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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卖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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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柳树开糟蹋了之后,柳树开应承要娶她,周围人也都说这是一桩好姻缘。
窦婉没勇气说出事实的真相,再到后来,她也心如死灰,就这么嫁了,可小说进行到后期,柳树开心理变态显露出来了,常常有事没事就打老婆,手法日益凶残,到最后,家里天天上演《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小说结尾,就暗示了窦婉迟早要被他打死,要不然也不会有纸船翻了的比喻。
难怪梦里后面就迷迷糊糊,实在是这段剧情太可怕,被马赛克了。。
窦婉打了个寒颤。
“看上柳树开啦?”高大胖凑了过来。
窦婉别开头,不理她。
“嗨,你也别生气了,听说你妈怀了,我娘让我给你带只老母鸡,算是上次你救了我弟的谢礼。”
她把草兜子往窦婉手里塞,她力气大,窦婉差点被她推得翻过去。
“不用,这礼太重,你们高家留着自己吃。”窦婉拍拍手,站了起来。
高大胖扯着她的袖子,这回不敢太用力了:“那件事,不是我故意撒谎,是柳月牙警告我,别人问,不能乱说。”
无需多言,窦婉反应过来:“牛宏国只是在这儿监管一个月,日后村子里还是柳云来的天下,所以——”
“是啊!”高大胖叹了口气,“柳月牙可坏着呢,为啥你们家和王麻子家比我家工分还少?就因为你俩上次在饭堂没给她台阶下。”
窦婉没说话。
双拳难敌四手,现在的情况,恐怕也不能硬来。
按照何卫红的说法,现在柳树开只是来探探口风,在这个时代,他想必也不敢强抢,就是不知道——小说里,他到底是怎么把窦婉给糟蹋的。
原主只是个炮灰女配,笔墨并不在她身上。
“谢谢你了。”她劳作地腰酸背痛,高大胖帮她一路提溜着老母鸡回去。
那只老母鸡一拿回来,朱玉蓉就起身去熬了一锅汤。
何卫红在边上转了好几圈:“大嫂,婉丫头真疼你,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真香啊。”
说了好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窦婉知道她也想分一杯羹,愣是没松口,四两拨千斤:“等窦清回来,二婶别说是老母鸡汤,人参天鹅汤都吃的。”
何卫红不好发作,讪笑了几声:“那、那是。”
这夜,何卫红真替她打理好了房间,主动来叫窦婉:“大嫂,你最近不方便,就把阿清的房间给婉丫头吧,铺盖我都打理好了。”
她满脸笑容,朱玉蓉不太习惯,看向窦婉,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好呀,谢谢二婶了。”
窦婉却之不恭,房间就在窦明苏屋对过,铺的是木地板,踩上去咯噔咯噔的,原主从不上二楼,那是二房的地盘,现在才知道,人家脚下踩的,可不是泥地。
推开门,一个小小的红漆斗柜,门上,螺钿镶着洁白的仙鹤,还有一面锃亮的玻璃,映出的人影格外清晰。
“这柜子,还是清丫头去县城,人不要了,直接丢在了清丫头面前,你也知道,清丫头一向运气好。”
房间里,绣着粉色桃花的丝绸床帐,厚厚的牛皮纸本子,墨绿色电台灯,也大多都是这么来的。
窦婉很满意,福运女主种树,炮灰堂妹乘凉嘛。
这张木床上,垫了两床棉花褥子,确实柔软舒适。
她赶紧躺下,这几天农忙结束,可朱玉蓉不在,窦明中一个人也干不过来,没人替她收尾,手上的皮,又磨破了,脚也像踩在虚空中。
“啊,要是能有个巨人什么,帮我锄地,就好了。”
她一边打开小童话书,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衣物,一条丝巾掉了出来,窦婉捡起来,拍拍灰,想试着把这条丝巾折成豆腐块,几番尝试,还是告终。
牛宏国是怎么折的?作罢,还是把丝巾放回了柜子。
暗示了好几次,童话书又死机了。
窦婉实在拿这本书没办法,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好使。
哎,高大胖送来的老母鸡最多吃上两天,窦家的大锅饭,朱玉蓉除了鸡蛋羹什么也吃不下,天热了,家里鸡蛋也少了,小福贵都改成三天一顿,更别说朱玉蓉了。
分家?
这主意她委婉地跟朱玉蓉提过一次,朱玉蓉立刻驳回,分家之后,他们家就3个劳动力,日后窦婉出嫁,就只剩下两个劳动力,两口人,能挣几个工分,人多力量大,文水村少有人分家的。
分家还得再起房子,又是一笔大钱。
窦婉皱了皱眉头,这确实是个难题。
眼下最好是多弄点钱、粮票、肉票。
隔天,她试着编了个草垫子,里面塞上了晒香的草籽,倒是想卖,王麻子的妹妹头一个看上了,可她从家里拿了个鸡蛋交换,压根没给钱。
高大胖听了后笑得哈哈的,脸上肉都在跳跃:“漂亮丫头木肚肠,高小瘦替胖子李修房梁,修了三天三夜呢,也没说要什么钱呀。”
是啊,这年月,农村人讲的是人情,邻里相帮,团结互助,大家脑子里还没有商品经济的概念,最多拿点别的来换。
在村里赚钱的路子,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好,好!”窦老太太浇完水,望着一垄丰收的菜地,开心地合不拢嘴:“还真是靠清丫头的那张嘴,她说今年收成好,菜蔬果子一点不差。”
她放下小福贵,开始从自留地里弄菜,窦婉在边上扁了扁嘴,也不能歇着,帮窦老太太一个个地把这些菜装进了麻袋里。
撇开窦老太太对窦清的迷信,她种地是一把好手,地里出出来的胡萝卜又红又光洁,青菜又嫩又青,头茬的萝卜也水灵灵的,西红柿青中带红,皮也薄,豆角也嫩嫩的,一掐就是一个印,更别提其他好种又好出的红薯、土豆之类的了。
“跟你爹说,明儿陪我去县城,把这一堆菜啊,给卖了,我好重新下种。”窦老太太留了点自家吃的,剩下的全让窦婉帮着装了。
窦婉双眼一亮,卖菜,还是去县城!
小说中,这常常是窦清的殊荣,毕竟,只要窦清去县城,都不会空手回来,别人得卖到天黑,窦清只要往那儿一坐,总有大主顾来买,常常还会多给钱。
窦老太太乐得带窦清去,现在,窦清不在,这任务落到了她的头上。
知道这事儿后,窦婉夜里往手指头上包了块布,别的布都太厚,只有那块丝巾,又薄又轻,不影响手指的动作,她就把那丝巾裹上了。
忙活了好一阵,窦婉揉了揉眼睛,要有个精巧的人来帮个忙就好了。
“叮!”
她藏在角落里的童话书突然开口了:“请撕下《拇指姑娘》第一页。”
她瞪大了眼睛,怎么今儿又回魂了?
一张纸撕下,一个精巧得不能再精巧的人儿立在了她的手心里,甜甜地笑着:“公主,请问要我帮什么忙?”
“不多、不多。”
克服掉雇佣童工的心虚,窦婉指挥着拇指姑娘,两人完成了剩下的工作。
一早,窦婉就站在窦老爷子房门口的粗布帘子外,甜甜地叫了声:“奶。”
窦老爷子掀开了帘子:“你奶昨晚上多吃了几口地里的萝卜,一大早就拉肚子,现在腿都软的。”
窦婉过去瞧了,果然窦老太脸色白里透青:“奶,叫大坤叔了没?”
“我不用。”窦老太想了想,“但是我县城是去不了了,要不你一个人去,你也不是没去过。”
但,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要不就算了,我腌起来,自家吃。”
她一个犹豫,窦老太就换了说法,估摸着是对她不太放心。
窦婉羞答答的,叫她一个人去县城里卖菜?除非天塌了。
“别,奶。”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她都准备了大半夜了,“让我试试,奶。”
看她不像是要躲懒的样子,窦老太太心下也舒服一些,婉丫头身娇肉贵,老大家的两个总是护着,现在她主动说要干活,她也不拦着。
“天还没亮,现在走,天黑前到家。”
窦老太不舒服,打发她快去快回。
“等等,奶。”
“又怎么了?”
“零钱,到时候得找换。”
窦老爷子把钱给了她,窦婉就背着一大筐菜蔬出了门,沉甸甸的压在肩膀上,才走几步路,她就觉着皮肉被磨破了。
路边,她朝着老王挥手:“王叔,拖拉机呢?”
老王摊手:“在县城里修呢,农忙可把它给累坏了。”
这——
总不好叫她全靠走,一个人把菜给背道县城吧?
窦婉哭笑不得:“王叔,那我可咋办?”
“这——走呗,要不,赶去文水河渡口,还能坐船。”
坐船去?那船每个村子都得停靠,到县城都快要到中午了。
叮铃铃,一辆自行车从村头揿着铃过来了,锃亮的车身在太阳下闪着银光。
是他?
车子速度快,到窦婉面前却很快刹住了。
“窦婉?”
车上的正是柳树开,他脚跛了,柳云来想办法替他弄了台自行车。
柳树开下来了,他带着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差点压到你们。”
如果不是知道剧情,窦婉也想不到,白白净净,长得这样清秀,气质也文质彬彬的男孩子,会是虐妻狂魔。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和柳树开扯开一段距离。
老王看了看柳树开,又瞧了瞧窦婉,大腿一拍:“你可以骑他的车去县城。”
转瞬又想:“不对,树开你今天还得上工。”
“不、不用。我今天正巧有事,不上工,我爹补上。”柳树开挠了挠头,见窦婉目光灼灼望着自己,一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可以带窦婉去。”
谢了、我、不用。
也不知道柳树开是不是真害羞,窦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就帮窦婉把背上的竹筐卸了下来,放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小子动作挺快啊。
窦婉一时要去扯回来,两人双手触了一下,柳树开浑身一颤,僵住了。
“不用了,我自己走去就好,哪能麻烦你骑车送我去,一去一回恐怕得一个小时吧。”
老王唔了一声:“不止。”
窦婉又悄悄给老王使了个眼色:“怕他太累。”
老王这才恍然大悟,也是,叫柳树开这跛子来回骑这么久,柳云来也不同意啊。
窦婉朝柳树开道谢,抱着筐反身走了,步子迈地极大,像是后面有猛兽在追赶。
天已蒙蒙地亮起来了,云朵被未升的太阳染成了淡粉色,层层金芒穿透而出,窦婉走了几步,总算不见了柳树开的影子,累得不行,摇摇晃晃地坐到了草丛里。
露珠触到身上凉凉的。
她思绪万千。
这身子不争气,大白天的,也不能用童话书的魔法。
要不、就算了吧。
叮铃铃,窦婉草木皆兵,吓得站了起来,不过这辆自行车速度慢些,上面的人,也不是柳树开,是牛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