置上站起来,用一种非常大爷的姿势走上讲台,不知道为什么,班级里的同学总是会很配合的起哄,阮许甚至都要给乔山远鼓掌了。
薄星回打开手机的摄像功能,看乔山远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绿色的纸币,就要塞进捐款箱,许涵在旁边问他:“乔哥你今天捐多少钱?”
乔山远正在表格上登记数额,闻言头也不抬:“五十。”
于是起哄的声音就更响了,之前上去的大部分都只捐了十块二十,很少有五十一百的,乔山远有点受不了他们,合上笔盖就要下台:“安静安静。”
后门边上,薄星回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穿白衬衫的少年站在大红色的捐款箱前,他没有看镜头也没有表情,神色可以说是慵懒中带着不耐烦。但是下一张,乔山远笑起来唇红齿白,全身上下都带着风发的少年气。
属于少年人的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