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难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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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初妄请了一周假，整日窝在书店不出门。于主任来过几次，要不就是被拒之门外，要不就是连他的影子都瞧不见。顾姥姥在俩人中间做老好人，来回劝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最后没办法，只好让于主任先回去自己开导孙子。
“小顾，出来吃饭啦。”顾姥姥脖子上挂着围裙，年老枯败的手用围裙擦拭去水珠，站在顾初妄房门口喊他，“姥姥给你做了红烧鱼和西红柿汤。”
只听顾初妄恹恹的声音飘出：“姥儿，我现在不想吃。”
顾姥姥眼珠子转了一圈，下一刻像个五六岁的孩子扒着窗户，踮脚偷看他，年久失修的窗沿“吱吱”作响，但在耳朵不好使的顾姥姥那里就像蚊子叫唤似的。
这模样，着实搞笑。
顾初妄忍不住笑了，拉开窗帘，与亲姥姥来了个对视：“姥儿，我现在饿了，陪我吃点？”
顾姥姥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要吓死姥姥了！出来！姥姥陪乖孙儿出饭饭喽！”
顾初妄开门：“收回去个‘饭’字。”
“吃软不吃硬的小子！”顾姥姥牵过他的手，紧紧握住，冰凉指尖在触摸到为自己日夜做饭、时刻照顾自己的“小孩子”姥姥的温和手心那刻，顾初妄明白自己还有姥姥，他的亲姥姥，最最最疼爱自己的人。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白发人与黑发人不停打趣逗笑，犹如万家灯火中的一户温暖家庭。
好不舒服自在。
转天，顾初妄去了学校。
脚踏进班级的一刹那，早读声戛然而止，他迎来了所有同学的关注。不论男女纷纷抬头，早来正在倒咖啡的李老师连杯子歪了都没反应过来，顾初妄有些尴尬。
不过是一周没来上课，不至于吧……他心里这么想着，讪讪摸鼻子走回座位。往旁边一扫，看见了正在补觉的时柠边。
“咳咳……”顾初妄实在受不住，“我脸上也开不出花儿，各位该干嘛干嘛吧。”
话虽说出了口，人也扭回了头，但他那些个“英雄事迹”可传得沸沸扬扬。还没等下课，已经有不下十多位学生借“上厕所”的引子来“瞻仰”他，顾初妄烦透了。
拾耀不像其他高中好的坏的都有，这拾耀大部分学生可能从入校到毕业都瞧不见一位真正的校霸。要说校霸有什么好的，就得分人了。女生渴求交个霸道的男朋友以给自己的青春事迹添一笔重彩，男生则多想像古时江湖中的少年不仅会读书还会“动武”，不悔一场冒傻气的年华。
只顾初妄觉得无聊，整整当了一天动物园里的猴终于忍不住脾气，晚自习下课时在厕所麻溜提上裤子，火气极大地朝几米外扒门瞅自己的女生吼道：“大姐！我他娘的上厕所呢！刚是哪个男的把厕所门打开了？！让老子看看是谁这么稀罕我的器官！”
一见大佬生气，脸蛋红扑扑的女生撒丫子就跑。
倒跑出了几分忸怩作态，不知道给谁看呢。
“这他妈都闲得鸡/巴疼，操。”顾初妄粗暴洗手，水龙头发出刺耳摩擦声以做反抗。
“生这么大气啊。”时柠边从厕所隔门走出，漫不经心地说，“气大伤身，容易动了胎气。”
顾初妄面无表情：“滚。”
时柠边倒是满不在意地一耸肩，有点惊讶他居然没因自己取笑他“动了胎气”而生气，顿了一会儿得寸进尺道：“那帮姑娘都把你看了，是不是得对人家负责？”
“……”顾初妄倏地逼近，空间忽而逼仄，“看了没什么实际伤害，亲了可就不一定了。”
“啧啧，我当被狗咬了一口。”时柠边不满道。那天的事本来就让时柠边觉得又吃亏又羞耻，好好的初吻就这么没了，好不容易把初吻给了男生这件事想开了，又气愤还没好好体会接吻，最后总结俩字：丢脸！
丢姥姥家去了！
顾初妄：“哦。那我回班了。”
时柠边“哼哼”两声，仔细洗着手，余光感觉顾初妄应该走了顿时松一口气，突然下一秒顾初妄探头提醒：“你裤链没拉。”
说完就走，时柠边给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背过身，羞色涌上脸，一脸生无可恋。
顾初妄低头走着，嘴角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心道：表面不在乎，心里慌乱得很，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这么一逗不要紧，时柠边可是真生气了，竟一连好几天不搭理顾初妄，回话也都是“嗯”“哦”“没事”等敷衍话语。
“时柠边，你别装哑巴。”顾初妄一巴掌呼他后背上。
“你滚，别他妈碰我。”时柠边恼火。
顾初妄真没想到他还真生气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好一会儿吞吞吐吐道：“那、那亲都亲了，我能怎么办？我没忍住，你当时趁我没亲上抽我一巴掌不就没这回事了么。”
时柠边：“这还怪我了？？”
“不怪你，就当兄弟之间闹着玩呗。”顾初妄很快接上他的话。
对啊，就当兄弟之间闹着玩呗，我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小肚鸡肠了啊！时柠边心里大喊。
顾初妄看他许久没出声，以为他又生气了，便无奈叹了口气，转头做自己的题去了。
下午第二节体育课，体育老师好不容易“病好了一回”，站在操场扬声道：“男十女八，都悠着点跑。”
话音刚落，引来阵阵哀嚎：“别啊老师！上节体育课不容易，饶了我们吧！”
体育老师淡淡扫去一眼，装聋作哑。
此招不行就换法子。
女生成群结队跑去请假，理由不过就是那个既俗套又管用的——“老师我姨妈来了。”“老师我肚子疼。”“老师我姨夫来了。”
“？！！”体育老师瞪着眼前这个不要脸的栾希，当即给他屁股一脚，嘴上还不忘损他，“女生我检查不了真假，你个大男人我还客气了？脱裤子！麻溜的，别等我帮你！”
“不了不了不了……”栾希收了贱样，二话不说就跑起圈。
身后则是全班的无情嘲笑，声音格外的洪亮，操场上其他班都不解地看见。
顾初妄觉得太好笑，朗声喊道：“栾希，别勉强自己啊！哥们陪你去厕所！”
栾希不管他什么校霸头衔，边跑边回头狠狠剜他一眼，脚下一踉跄，差点没摔倒。
被栾希和顾初妄这么一搞，这全班的氛围全都释放出来，打打闹闹上了跑道：“顾哥嘴就是毒，牛逼。”
顾初妄闻言，哈哈大笑，脚下跑得飞快，赶上前头的时柠边，两瓣嘴唇还没分开，时柠边冷漠打断：“别跟我说话。”
顾初妄：“……”这南蛮子怪不好哄的！
但他这句话提醒了顾初妄，时柠边不喜欢男的，但自己喜欢时柠边。而上午那番话又把俩人拉回兄弟关系。怎么办？无理纠缠成见面就掐的仇人还是忍痛当社会主义好兄弟？
这都不合顾初妄心意。
瞬间他一个头两个大。
“喂！”顾初妄快跑两步，一个不小心撞到人，眼见马上就要吃满嘴土，时柠边脚下打了个转，原地接上顾初妄，和他来了个满怀。
撞的那个人语速飞快：“对不起对不起，没看到，不好意……”
顾初妄摆手：“没事，该跑跑你的。”
支走那人，顾初妄赖在时柠边坏里不走了，龇牙咧嘴：“哎呦哟……脚崴了，快扶着我点。”
时柠边想也不想就松手，顾初妄“啪叽”摔了个屁墩，俩人一站一坐，时柠边无语：“你别装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回顾初妄是真疼，使劲捂着脚踝，一脸严肃：“没、没装，拽我起来，保证以后不搞你了。”
时柠边暂且信一回吧。
“……没啥大事，我一看这小伙子就是经常受伤，敷点膏药明天就好。”医务室的老师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体态丰腴，说话时脸颊的两块肉一颠一颠的，和于主任的啤酒肚倒挺般配。
顾初妄：“谢谢您了。”
胖老师可能许久没听见学生对他说谢谢，一时得意：“谢啥！这都是我的职责！哈哈哈！”
我也只是客气客气……顾初妄扯了下嘴角肌肉，身体后倾想看看帘子后的时柠边在干嘛——果然不出所料，在打游戏，没一点关心他的意思。
还不如不亲呢！
不亲之前多体贴一小伙子！
“那不麻烦您了，我该回班上课了。”他踉跄地站起来，也不管胖老师说的话，波澜不惊的失望让他心一沉。他走了，没叫上时柠边。
等他的身影不再出现在时柠边的视线里，时柠边这才收起一直黑屏的手机，以及始终装作打游戏的手指。
到底这俩人谁也没先开口讲清关系。
顾初妄说一不二，说不搞了就不搞了，收敛起这几天故作放松悠闲的状态，一头扎进赶稿、学习、照看书店和孩子，有时太忙也会忘掉眼下情感上的糟心事。
自从上次童女士给他们擦完屁股离开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法院判定结果下来：刘富正入狱，刘暗押送少管所。
阿幺本就患心脏病，发病身亡归根结底大半怪不到刘暗，他堪堪进少管所也是因之前犯事太多，落下的把柄也太多，仇家一多总归得彻底伤次筋骨。
新局长任职，警察局的那些人才知道童副市长原来是时柠边的母亲！
那岂不是那天背后乱伸长舌头全被时柠边知道了！
担惊受怕的几天就再也没时间去思考了，新局长下令整治所管区域，这下可让他们忙坏了，但累里带着乐，这小警校出的小警察可算有一天能真真正正为百姓做事，心再也不感到虚。
小院内，小休给孩子们做玩具，拿着块大木板用锯子来回锯，“滋咯滋咯”的，噪音惹得小孩躲屋里不出来，顾初妄在他旁边坐着，听得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
小休锯完木板就去绑绳子，像手腕那么粗的绳子在他手里仿佛轻如鸿毛，随便一扬，绳末端就绕过枝杈荡下，他三下五除二系好绳子，又将板子接上，一个简易版的秋千算是完成了。
小休站在光秃秃的树下，不住往手心里吐哈气，搓手笑了笑，扭头去问顾初妄：“还可以吗？”
顾初妄：“不错，我看着挺好的。”
小休又冲他得意地笑了。
一个月前他还不是这样的。
顾初妄一来，他就“撵”，以各种理由搪塞，冷战好长时间。
而小休终日浑噩，颓丧之气呼之欲出，整天不是干坐着发呆，就是迷糊睡着做噩梦，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只是负面情绪占据大脑，稍一动弹就想哭，脆弱到不行。
直到那天顾初妄喊来时柠边，强行进入院子，不由分说地塞给小休一瓶江小白，三人各举瓶白酒，辛辣气味冲得直淌眼泪，顾初妄却还是一声不吭地灌了一大口。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难搞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