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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奖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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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启坤下午有项目，换了另一身轻便宽松的衣服——那套印有双S的76号球服。
他把球衣给沈延套上，领口扯正衣摆拉平，退半步上下扫了一眼，调侃道：“情侣装。”
沈延初次听闻把套装分开穿就能称之为情侣装的说法，见宋启坤眉眼间堪比晴天艳阳的神采，欲言又止地压下心中腹诽，转而低头研究衣服上的号码。
他一直很好奇这个号码是否有什么特殊含义，盯着它沉思良久，仍是毫无头绪。
宋启坤无声轻笑，解释说：“你的名字。”
沈延一点就通，眼睛微微睁圆。
“啧。”这副不可多见的模样看得人心痒痒，宋启坤动手搜出他刚放进裤兜的钥匙，打开门把人推进去。
几分钟后再出来，双方的脸都有些泛红。
沈延掀开某人岌岌可危的遮羞布，毫不留情地指控，“你咬我。”
草莓摘一批种一批，收获颇丰，过程却不尽人意，技术依旧堪忧。
宋启坤头顶冒烟，捂着他的嘴将其带进电梯，“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别说了！”
沈延声音闷闷的，“疼。”
“啊？破了吗？张嘴我看看。”
沈延低哼一声。
“……给不给看？”
“骗你的。”
“……”
参加跳高的男生大多身高腿长引人瞩目，其间包含体训生，同队好友“拖家带口”前来助威，比赛场地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得水泄不通，助跑区还需裁判员找帮手拉红线才勉强腾得出来。
每位选手每轮可试跳三次，跳过即晋级下一轮，三跳不过者则淘汰。
天空云彩稀疏，正午灼热的阳光直射地面，气温不断攀升，比赛不知不觉趋近了收尾阶段，其余名次皆已确定，仅剩冠亚军的角逐。
横杆升至好似不可逾越的高度，颤巍巍的横陈在两根立柱之间，风稍大些便使其隐隐晃动，脆弱得可能一碰即落。在场众人无一不为两名运动员捏一把汗，气氛极度紧张。
沈延都无暇给宋启坤捏肩了，拉高帽檐，凝神注意赛况。
五厘米决出高下，去年的冠军获得者以一个标准的背跃式潇洒过杆，再续辉煌。
“喔噢——”
“牛逼！！”
现场骤然爆发的掌声与欢呼喝彩好比潮水翻涌，经久不息。
他尝试破纪录，横杆持续往上升，观众也并未散场，等待见证历史性的一刻。
结果略觉遗憾。
广播站通知声应景一般消音片刻，接着响起——
“请高二男子组参加200米短跑比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
“请高二男子组参加200米短跑比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
悠然扩散的声音如同给人群按下行动键，集体迁向另一处比赛场地，宋启坤也拉着沈延的手腕站起来，把暂借的塑料凳还回去，穿过大半个足球场到中心检录处。
刘心蓉在那儿帮忙分发号码布，问他：“跳高结束了？怎么样？”
“嗯，第六名。”宋启坤站到边上弄号码布，“诶？少了个别针。”
刘心蓉从桌上的小盒子里拿了一个递给他，说：“不错嘛，前八名都有奖金呢，一会儿加油哦，勇夺第一！”
宋启坤自认没那个本事，笑说：“我尽力。”
他分在第二组四道，沈延拿着水和毛巾在终点等他，偶遇赶往跳远场地集合的段征，讨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风扇过来用。
段征很是嚣张，扬着眉梢胸有成竹道：“等宋哥跑完，来看我破纪录啊！”
沈延被他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所折服，有点期待他的表现，点头应下，“好。”
200米直接进行决赛，宋启坤跑了小组第一，最终排名也是第六。
可谓好事成双。
他这会儿没怎么出汗，只用毛巾随意擦了两把额头，低头看沈延的手机屏幕，“我看看你又拍我什么丑照了，嗯？”
“不丑。”沈延让他自己拿着翻，拨动小风扇开关，提供各角度全自动吹风服务。
丑倒是不丑，但跟平时正常情况下拍的有一定差距，尤其是百米冲刺时的正面照，发型和面部表情都不太美观，还有跳高那几张，姿势较为滑稽。
宋启坤不介意他存这些照片，看过之后就把手机还给他，单手撩起头发，闭着眼凑近风扇，脸几乎贴上网罩，让徐徐凉风带走热气，“哪来的风扇？”
“和段征拿的。”沈延摘了棒球帽戴到他头上，说：“他要我们去看他比赛。”
“你戴。”宋启坤反扣回去，抬起下巴也吹吹脖子，“什么比赛？”
“跳远。”
宋启坤把号码布取下来，“那先去还这个。”
沈延说：“嗯，风扇你拿着吹。”
跳远比赛刚开始不久，周遭的观赛人员一眼望去以熟面孔居多，目测17班半数以上的同学都来了。
放话说要破纪录的段某人委实很有本事，当众上演空中飞人，一举夺魁，轻而易举刷新校记录，收获阵阵惊呼与赞叹。
当裁判的体育老师眼冒绿光，如同见到肥羊的饿狼，暗自记住他的个人信息，摩拳擦掌想在日后把人拉进体训队的“狼窝”。
段征不知他心中所想，抖了抖鞋子和裤腿上的细沙，去跟谢俊文拿水喝。
谢俊文两眼发亮，真心实意地夸道：“厉害。”
“那可不。”段征一副臭屁的表情，仰头灌了口水，“不是跟你说过嘛，我初中田径队的，八校锦标赛荣获五项金牌。”
他眼神一斜，“你以前当我吹牛是吧？”
“……”谢俊文语塞，躲了一下视线，干巴巴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往这方面发展？”
段征笑了笑，说：“我妈希望我好好读书。”
他眼底有晦暗之色一闪而逝，看惯了这双眼睛里总是灿若星辰的光景，如此细微的变化都令人觉得鲜明。
谢俊文一时怔然。
“沈哥！宋哥！这儿！”段征神经大条，没发现他的异常，朝侧方疯狂招手，神采飞扬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一瞬仅是错觉。
“你们看我比赛了么？厉不厉害？牛不牛逼？”
如果他有尾巴，大概是快晃断了。
“看了。”沈延给予肯定，“特别厉害。”
宋启坤则锤了一下他的肩，“深藏不露啊。”
段征咧嘴笑，“嘿嘿。”
除了他们，班上的其他同学也纷纷围过来庆贺。段征来者不拒，坦然接受所有赞美之词。
运动会头一天的比赛在渐降的气温中落下帷幕，操场重归寂静，在暖色的余晖中安然沉睡，将热闹送还给书本与教室。
与高三的分秒必争不同，高一高二大部分班级都关灯看电影，延续白日里未散的热情。
学生们在比赛中挥洒汗水释放青春，老师们则聚于办公室批卷登分统计成绩，效率很高，第二天上午就拿着打印出来的成绩册到大本营。
大家挤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活像一个马蜂窝。
沈延退到安静点儿的地方给沈信发消息：你收到月考成绩了吗
沈信：[没啊，考得怎么样？]
沈延：[还不知道。]
沈信：[放宽心，好与不好哥都能接受，别想那么多，运动会好好玩。]
沈延：[嗯。]
沈信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发了一连串图片过去，是昨天开幕式的截图，但凡有弟弟身影的片段，他都给截下来了。
客观评价，沈延的解说词虽然读得很好，但字句间浸染的饱满情绪和那张堪比石碑的漠然冷脸分外违和，整体效果形如后期配音。
沈信见过他小时候参加各种演讲比赛获得的奖状，后面专门去找相关负责人要了当时的录像来看。
负责人表情怪异，“我记得当时允许家长在台下给孩子录像的，你们没录吗？”
沈信苦涩地笑了声，说：“那时候比较忙，没能去看。”
负责人边翻边嘀咕，“第十四届，这都过去多久了……”
相隔几度星霜，沈信透过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录像带，旁观沈延那张也曾生动活泼过的稚嫩面容逐渐被冷漠侵蚀，眼里本就浅薄的笑意彻底隐匿。
他宛若离群的候鸟，精疲力竭跌落泥潭，逃脱不得未曾想过呼救，深陷其中任凭羽翼腐朽。
他焚烧儿时纯真的热忱与欢乐，用光阴换取空无一物的期待，最终在循环往复的失望中熄灭。
时至今日，沈信注视着他在镜头下从容不迫的模样，身上隐约可见昔日的出类拔萃，蓦然意识到令人倍感心酸的一点。
——他既是在往前走，也是在重拾最初的自己。
沈延：[发这个干嘛？]
沈信：[你挑几张满意的，我洗出来做纪念。]
沈延：[随意。]
沈信：【威胁.jpg】
“……”
沈延不得已把那些没什么区别的图从尾翻到头，挑出两张发回去。
沈信回以炸弹：成绩单来了！
沈延心里一咯噔，迅速按了电源键，手机屏幕霎时变黑。
他抬眼环顾四周，暗自做了两次深呼吸，随后重新按亮屏幕，手指僵硬的右滑解锁。
沈信：[一鸣惊人啊小宝！！]
沈信：[你血脉觉醒了是吗？！]
看到这两条消息，沈延仿佛吃了定心丸，果断点开成绩截图。
单科成绩暂且不论，更重要的是排名。
——班级排名：8，年级排名：519。
班里进步47，年级上进步400。
不够好，但现阶段他已经很满足了，迫不及待想让宋启坤看到这份成绩单，与之兑换承诺过的奖励。
沈信发来的夸赞言语一条接一条盖起了高楼，沈延快速扫完，以惯常的冷淡回复一个“哦”字，而后随便找了个借口作为结束语，动身去找宋启坤。
途经的其他班级十个班起码有九个在看成绩，高二文一班也不例外。
女生们掌控主导权拿走成绩册，花苞似地围成一圈议论，男生们不太好意思和她们抢，退而求其次找班主任询问。
男生总计就那么几个，名列前茅的也不少，班主任不负众望，一一告诉他们班级排名和总分。
“潜力无限啊。”他拍了拍宋启坤的肩，煞有介事地鼓励，“以后可以多玩手机，考满分也说不定。”
宋启坤哭笑不得，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宋启坤。”
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循声望去，见齐佳佳伸手指了个方向。
沈延站在不远处，低头看了眼手机又朝这边看过来。
他今早穿了班服，宽松厚实的卫衣一定程度上掩盖住他的过度瘦削，彰显出几分不同于以往的活力。
两人对上视线，眼睛俱是一亮。
宋启坤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极其自然地揽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说好的我去找你，怎么先过来了？”
“月考成绩。”沈延如是说。
宋启坤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脸，“怕我言而无信啊？”
“怕你忘了。”沈延坦言，捏紧手机迟疑着问：“进步一名……是指班上还是年级上？”
宋启坤竖起食指和中指，两指分开又相碰，冁然而笑，“二合一。”
沈延微愣，喜悦如同泉水从心扉涌出，漫入眼底，流淌间闪烁着细碎亮光。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
“想抱你。”他将大半的身体重量交给宋启坤，握住肩头的手轻挠掌心，小声添加一句，“还想亲你。”
宋启坤喉结滑动，亦是压低声音，说：“中午回去亲，你成绩呢？我看看。”
“嗯。”沈延把成绩截图调出来给他看。
宋启坤没料到他的进步会这么大，惊愕了几秒，愈发怀疑他上次月考是不是在考场上睡着了。
“447。”沈延念了个数字。
宋启坤说：“明天开始兑奖，你自己做记录。”
“记错了，就从头再来。”
完全是亏本买卖。
沈延瞪大眼。
宋启坤接着说：“这个奖励往后一直作数，按考试次数翻倍，退步也是以同样的算法扣除。”
“等哪天你考到年级第一名了，就可以整合所有数值，兑换宝箱。”
沈延：“宝箱里……有什么？”
“我的余生。”宋启坤笑容依旧，但抿唇的动作和短暂的停顿泄露了紧张，“要么？”
沈延回复的毫不犹豫，且势在必得，“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