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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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气氛不复早晨的轻松，隐隐陷入僵持的沉默。
姜桃单手托腮，眼睛盯着车窗外单调的田野瞅个不停，脖颈仿佛被固定在原处，就是不肯往对面谢青的方向偏移。
在水族馆里，面对谢青的问题，姜桃结结巴巴了半天，压抑不住窘迫的心情，整个人剥开袒露在她的审视下，兜头一道冷水，被迫看清这些年恋爱脑上头毫无主见的自己。
听见谢青出奇冷淡的声音，姜桃忽然感到一阵阵委屈，心脏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压得她喉咙被哽住般，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说话，这一路上谢青也没有找她聊天，刚开始姜桃还想主动挑起话题，眼看着都快回到南洛市，姜桃满腔的委屈慢慢演变成了被忽视的愤怒，现在就算谢青主动找她说话，她也绝对不要搭理了！
机械的报站声透过广播响起，列车的速度徐徐放缓，姜桃“唰”地站起身，黑着脸背上包，语调硬邦邦地对旁边的乘客说：“麻烦借过一下。”
坐在她对面的谢青抬起头，姜桃侧过身，率先朝过道走去，余光瞥见谢青跟了上来，心里隐约松了口气。
一前一后地通过检票口出站，广场上停靠着排成长队的出租车，谢青站在路边，招手叫了辆出租车。
姜桃正要默默绕到另一边上车，没想到谢青拉开后排的车门，转过脸看向她，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姜桃神情微怔，左脚的脚尖在地面点了点，“……谢谢。”
说出口又有点后悔，语气似乎太僵硬了，听起来不像道谢，反而像在赌气责怪她一样。姜桃懊恼地低下头，快步经过谢青的身前，弯腰坐进车里。
车门轻轻关上的震动，鼻端嗅到清甜的柑橘香气，姜桃偏过头朝外望去，忽然感觉到谢青向她靠近，难道是要抱……抱住她？
姜桃慌乱地抬起眼，近在咫尺，谢青的侧脸毫无防备地撞进她的眼帘，轻微的绑缚感环绕过身前，短短的一瞬在意识里拉长成一帧帧的慢动作，耳边传来“咔嚓”一声轻响，谢青收回手。
姜桃缓缓吐出一口呼吸，垂下眼，看了看身上系好的安全带。
瞎想什么啊……系个安全带而已。她又不是不会，跟她说一声，让她自己来不就好了。姜桃扭过脸，耳朵尖泛起一层薄红，迟迟无法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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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多，夏日明亮的天光，深绿的树叶在微风里窸窣作响。
出租车停在小区楼下，阔别一天的楼道出现在面前，周围是再熟悉不过的环境，花坛，小广场，角落被踩踏得光秃秃的草坪，姜桃看在眼里，心里升起奇怪的陌生感。
她抬起手背贴了下发烫的脸颊，慢吞吞走下车。仰头望向敞亮的天空，心想，这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谢青走在她前面，几步迈上台阶，栗色长卷发在身后披散，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姜桃注视着她高挑的背影，手指捏紧裙摆又松开，反复几次，忍不住喊道：“等等！”
谢青顿了顿，在台阶上半侧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姜桃撇开视线，小声道：“……路费是多少，我还没有给你。”
谢青捏了下手指，冷淡地说。“不用了。”
说完她停留在原地，并没有像姜桃担心的那样径直离开，似乎在等待什么。
“那……我请你吃晚饭吧！”姜桃鼓起不多的勇气，两只手在身侧握成拳。“有家很好吃的店，就在小区附近，大概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最困难的部分说出口，接下来的语句就变得轻松，姜桃盯着眼前的地面，“你之前没来过南洛市，这地方很小，没什么好玩的，不过这是我们当地比较有名的小吃，要不要尝尝看？”
“就当是……感谢你约我出去玩。”声音越来越小，尾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了。
尽管结尾起了点冲突，可是这一天对姜桃来说度过得很开心，去到向往的大城市，参观了梦寐以求的海洋馆，见到了许多奇妙的生物。
人生第一次，对未来生出模糊的憧憬，不是绑缚在他人身上，追随着他人的期待而期待，而是出于自己的希望，拥有了一小片属于自己的梦想。
不想让这样完美的一天，以两人间僵硬的气氛作为结局……！姜桃咬住嘴唇，不安地闭上眼，等待即将到来的审判。
空气陷入寂静，远远地传来小孩子的嬉闹声，到了做晚饭的时间，不知谁家厨房响起油烟机的轰鸣，伴随油在锅底滋啦啦炸响，电视播放动画片和肥皂剧的声音，汇聚成小区里热闹的烟火气。
姜桃紧紧闭着眼，僵硬的站在原地，头顶传来轻微的触感，有人摸了摸她蓬松的短发。
她恍惚睁开眼，看见谢青唇边的笑意，犹如清冷的月光穿透云霏，照进她眼底。
“好。”谢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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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小吃店不到三秒，姜桃就后悔了。
陈旧的木质桌椅，三三两两坐满了人，仅余的几张空桌上还摆着上一位客人遗留的餐具，盛着半拉汤水的汤碗大喇喇地搁在桌面上，半天都没有服务员过来收拾。
天花板上悬挂着几盏老旧的吊扇，嗡隆隆地旋转着，吹来阵阵燥热的风。墙壁上贴着的塑料墙纸，边缘褪色翘起，图案被油烟侵蚀得模糊不清。
和印象里的完全不同，姜桃环顾四周，心情郁闷极了。只记得这家店好吃，却忽视了环境多么糟糕，谢青她能适应吗，要不还是现在退出去……？
谢青不声不响地拉开椅子，在一张空桌旁坐下，抬手打了声招呼。靠在柜台上聊天的两个服务员朝这边看了眼，其中一个小姑娘很快走过来收走了桌上的碗筷，换上了新的。
“谢谢。”谢青侧过脸，望向从进门后就在发呆的姜桃，“这个位置可以吗？”
“嗯？”姜桃抬起头，愣住了，“当、当然可以。”她收起纷乱的心思，连忙绕到谢青对面，在座位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抚平裙摆。
正要将手臂放在桌子上，姜桃想起什么，动作一顿，伸手戳了下油乎乎的桌面，“……”缓缓皱起眉头，之前她怎么都没注意到？
谢青看了看她，拿出一包湿巾：“我来擦桌子，你去点餐。”
“……好。”姜桃咬了下嘴唇，菜单就贴在墙壁上，每张桌子旁边都有，“你想吃什么？”
这家店主要做牛肉面和牛肉粉丝出名，姜桃很喜欢他们家的卤干子，每次来都是必点。
“面吧。”谢青拆开湿巾，伸手过来，擦了擦她身前的桌面，姜桃不自在地道了句谢。
“那我去点餐啦。我点粉丝，这样我们还能换着吃……我是说，如果你也想尝尝粉丝的话。”姜桃摸了下耳朵。
这家店的店面环境不太整洁，取餐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姜桃点完餐回到座位，没多久一份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一份牛肉粉丝就端到了桌子上，卤干子不单独装盘，直接放进各自的汤碗里。
牛肉切成厚薄适中的片，用色泽清亮的高汤卤过，卤牛肉吸足味汁，配上特制的辣椒红油，麻辣的香气浓郁，在面条上厚厚地铺了一层，咬一口下去，尽是鲜美的滋味。
姜桃好一阵没来了，开头心情还有些郁闷，吃了几口牛肉，忍不住弯起眼睛，颊边浮起欢快的小梨涡，就差没哼歌儿了。
她有个坏毛病，每次吃饭遇到好吃的东西，吃得开心了，都会忍不住想哼歌，被家里教训了好几次，说是容易呛到气管，好歹算是遏制住。
谢青的目光滑过她的脸颊，眼里闪过柔和的笑意。
“怎么样，你吃得惯吗？”姜桃抬头看看她，眼神充满忐忑。
“很好吃。”谢青笑了笑，筷子卷起碗里的面条，“我想尝一口你的粉丝。”
姜桃瞳孔微微放大，有些慌张地低下头，将碗朝她那边推过去，“我帮你，不对，你自己夹吧，我筷子用过了。”
谢青看她一眼，从旁边的筷筒里拿了双公筷，夹了些粉丝到碗里，“你想吃面条吗？”
姜桃松了口气，心里弥漫开些许失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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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桃埋头吃饭，这次没有了哼歌的心情，不一会儿就快把碗里的牛肉粉丝吃完，剩下麻辣的红油。辣椒油是店家自己做的，辣得很过瘾，姜桃吸了吸鼻子，喝了口冰豆浆，镇住舌尖烧灼的感觉。
她下意识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谢青，猛地瞪大眼睛，谢青居然……哭了？
说哭有点夸张，谢青的眼眶发红，黑眼睛泛起湿润的水色，看上去像是快要哭泣的样子。
姜桃呆呆地盯着她的脸，谢青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声音有些嘶哑：“没事，只是被辣到了。”薄唇开阖，唇色被浸润过一般，显出惊心动魄的嫣红。
“抱歉……我忘记问你能不能吃辣了。”姜桃鼻尖沁出细密的汗，声音紧绷道。
“是我自己想尝尝看。”谢青说，将汗湿的卷发拨到耳后。
姜桃看她明显辣得不轻，一时有些发慌，赶紧将手边的冰豆浆递过去：“喝点豆浆，止辣效果很好的！”
谢青的手顿了顿，扫了她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