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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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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柠边在擦黑板,听到声音后吓了一跳,手臂登时定在半空,随后一想,以为哪个班级干起来了,可下一刻身旁一道黑黝黝的身影掠过,带起一阵迅风,后脖子微微冰凉。
他头还没转过去,视线还没对焦,狠劲十足的力量高扬,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
时柠边暗骂“操”一句。
那男人手里紧攥甩棍!
男人大手一挥,直中脊梁。
下一刻,时柠边猝不及防地半跪在地,眼前冒得金星让他头晕,感觉天地都在摇晃,好像伤到了脑袋。
一寸温热涌上,从头顶开始侵蚀,到了脚尖逐渐冰凉下来。
教室后面,一股不知名的冰冷灌满某人心头。
顾初妄像一头怒狮,心底积压了上百个日夜的愤怒与妥协终在这一刻爆发,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抡起椅子,狠狠一脚踹在椅子下的铁制空心横杠上,楞是把焊上的铁硬生生踹下来。
“卧槽!”后桌的栾希看呆了片刻。
“哐当”一声。
周围同学大气不敢多出一下,大多数人都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呆在原地手足无措,连去找老师的想法都给吓飞了。
脑中一片空白。
那人嘴里还在骂,尽是些难以入耳的污秽词句,在下一次捶打时柠边前,顾初妄一个箭步上前,快到没人看清他是怎么移动过去的。
顾初妄与那人距离瞬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眼神逼近,杀意浓郁:“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话音刚落,他手起棍落,毫不留情地摔在那人后脑勺上,铁棒倏地断成两半,与此同时男人脑袋也裂了个口子,汩汩的血液流个不停。
场面一度无法控制,脚步声此起彼伏,尖叫与嚷喊也都被屏蔽大半。
顾初妄用了个巧劲夺过男人手中棒子,又是实打实的一下,边打边低吼:“你他妈别活了!去死!”
男人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现在害怕了,他意识到眼前这个眼红的男生很有可能把自己打死。
不行!我不能死!
男人发了疯的胡乱幻想,已是不知身处何地、正做着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他嘴里不停地嘟囔,嘴边白沫止不住地往外冒:“别逼我!别逼我!都他妈别逼老子!”
顾初妄双手发抖,刚刚时柠边倒下的画面似是被心魔做了手脚,在他记忆里一帧帧慢放,他后怕极了,狠不得把眼前混沌的男人千刀万剐!
顾初妄一跃而起,紧绷的肌肉在这一瞬彻底爆发:“你该见你祖宗去了!逼养的!”
只要这一棒子下去,顾初妄深知什么后果。
但他像磕了药。
爱他本就是磕了药的。顾初妄想着。
疾风四起,众人惊呼,屏足了气息。
“顾初妄!”
有人喊他。
声音对于顾初妄很熟悉。
那是时柠边的音线。
那要人命的棒子被时柠边扛下了,顾初妄亲眼看见自己把时柠边甩出去几米远,桌椅滋滋啦啦的碰撞声令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顾初妄瞳孔骤缩,颤栗不堪,他感觉自己声音都是飘的:“时柠边——!!!”
“别打了!!”走廊有人喊,“警察来了!”
恰时,校门口四五辆拉着刺耳尖锐警鸣的警车停下,从里面下来一行神色严肃的警察,救护车紧跟其后。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些车的车牌号都是临省来的。
看见临省刑警出队,就要知道——要变天了。
*
关系重大,电话打到童市长那里时她正在开会,整个会议室的公职人员见证了临危不乱的市长吓得歪了脚,童珺别扔下手中文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女秘书还保持着冷静,声线平稳道:“童市长私下暂时有一些急事需要处理,会议中止,请各位见谅。”
十分钟后童珺别甩下脚上的恨天高,连跑带蹬鞋地往车库跑,一边跑一边把电话拨了出去。
“喂——别跟我讲有的没的,我还有两个小时到,足够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电话那边无奈地说:“事发突然,我们也没办法啊……”
“我宝贝儿子都进手术室了!你的解释就是事发突然?!”童珺别一脚踩上油门,她突然音调变低,瞥了眼手表,幽幽道:“你还有一个小时五十八分。”
“嘟——嘟——”
电话挂断,童珺别往旁边一扔,手机被无情地砸到副驾驶上。
她刚到宁城第一医院大门口,和匆匆忙忙的时律当即来个照面,童珺别只用余光瞥了一眼,没有一丁点要打招呼的意思,脚踩斗云般进了电梯。
手抬到半空的时律呆呆愣在原地:“……”
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年老的声音,电梯门关严的最后一刻童珺别看见了拄着拐杖的时老太太,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富贵优雅,披肩一年四季都不脱去,总换着花样、薄厚、料子。
时老太太开口说:“柠边怎么样了?”
时律:“还不清楚,医生说情况还可以,我们现在上楼吧。”
“刚才那是谁?”
“……”时律顿了一下,然后才说:“童珺别。”
“嗯,我猜到了,也只有她才能让你像刚才那般窘迫。”时老太太一步一步走上了另一个电梯,“一会儿你和她把那件事说清楚,不要占了下风,也不要让她觉得是我上赶着的,记住,一切都是她需要我,柠边需要我……”
接着她又小声嘀咕道:“……我可是被求来的……”
*
时柠边在里面缝针,顾初妄不敢进去面对,这是他第一次胆小到连针都怕。
想到尖锐锃亮的银针插入皮肤,拐个弯又穿出来,如此反复几个来回,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叫嚣。
顾初妄以前不是没缝过针,但如今想到躺在里面的是时柠边,害怕到恶心反胃。
随着一阵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顾初妄知道是谁来了,抬起沉重的脑袋。
童珺别停在不远处,蹙眉地看向屋内,随即又把视线转向坐在医院椅子上的顾初妄:“我就问一句,是不是由你引起的?”
顾初妄:“……是。”
“好。”童珺别敛了情绪,“以后别和柠边有任何来往,你俩现在不清不白的关系趁早给我断了。”
“我……”顾初妄一听,急了。
恰好,时老太太走近,正好听见了童珺别的后半句话,顿时一愣,硬生生插话:“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
顾初妄:“……”
面对老人的质问,顾初妄无法开口。
看样子,童珺别也并不打算多做解释,转身离开走入诊室。
“什么不清不白的?”老太太继续追问,面对二人回避的眼神,她顿时有种不好的事情,眼皮猛跳一下,“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
顾初妄不想说。不是羞耻,是单纯的不想告诉像老太太这种什么不懂上来先劈头盖脸一顿骂的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应该这样……
顾初妄在心里质问自己。
屋内,时柠边忍着疼痛,脑门冒了一层冷汗,他咬紧牙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门外喊了句:“初妄进来!别听她瞎说!”
“什么?!”老太太火一下子冲上头,“我说什么了?!我好心来看你,你就这态度?时柠边你怎么来上个学变成了这样,我看都是这位同学教坏的,你越来越叛逆,对我没大没小的,要我看就是一白眼狼!”
医生专注手下的针,耐不住病人在缝针的时候“乱蹦乱跳”,太阳穴突突外冒,这医生太老实,不敢说太重的话,只好嘴里一个劲的吩咐时柠边“坐好”“别乱动”“要缝歪了”……
“我本来就这样!天生带的脾气!和他哪门子关系?!你有火冲我发,别牵连他,……嘶,疼……”
“知道疼,就安分点。”童珺别闭上眼不去看,“时老太太,您也歇会儿吧。”
“哎呦,都不叫妈了,改叫时老太太了都。”老太太怪音怪气的说,嘴巴好似那台最让人心烦的装修电钻,“我本来想着自己委屈点就委屈点吧,过来看着时柠边这小兔崽子高考,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呆着太可怜,这可倒好!从我进来你们就一直呛我话……欺负我一个老太太有什么本事……”
说着说着,她竟哽咽起来。
“哎呦——我不活了!……”
时老太太刚开个嗓,还没“唱”尽兴,新公安局局长匆匆赶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抹了抹额角的汗,说:“时柠边、边手术怎么……”
他突然收了话,怔怔地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时柠边,脑门冒出一堆问号:不是说他进手术室了吗??
童珺别一脸冷漠,打破僵局道:“张局长,这里的事情暂时不需要你插手,但请你好好调查一下,为什么一个持危险物品成年男人能够进入学校,并打伤学生?要没有顾初妄同学出手,不知道时柠边同学会不会半身不遂。”
一码归一码,童珺别在这件事上对顾初妄还算很公平的。
“还有,”童珺别话锋一转,“伤者需要休息,请各位离开。”
时律无法,面对童珺别的要求他总是打怵,离婚前是,离婚后更是。
新局长率先告辞离开,时律拽着时老太太也准备走,在时老太太发作前,一直沉默的时柠边开口了。
“奶,我知道你和爸什么意思,让我回沪宁上学?我猜应该是。”时柠边直视地面,但余光瞄着满脸苍白疲惫的顾初妄,“我要高考了,学业很重,来回折腾有多麻烦你们不是不知道,所以我不会回去。还有啊,奶要来管我,我也不同意,原因你们心知肚明。好了,你们都走吧,我只要顾初妄陪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