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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算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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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了一阵又一阵，两个小时前时柠边说给他妈打个电话，之后一直安安静静地呆在书店，天气不好来买书的人也少，顾姥姥不安地搓着手，来回在地上踱步，嘴里说：“小时你准备干什么啊？千万别伤了自己哈，姥姥能有什么帮你的吗？”
时柠边摇头：“姥姥您要实在想干点什么，就帮我俩倒杯热水。”
“哦好，你等着哈。”顾姥姥说着往后院走去。
顾初妄始终沉默寡言，对待时柠边的卖关子一点不在意，盯着书架已经看了很久。突然，他说：“小休在哪？”
“他连续好几天没睡了，我早上给他喂了点安眠药，现在应该睡觉呢吧。”
“那就好。”从顾初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陵云走了，阿幺也走了，小休身边也没剩什么人。”
时柠边听到这，转过头看他，嘴唇还没要张开，顾姥姥从后面进来，手里握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水，放在俩人手边：“慢点喝，烫。”
“嗯。”顾初妄握紧杯壁暖手，鼻尖凑近，小口舔进腹中，丝毫没打算满足时柠边抓心挠肺的好奇心。
门上的铃铛细微晃荡起，随着混雪粒的风进来一个人。高跟鞋、一套干练女士西装、腕上名表、利索发髻，这些相继被顾初妄看到。顾初妄脸上还摆着不耐烦的表情时，时柠边起身说道：“妈。”
“嗯。”那女人轻轻点了下头，把视线转移到顾初妄和顾姥姥身上，“这两位是？”
“顾初妄和顾姥姥，我以前跟你聊过。”
“电话里你没说清楚，现在仔细说完，我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童珺别对顾姥姥有礼貌地笑了一下，随后正色面对时柠边，从温柔女士到女强人的转换不到一秒。
时柠边早就习惯了，拉着顾初妄袖子坐下，挑眉示意童女士请坐，徐徐将事情道出。期间，顾初妄低着头静静听，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会如何收拾那帮畜生，但与自己比较一下，成年人的办法可能更理性有效，况且还是个有点手段的成年人。
谈话短暂结束，此刻已经中午了，屋内闷热，顾姥姥贴心地将窗户开了个小缝，仰头看向挂表，静悄悄准备饭菜。
童珺别适时起身，握住顾姥姥手背：“我们马上就走了，不用麻烦您。”
人老了，手背青筋突兀，布满如嶙峋般的手背，虽苍老但无比温暖。
顾姥姥用另一只手搭在上面，轻拍童珺别的嫩掌，她好像找到了关爱自己女儿的微妙感觉：“小时这孩子招我喜欢，一顿饭的事又不麻烦，留下来吃吧，正好我和初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沉默的顾初妄终于有点反应，开口说了童珺别到来后的第一句话，那嗓音活像吞了万吨沙子，嘶哑扯痛：“阿姨，麻烦你了。”
她沉吟不语，不知思考了什么，柔和一笑：“小顾这孩子也不错。那我帮您一起。”
说着脱下西服外套搭在椅背，将白衬衫挽到小臂，一手亲和搂过顾姥姥的肩往后院走去，俩人在推辞和拒绝的笑容中离开。
“下午咱俩去找小休，我找了点人，堵那帮孙子。”时柠边无聊地转动顾初妄画画的铅笔，“你……没事吧？”
顾初妄耸耸肩：“没，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
顾初妄没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慢悠悠说道：“我的底牌是什么？”
“我。”时柠边深沉注视着他，“我是你永远的底牌。”
这般话，说得顾初妄有些心动。他本以为两败俱伤是自己最后的筹码，毕竟自己发起狠来会如何疯狂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有顾虑的是顾姥姥，所以这最后的筹码无法使用。那拿什么去对抗不公平的人道？
心中泉眼涌出净水，冲洗早已生了锈、沾了灰的丑恶。
其实，俩人现在的关系不太正常，这一点双方心知肚明，也知道捅破最后一层薄纱后的后果，双方努力地翼翼维护着微妙的平衡。
吃过午饭后，顾初妄和时柠边找到浑浑噩噩的小休，拉他出门。大街上，天冷没几个人，说话时总有浊浊哈气吐出。
时柠边双手插兜，领着路：“我让人堵，没堵到……”
顾初妄打断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棉服口袋里拿出黑色口罩戴上：“叫你的人过来，我带你们看看这地方的规矩。”
小休抬头，看了看顾初妄。
时柠边一愣，然后顺着顾初妄的话做了，在小街角附近，发现了那帮孙子。
一来到这地方，时柠边想起第一次见到小休时的场景，恍惚间像过了好久。
此刻，分帮结派地组成好几团人，散落在小街角周围，本来就不大的地方现在活生生挤在一起。这场面，倒有点像□□内斗。时柠边身后是王关南和唐巷，这俩人表情不太愉悦，摆出一副苦大仇深，身后基本都是经常混在一起的富家子弟，小打小闹不参与，要干就干进局子的那种。而另一几窝就都是当地的混混，大多数和顾初妄打过交道，对眼下这种情况就如同家常便饭了。
烟头已经堆满一地，易拉罐和铁棍在手里被来回把玩，弄出刺耳难受的噪音，窸窸窣窣讨论也接连入耳。
正当所有人面面相觑时，顾初妄迈着慵懒不正经的步子走出，双手插兜，从一直没想起来打理的乱发中瞧去，一眼盯上由二十来人组成的小团体。
站远望去，顾初妄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虽没有多么恶劣的服饰和纹身，单就从骨子里散发的颓丧危险，足以让他成为焦点。
薄唇张合，声音不算大：“刘暗，你觉得今天你能活着出去么？”
刘暗冷笑一声，胸有成竹道：“你觉得呢？大不了一块进局子，正好看看我爸。哦对了，顾初妄你不会是忘了谁让你初中退的学，把你肋骨打骨折的吧？你这叫什么——好了伤疤忘了疼！”
下一秒，一道身影极速冲出，速度快得让人有些看不清，刘暗眼疾手快地用双手挡过顾初妄挥过来的拳头，刚要嘲笑顾初妄菜鸡，只见顾初妄凌空跃起，借着破壁残墙在空中翻身，双腿刚劲有力地朝刘暗胸口蹬去，紧接着借用惯性，身子微倾，左手薅住他头发，凶猛砸上钢筋造成的瓦墙。同时，自己也安然落回地面。
五秒内，刘暗先后受到双重击打，身体痉挛抽搐，发出尖锐惨叫，刺破耳膜。
众人愣住。
突然，下一秒那伙人急了眼，奋力拔腿奔来，甩出棍棒，污秽杂乱的词眼从口中蹦出。
不起眼的小休麻木站着、立着。现有的痛苦得不到爆发，积蓄在心，让他迈不开步子，也显不出情绪。
顾初妄退后半步，留出活动空间，分毫间手腕发紧勒过一个人的脖子狠狠抛出，一下撞倒三人。
“让你们开开眼。”
顾初妄低下头，嘴角出现一抹邪笑，转瞬消失，无影无踪。
来之前他告诉自己那帮人：不用动手，过来充个数就好，到时候警察来了也好把自己摘出去。他们虽说和顾初妄有交情，但不至于到为他两肋插刀的地步，所以到现在只有顾初妄一人打二十来人。
时柠边不知道情况，刚想破口大骂，纪小辉拉住往前冲的他，简单说了一遍顾初妄的打算——
“……如果我们都上了，对方只有吃亏，等警察来了对我们肯定不利。眼下我们参与的人越少越好，妄哥受了点伤，局子里的警察不能把他怎么样，倒是刘暗那帮人会有麻烦，不过刘暗他爸是局长，麻烦也就一会儿的事。虽说最后两败俱伤，但以一对二十怎么说也能把牛逼吹出去——你别这么看我，我瘆得慌。初妄身手好着呢，再说这件事是他吩咐我们这样做的……”
顾初妄说的确实有道理。时柠边说，当他再次抬头时，眼里有一种要与他并肩作战的情绪，或者说是……想护顾初妄周全无恙。
没等纪小辉说完，吩咐唐巷一句，自己则拔腿冲到顾初妄身边。
“诶！”纪小辉急得招手喊他。
“你怎么来了？回去！”顾初妄对挥过来的酒瓶接应不暇，大声嚷道：“我心里有数，死不了！你快点走！”
“你他娘的流血了！”时柠边出手，将攻击顾初妄的一半注意转移到自己身上，“有数个锤子！”
离的最近的人白了他俩一眼，心里无比嫌弃：谁家打架不流血，这公子哥真娇气。
随后，便听见：“真可悲！看见了么，都没人帮你！”
“跟他废什么话！”
“往死里打！”
此种声音犹如贴在耳旁说的，清晰又刺耳。
既然多了一个人，那也不差我纪小辉一个！纪小辉心说。他心里早就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看自己兄弟被群殴，哪能不着急？
想着，一大步马上跨过去，加入混乱。唐巷、王关南心有灵犀地一对视，扭头告诉那帮自己带来的人：“我俩去帮个忙，你们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啧——我们又不怕。”那一群穿着夸张，蠢到打架戴墨镜的公子们一脸不爽。
“知道你们不怕。”这俩人跑进，薅起一个准备踹顾初妄后背的男生，大声喊道，“这帮孙子，我们几个足够！”
之前顾初妄脑袋已经见了彩，滚烫的热血顺着太阳穴徐徐淌下，他满不在意地抽空擦掉，下一秒又再次不要命的出手，手心手背不知划了多少口子。
小休瘸子一个，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既不参与打斗，也不躲在角落，一身无畏地站在正中央，但没人敢上揍他，原因无他，只是身上戾气太重，眼皮阴沉搭下，冷不丁瞧去是浑浑噩噩，靠近后让人冒冷汗。小休手里握刀，眼尾的印子泛红，头顶是大片荒废人家的玻璃逆光倒影，绰绰人影颇有光怪陆离之感，仿佛周围一切都在快进只有他在慢放，对外界毫无感知，种种这些勾勒出他麻木冷血。
北方冬天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地面早就覆盖上了泥水染脏的雪，那些融化了又被冻上的冰溜随处可见，几乎每走上几步就是一个踉跄。
眼下，时柠边他仨并不熟悉北方的路况，脚下多次打滑，但也没能阻止他们揍人，顾初妄嘴上嫌弃他们瞎掺和，一边顿时心里有了依靠，紧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一点。
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刘暗已经从眩晕中缓过来，愤怒充斥着全身，他一手捂着脑门淌下来的粘稠血液，一手从雪堆里捡起小刀，直直要向顾初妄左腹捅去。
路灯反射昏光，时柠边余光中瞥见煞白刀光，蓦地回首：“躲开——！！”
话音未落，他身子扑去，一把握住刀尖，顾初妄猛地回头，就看见刀离自己只有几厘米近，而时柠边手心里渗出刺眼鲜血，令顾初妄全身猛震，汗毛竖起，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下一秒要把刘暗当成猎物撕裂，粗鲁地吞入腹中。
“别过来！滚啊！救命——”
一阵阵警笛从远去传来，携卷着冷风，这场混乱疯狂的打斗终于结束了。
顾初妄惊恐地看着小休！
心有余悸。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