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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班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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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17）班的班服是一件浅灰色连帽卫衣。当初选择款式的时候就着重考虑保暖和日常可穿两方面，关键词条搜索，商品页第一面就看到这款，背后印着“seventeen”的花体英文，前襟和袖口也与之对应，仿佛是为他们量身定制。
班主任也有一件，宋业穿上后对着人身镜360°转圈，近距离理理头发，远距离拉拉衣摆，沉浸于自我欣赏中无法自拔。
王栀云忍着笑路过数次，见他专注到似乎忘了时间，上前帮他整理帽子，夸道：“特别帅，简直年轻了十岁，像个大学生，我都不好意思走你旁边了。”
宋业稍一挑眉，把她拉到身侧一起照镜子，仔细瞧了一番彼此如今的模样，面露感慨，叹息道：“你才是，容颜依旧，风华不减。”
“嘶——”王栀云打了个哆嗦，一阵牙酸，“真受不了……你看都几点了，赶紧走赶紧走！”
“好好好，马上。”宋业笑眯眯的，岁月在他眼尾镌刻了皱纹，其间积淀着温柔。
宋启坤在几分钟前穿着一身极富偶像剧气息的衣服先出门了，老实说这身衣服让他有点紧张和羞耻，尤其是在沈延意味不明的目光洗礼下，感觉更甚。
他犹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干咳一声，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你班服呢，怎么没穿？”
沈延说：“老师让穿校服。”
宋启坤看他里边似乎只穿了T恤，捏他的胳膊也只捏到校服外套，说：“不冷么？穿这么少。”
“我有穿秋衣，不冷。”沈延拉开袖口让他确认。
宋启坤放下心来，佯装镇定地走进电梯，门厅闭合，他立马去捂沈延的眼睛，牙关紧咬也抑制不住羞臊笑意，“别这么看我！”
“好看。”沈延说。
这是实话。
宋启坤身形出挑，相貌明净俊朗，平素穿着校服就足够吸睛，此时换上这么一身，任谁都会多看两眼。
沈延想了想，说道：“男神。”
宋启坤的羞耻心爆炸，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词儿从沈延嘴里说出来，自己还挺爱听。
嘴角大概是上天了，宋启坤索性放弃无用的掩饰，使坏拨他的眼睫，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听不清算了。”沈延眯着眼往后躲，拉下他的手，率先走出电梯。
宋启坤追上去搂他，“一遍，就说一遍。”
“我刚刚说了。”
“小宝。”
“嗯？”
“小宝——”
“……男、神，听清了吗？”
宋启坤几乎笑成一朵花，声音愉悦，“听清了。”
沈延睐他一眼，唇角微弯。
到了南门，刘心蓉正好骑着车从岔道过来，看上去心情不错，一见面就喊，“早上好啊，两位帅哥！”
她的裙子足够长，还穿了秋裤，不觉得冷也不必担心走光。
“诶？沈延你怎么没穿班服啊？”
沈延又解释一遍。
“啊。”刘心蓉恍然大悟，笑着说：“我忘了，我去年也弄过来着，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
运动会期间，一中早晨六点的起床铃暂时休假，到点时静悄悄的没有打扰昨晚兴奋到半夜才睡的学生们，也有人习惯性地醒来，看了眼时间又翻身睡过去。
七点整，慷慨激昂的进行曲毫无预兆响彻校园，无数尚处于美梦中的学生被惊醒，发出此起彼伏的崩溃骂声和锤床闷响。有人两眼发直地望着虚空作生无可恋状，也有人将被子拉过头顶负隅顽抗，意识逐渐朦胧时又被惊慌失措的舍友爸爸粗鲁拽开，外加一句震耳欲聋的大喊——
“儿子们醒醒！别睡了！7：20集合，还有十分钟！”
紧接着就是一片兵荒马乱。
“靠！我闹钟怎么没响！”
“拉好了没？你妈的便秘啊！老子憋不住了！”
“我裤子呢？！谁看见我裤子了？！”
“操……你他妈手里拿的是什么？”
“……”
大批起晚了的男生女生们从宿舍奔向操场，速度堪比百米短跑，场面壮观。
盘旋空中的航拍无人机尽职尽责地记录下这一幕。
7：30，全体师生集结完毕，秋运会开幕式正式开始。
运动员入场在彩排时呈现出的整体效果就很不错，这天也并未出现什么差池，后续流程亦非常顺利。
校长西装革履，手握话筒，浑厚的声音通过音响设备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我宣布，文衡第一中学第46届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幕！”
全场掌声雷动。
随后，运动员依次退场，工作人员就位，比赛即将开始。
各年级各班在校内空旷处按规划区域搭起五颜六色的遮阳篷作为大本营，搬拼几套桌椅提供休息和放置辅助用品，还准备了一块小黑板写上每天的比赛项目以及时间，有条件的还能把运动员的名字也写上。
开幕式结束后，大家第一时间涌至本班大本营领取各自的手机，昨晚没有发是怕部分人熬夜玩手机导致精神状态萎靡，影响今早的入场。
领了手机之后又有部分人转战食堂，安抚空荡的胃部。
宋启坤也拿到了手机，但老班笑呵呵地提醒，如果达不到较九月份提分20的要求，运动会过后还是得交回来。
手机没电了，此时用处为零，他随手揣进兜里，摸去高一的阵营找沈延。
昨天特意踩过点确定了具体位置，不用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太阳缓缓升高越过了教学楼，投下大片明灿的浅金光面，玻璃窗与瓷砖墙流光溢彩，楼下的阴影处仍弥漫着深秋清晨的寒气，阳光分割出冰冷与温暖的相对地带区域。
开幕式全程没能照到太阳，又很长一段时间站着不动，寒气裹覆全身，大伙儿冻得手脚冰凉牙关发颤，现在都尽量往没多少暖意的阳光底下挤。
宋启坤到的时候，沈延正拿着秩序册在小黑板上写字，他板书也写得好，落笔一丝不苟，一笔一画遒劲端庄，无论是书写过程还是展示出的成果都极其赏心悦目。
黑板平放在桌上，周边站了一圈围观群众，但除了段征，其他人都和沈延保持着一点距离，没有谁特别近的往他身旁凑，恰巧方便宋启坤占据那处空隙。
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沈延动作一顿，身体缓缓绷紧，等再近些的时候悄然放松，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班级里参加800米跑步比赛的同学改了姓氏。
他写了个“宋”字。
段征咋咋呼呼地出声，“沈哥你看到哪儿去了？咱们班没有姓宋的。”
话音方落，他立刻接收到一记冷得几乎能凝为实质的眼风。
宋启坤“噗嗤”一声笑出来，拿板擦把错的姓氏擦掉，下巴虚抵着沈延的肩，扫了一眼秩序册，念道：“林玉涵。”
沈延收回视线，依言下笔。
“哇宋哥！”段征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探身从宋启坤肩头摸到肘部，啧啧赞叹，“你这身帅爆了！”
他说着掏出手机，伸长脖子在秩序册和小黑板之间来回觑了几眼，“沈哥写完了吗？来来来，我们合个影。”
三人就站在17班的帐篷前，请同班女生帮忙拍了一张合照。
女生用手挡着阳光查看效果，手指划过屏幕发现不知何时多拍了一张。照片里只有段征在看镜头，旁边的两人侧着脸好似在说什么，目光交汇靠得极近，氛围略显微妙，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拍得怎么样？”段征走过来，“我看看。”
“啊。”女生回过神来，调回上一张，把手机还给他，笑说：“都很帅。”
“谢谢你啊。”段征看后非常满意，顺手发给沈延，指尖晃动，又给谢俊文也发了一份。
“不客气。”女生心不在焉地应声，视线落在已经走出数米远的宋启坤和沈延背影上，忽略心中隐约浮现的怪异，暗自感叹他们关系真好。
操场上各比赛项目进行得热火朝天，覆盖全场的背景乐节奏鲜明，观赛众人声嘶力竭的为运动员们加油打气，广播站不间断地念着各个班级投递的加油稿，哨声，发令枪声，振奋人心的欢呼声，无数种声音混杂相融，凝聚而成的热情胜过了寒冷。
宋启坤和沈延东走西串，把上午的所有比赛项目都看了个遍，过程中经常遇到请求合照的情况，避无可避也不好拒绝，数不清究竟拍了多少次，整得像可移动的旅游景点一般。
多半都是找宋启坤拍，毕竟他的打扮十分亮眼，但他非要买一送一拉上沈延，两个大男生分不开似地肩抵着肩，让女生站旁边，中间隔着一段不尴不尬的距离。
沈延仅是想看看比赛，总被陌生人打扰难免生出几分厌烦情绪，越拍脸色就越冷，别人兴许辨不出前后区别，但宋启坤瞧得分明，陆续婉拒了好几批人。
他们在弯道内侧的半圆区看高一男子组扔铅球，观赛者相比其他项目较少，于安全线外呈菌落式分散。
沈延看得很认真，眼珠跟着抛出的铅球转动，大脑主动记住了每位参赛选手的成绩，目前预赛表现最好的是8班的一个小胖墩。
宋启坤从背后搂着他，等比赛结束一轮，工作人员上前拾捡落地区小铁旗的时候，低声咬耳朵，“小宝。”
“嗯？”
“对不起啊。”
“？”没头没脑的一句道歉，沈延只觉莫名其妙，“怎么了？”
宋启坤说：“我硬拉着你跟她们合照，让你不高兴了。”
沈延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轻声说：“不是因为这个。”
“……嗯？”
“她们喜欢你。”
那些或羞涩或隐秘的目光追随着宋启坤，存了何种心思昭然若揭，危机感和占有欲联合作祟，他心里很不舒服，偏偏又对此束手无策，便愈感烦躁。
宋启坤有片刻的愣怔，继而哑然失笑，动了动手指，“小宝。”
沈延自然地握住，“嗯。”
“我只喜欢你，我对她们是一样的，只有对你是不一样的。”
沈延垂眸看他指甲盖上的小月牙，语气波澜不惊，“听起来像电视剧里的渣男台词。”
“……”宋启坤一噎，哭笑不得，“喂——”
新一轮投掷即将开始，沈延敛了心神，“现在没事了。”
话语稍顿，他又说：“你以后，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宋启坤诧异，“为什么？”
“我不爱听这句。”沈延停下来听完工作人员报米数，接着说：“你抱一抱我就好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他以前说过太多也听过太多，记忆中但凡有它出现的场景，似乎都是灰黑色，都让他觉得疼，不愿回想。
他的情绪波动极浅，宋启坤抓不住其中无意透露的东西，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被拉着手指提醒，“看比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