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朕接受你的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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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感觉到有水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谢锦哭了。
这个穿越异世没哭，在边境受伤没哭过，谢恩失踪也没落泪的青年，此刻居然在无声无息落泪。
顾景伸手接住落下来的泪滴，看着那滴透明的液体顺着指缝滑落道衣摆上，最后变成一滩水渍。
他忽然开口：“后悔吗？”
后悔什么？后悔救他？还是后悔来京城，发现这个残酷的事实？
谢锦不知道，但是他从不后悔救了对方，他是在现代社会长大的，所以他是一定会救的，他相信在现代，只要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普通人都会选择下水救人的。
而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对生命充满热忱，对每个人充满尊重。
哪怕在边境拿起了刀，也不曾磨灭掉。
保家卫国，相信大家都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他的刀尖只会对着敌人，永远不会像自己保护的人下手，也不会向手无寸铁的人动手。
他调兵遣将回来，也只是因为……他那时把他当敌人啊。
他是暴君，是原著中杀了他的人，是劫走他视若珍宝的弟弟的人啊。
可是现在……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他不可能，也完全做不到。
能和他一刀两断，已经是他最大的决心了。
顾景擦干净他的眼泪：“你哭什么呢？是在难过吗？朕让你感到难过了。”
他双手抱住谢锦的脸：“哪怕你哭了，朕也不会给你另一个选择。朕必须要告诉你，谢恩就是一个幻境，就像一个梦一样，如今梦碎了，醒来见到的也只有朕。”
“朕也不想如此极端，朕原本打算和你慢慢亲近，这样你总会默默接受朕一点，朕知道你喜欢朝堂，不然在边境不会那么努力又拼命，所以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决策，朕都会帮你。”
“你有什么理想，有什么抱负，朕都会为你实现。”
“但是你不该提出来跟朕一刀两断的，朕不想，不乐意，也不会允许，你听明白了吗？”
良久的沉默，久到顾景以为对方不会给他回应的时候，他的手腕忽然被握住了。
谢锦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拉了下来。
顾景听见对方问他：“陛下，真的给臣最大的权柄吗？”
“不管臣如何做陛下都不会怪罪对吗？”
顾景好奇对方问他这个做什么，但他还是回答：“是。”
谢锦扭过头看着这个靠在自己怀里的青年，精致，漂亮，就像是天下最珍贵的玉人，望着他的眼神乖巧听话，曾经他还会被这幅样子所迷惑，但是现在不会了。
对方已经在他面前撕下面具，迫不及待着让他看清自己美丽面容下混乱的心灵。
这是一个暴君，他早就知道。
这是一个暴君，他清晰地意识到。
不仅如此，他还是个亡国的昏君。
脸上沾着泪痕，谢锦却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微笑。
他是暴君，但他是谢恩。
他是暴君，但他是他的弟弟。
他是亡国之君，但他下不去手！
“陛下真的只需要臣承认您是臣的弟弟？”
顾景忽然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回答：“是。”
窗外忽然打过几声闷雷，又带来几个闪电，谢锦的脸却藏在阴影里面，顾景没有看清，但他听见了对方问他的话。
“那臣教导你四年的东西您都忘了吗？”
什么？
谢锦忽然握住他的手把他甩了出去，然后站起来，对着他一拳打了过来。
“人只为一念贪私，”谢锦一边念着，一边握住了自己的刀：“便销刚为柔，塞智为昏。”
他站起来拔出刀：“变恩为惨，染洁为污，”
然后把刀甩出去，扔到大雨里，握住刀鞘抬头看着谢恩，眼神坚定：“徒坏一生人品！”
“您不在意自己被千夫所指，但臣在乎，您不在意外在名声，但臣在乎，您不在意天下百姓，但臣不行。”
“臣说过，臣认为众生平等。”
“您大兴土木，贪敛暴政，草菅人命，臣丢不起这人。”
“大臣不廉，无以率下，则小臣必污；小臣不廉，无以治民，则风俗必坏。层累而下，诛求而己。”
“臣为官六年，问心无愧，上对得起先帝信任，下对得起众生百姓，但你不行。”
“顾景，要当我弟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把剑鞘翻转一下，丢开了，低笑一声，握着拳头就对着顾景的脸击去：“凭您目前的所作所为，凭什么要我承认这一点？”
顾景躲开这一击，谢锦反手对着他的四肢。
“臣教过您：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顾景握住他的拳头，谢锦另一只手打向他的肚子。
“臣教过您：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顾景一个转身避开了，谢锦并不在意，大风带着雨滴从大门口进来，扬起两人的头发，他微微勾起嘴角，也是一转身抬脚踹了过去。
“臣也教过您：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
顾景连忙拉起一张板凳，挡住这一击，板凳应声碎裂。
谢锦站在原地并没有继续动手：“您逼我承认那四年的是您，那您如今的表现又有哪一点对得起我？”
随手把散乱的发带扯掉，任由头发全部披散下来，明明脸上泪痕未干，却不见了半点脆弱，谢锦从来都很强大，软弱这种情绪并不适合他。
不然也不会在边境那种地方站稳脚跟，不然，在看到暴君长相的第一眼，就该疯了。
就算不如此，在之前顾景剖析自我的时候，也会被吓到崩溃。
但他没有，他迅速地稳定好了情绪，用最快的速度做下了决定。
“谢恩，我最后一次喊您一声谢恩，以后这个名字臣会忘记，臣接受您所说的，但同样，臣需要让您知道，我谢锦的弟弟，做起来并没有那么轻易。”
“您坚持称他是幻象，那么为了臣，您也只能够选择继续演下去。”
“臣的弟弟，克己知理，温和待人，臣相信他作为皇帝，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勤政爱民的好陛下，您说对吗？”
“臣不要求您完全戴着面具，但是臣希望您能够明白什么是对与错，善与恶，爱与恨，什么才是大是大非，您可以继续发疯，但臣的弟弟必须是个人！”
“您可以选择拒绝，但是您一旦接受，臣从此以后，必将为您握刀征战，为临江都督，便守国民！为大历右相，便安百姓！”
顾景提着两条凳子的腿，他随手丢下这两样，开口问道：“哥哥，你是在跟朕谈条件吗？”
“是。”
顾景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大义信条他听多了，但是对方说出来却并没有让他感到厌烦，所以他笑了起来：“朕接受你所说的。”
“不兴土木，不杀人，轻徭役，减赋税，朕都能做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朕接受你的条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