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带她 ...
-
对了，他也有自行车。
“牛同志！牛同志！帮个忙呀！”声音脆脆的，带着一股甜软，像是撒娇。
自行车上，牛宏国眼皮跳了一下。
上次，也是这样被她从自行车上拦了下来。
他尝试着绕过去。
哪知窦婉却比他快些，站在了他车头的前方，如果他再踩一下，自行车就要把她撞倒，她娇娇软软的，吃撞么？
牛宏国皱了眉，刹车叽地响了起来，自行车刹住了，他健硕的长腿也飞速地迈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牛、牛大哥，行行好，我得去县城，拖拉机又坏了。”窦婉的声音柔地要滴出水来，“牛大哥？”
牛宏国眉头还是没松开，清了清嗓子：“我有事。”
对上这人正义凛然的脸和目光，窦婉额头冒汗，她还真摸不准牛宏国的性子，要说他见义勇为救了自己吧，他又把昏过去的自己直接放在了树下，要说他这次有事吧，上次他也不顾弄脏衣服，帮忙修了拖拉机。
“牛大哥，我、我娘怀了孩子，家里就等着这卖菜的钱呢。”
她说着说着，泫然欲泣，眼角有些微红，再抬起来时，莹白如雪，如花瓣娇嫩的脸庞上便莹莹地淌下来几滴泪珠，颤颤巍巍。
草尖上，也有几滴同样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令人炫目。
牛宏国侧过头，思索着该如何拒绝。
这条路也算乡间小道，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难免侧目。
“看来牛大哥是不愿意了，是啊，我自己家的事，干别人什么事？”
牛宏国一时语塞，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你别哭，乡亲看见了误会。”
窦婉的脸又埋到了手心里：“对不住，牛大哥。”
半晌，她抬起脸来：“算了，不劳烦牛大哥，我自己走了。谢谢，那晚，要不是牛大哥救我……”
一提起那晚，牛宏国有些不自然，第一浮上脑海的，竟是她靠过来的温香软玉。
他转过身：“那，那我先走了。”
窦婉期期艾艾，眼中似是又要掉下泪来：“嗯，牛大哥，我能走的，两三个小时罢了，等我卖了菜钱，买件衣服给大哥吧？”
她一步步地往前走，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牛宏国跨上自行车，眨了眨眼，想要挥去方才眼前的一幕又一幕。
女人，还真是水做的么，她可真是说哭就哭了。
窦婉背着一筐子菜，就像是背了一座山。这天煞的牛宏国，一定是她命中的克星，枉她还觉得他不错，对他心生好感……
方才掐了自己一把，才哭出眼泪来，现在手臂上还痛得翻山倒海，眼泪止都止不住。
走一步，恨恨地咒骂牛宏国三句。
如此这般，才没那么难受。
只能去坐船了。
从这里走到渡口，起码得大半个钟头。
牛宏国，你是狗！
走了约莫几分钟，窦婉肩膀痛得不行，停下来歇息。
背后叮铃铃响了几声，她微微颤了一下，柳树开？
“上来，我带你去。”
粗声粗气的男声响了起来。
窦婉回过身，破涕为笑：“牛大哥。”
自行车的后座有点硬，石子路儿硌得屁股疼，窦婉忍着没抱怨一句，努力地跟牛宏国套近乎：“牛大哥，你想要衣服吗？”
“不用。”
“那你要香烟？”她可是见过他拿着烟的。
“不用。”
“那来件毛衣吧，入冬正好穿上。”
“不用。”
他只答了这三句，后面，不管窦婉怎么问，他都像是个大河蚌，紧紧地闭着嘴。
没劲。
他回头让她上自行车，明明是答应帮忙，脸却板成了一块铁板，交代了一句“抓着椅子后面的铁杠”，就不怎么乐意说话。
窦婉坐着难受，稍稍动了一下。
牛宏国没料她乱扭一下，车头没把住，撞上了一哥不大不小的石块，车子颠簸起来。
“呀！”慌乱中，窦婉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后轮胎力冲过来，她也压不住，整个前胸贴上了他钢铁一般的后背。
不过一个刹那。
酥麻、热辣，像是被电到，又像是被烫到，皮肤上毛孔都张开了，那股子热力传到了四肢百骸，腰肢仿佛软了，只想着攀在男人身上。
窦婉咬着下唇，免得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牛宏国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背贴上来一团软软的东西，那种战栗感，仿佛黑夜中对手朝他开了一枪，本能地想闪避。
“好好坐着，别乱动！”他嗓子沙哑，粗声粗气也掩盖不住。
窦婉恍若未闻，脑袋里热烘烘，乱茫茫的，怕疼的她，怕摔下去，身体比乱哄哄的脑子快些，双臂环不顾他的腰来，只能揪着他腰上的肉，可惜这男人腰上的肌肉硬硬的，也没一块软肉可以，怕再晃一下就摔下去。
“放开。”他单手驾车，另一只手把她缠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了下来。
小气。
他侧过头来时，咬牙切齿，像是动了真气。有什么好气的，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窦婉放了手脚：“知道啦，牛大哥，你可要小心点骑车哦。”
“我怕摔下去，再来一次，我还是要抱着你的。”
“石头，前面石头。”
牛宏国：……
路边，茂密的杨树林下，柳树开推开了手上的自行车，一拳捶在了树干上，鲜血点点，低落在绿草上。他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托牛宏国的福，他一路上快把轮胎蹬着火了，很快就来到了梅县县城。
他把窦婉放在集市的路边。
窦婉一边拾掇菜蔬一边道：“谢谢牛大哥。”
“牛大哥的车可真快，比拖拉机都快。”
“要是下次再来县城，还是坐牛大哥的自行车就好了。”
牛宏国脸色微变。
窦婉浑然不觉，兀自收拾着：“说真的，牛大哥，要不我送你点小玩意吧？”
“保证你没收到过，全村独一份。”
“不，全县城独一份儿。”
她掏出一朵小花，一回头，牛宏国连人带车，不见了？
什、什么时候走的？
窦婉：……
算了，卖东西要紧。
梅花街，梅县县城最热闹的菜市口，附近村落的农民大多都在这条街上摆些摊儿，时间刚好，现在人渐渐多起来了。
窦婉来的早，正好占了个好位子。
她把东西都摆好，等了好半晌，除了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她这边，竟没几个人问津。
旁边的大姐卖完了，走的时候，见窦婉还乖乖地坐在那里，哈哈笑了起来：“你这闺女，这么多人，你得扯着嗓子叫卖才有人来瞧啊。”
她不吝赐教，叫了起来：“瞧瞧啦，看看啦，庙前村自种的倭瓜，水灵灵，圆滚滚，快来瞧瞧啦！”
她嗓子大，叫卖的语言形象生动，带着生命力，感染力也就强。
大姐走后，窦婉也试了试，叫了一句半，她自己都受不了，她声音娇滴滴的，半米开外都传不出去。
没人问津，枉费她和拇指姑娘干活到半夜。
搞不好她真要坐在这儿到太阳下山。
对窦清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到她这里就这样难？
窦婉不信邪，努力回忆着那些跟买卖物品有关的知识，感谢上帝，她的记忆力并随着穿越次数的增加而下降。
“爸，这摆地摊也蛮有意思的，什么时候我也来试试。”
“在你看来，就只是有意思？”
“那还有什么？”
“比如这家，明明他档口位置好得多，却被另一家位置不好的抢走了客流？”
“啊？”
“同样的商品，你看看这一家的摊主是怎么陈列的？”
脑海中，蓦然闪现过这么一段记忆。
“创意陈列！”这个词如同火光，迅速点亮了她的双眼。
窦婉笑了，她站起来：“大哥，帮我看一下摊子，我马上就回来。”
右边的大哥看她起身出了神，被他边上的婆娘掐了好几把。
窦婉笑得更欢，很快就带着东西回来了。
不多时，她重新就把这一堆菜蔬给布置好了。
“我都布置好了，怎么就半路要改道？”吴桐推了推黑框眼镜，向领导抱怨。
哪知领导夹着烟：“这次省里的剧团，主要是吕丽丹带队，吕丽丹你知道吧？”
“知道，就，就刚上映的《白毛女》的主演，听说四十多了，但电影里一点看不出来。”
吴桐说起电影和女演员，头头是道。
“啪！”领导一掌拍在了车屁股上，“你个傻子，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吕丽丹是省里那位的夫人。”
吴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真。真的假的，我都没听说过。”
领导嗤笑一声：“好了，改道是吕丽丹的要求，我有事，接下来就由你带队了。”
两人在车后嘀咕了了一阵，吕丽丹也下车休息了一会儿，领导挥挥手走了，吴桐看着吕丽丹纤细苗条的背影，一时有些纳闷。
本来是带剧团去附近的邹县游玩，可吕丽丹又说想去乡村看看，最好是近一点的村子。
领导说的话令吴桐深思起来，若是能把那一位的夫人伺候好了，那……
吕丽丹边上跟着的小姑娘娇俏可爱，找到吴桐：“喂，吴记者，这边儿有没有水果卖，或者土特产，我们先买点，路上吃。”
这？
这县城的集市恐怕有点不堪入目，吴桐有些为难，挠了挠头。
吕丽丹拉过小姑娘：“吴记者，实在为难就算了，倒是我说的，不想空手回去。”
她这么一说，吴桐也没办法了：“同志，咱们县城有个集市，就是附近村民卖点农产品。”
吕丽丹这才笑了：“没事，我就是喜欢农村里的东西，我家里也都喜欢。”
她这么说，吴桐更加不好说什么，上了车，跟司机说：“在这儿等，我带他们去下菜场。”
不太宽阔的梅花街上，木推车，麻袋子，兜着各色的蔬菜，果子，西红柿青红相间，切开的角瓜沙沙的，各种香味弥漫着，吕丽丹神色轻柔，并不以为怪，吴桐这才舒了口气。
“哎，姑姑，那边儿怎么挤满了人啊，卖什么的？”
吕丽丹称了两斤西红柿过来，也看到了。
“走，我们也去瞧瞧。”吕丽丹不爱看热闹，吕艾青撒娇拉着吕丽丹挤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带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