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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冬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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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曦薄暖，晨寒清疏。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响彻云霄，少年人健步如飞脚底生风，年轻的身体宛如离弦箭矢，疾速飞掠既定跑道，将短棒交到下一名接力队员手中。
急促的呼吸化作白雾，融进初冬寒凉的空气里，凝聚为浓厚的热情。
4×300米接力赛结束后还有几项趣味性集体项目，师生组队同台竞技，运动场上笑声不断，氛围欢乐融洽。
太阳悄然升至半空，上午十一点整，全校师生列队集合举行闭幕仪式。
文衡第一中学第46届秋季运动会到此圆满结束。
下午的时间用来休息，晚上就得收心重回知识的海洋。
班会开了半段晚自习，除去对运动会的简要总结，其余时间宋业都在强调关于遵守校纪校规这方面的问题，尤其是近期频繁出现的“飞檐走壁”现象，他再三提醒住校生一定要走正规程序进出学校，顶风作案是极不明智的行为。
段征拿书本挡着脸贱兮兮地笑。
他以一己之力将昨晚有惊无险的翻墙经历散播得人尽皆知，又听闻有许多倒霉蛋被抓获，难掩得意和幸灾乐祸的恶劣嘴脸若是让他人瞧见，想必会忍不住动手把他揍得面目全非。
周一升旗的时候德育处主任手握一沓处分通报单气势汹汹地走上台，本就雄浑的嗓音经由扩音设备加持，可谓是撼天动地鸟惊鱼散，说起来又没完没了，让底下众人的耳朵饱受摧残。
“某些没被抓到的同学也别得意，管好你们的脑子和腿，不要抱有侥幸心理，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
“求求他别说了。”段征捂着耳朵不堪忍受，眉头打结，听得脑瓜子嗡嗡响。
谢俊文瞥他一眼，手摸进衣兜里拿了什么东西，再握拳伸到他面前。
“？”段征满脸的疑惑不解。
谢俊文神色淡淡，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两只蓝牙耳机。
段征的双眼迸射出精光，迅速抓起耳机塞耳朵里，朝后瞟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宋业，小声询问：“你带手机了？”
谢俊文挑了下眉算是回答，随即避开他的视线，望向德育处主任发亮的脑门，肩膀状似不经意地略微倾斜。
“我他妈爱死你了。”段征捣鼓耳机，身体歪过去撞了一下他的肩头。
谢俊文垂下眼睫遮掩眸中异色，抿着唇谨慎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屏住呼吸静止片刻，仍是不太放心地抬起手摸了摸耳垂。
还好，不是很烫，应该看不出来什么。
紧接着，他听到——
“沈哥，听歌吗？分你一只耳机。”
谢俊文：“……”
他妈的。
各任课教师打算把运动会期间所耽搁的内容补回来，本周的课程进度明显加快，布置的学习任务也越发繁重。
加之本月底要进行期中考试，考查范围涵盖半学期以来所学的全部内容，综合性较强，他们预计留出一周的时间领着班级复习备考。
由此导致学生们一天到晚能够放空大脑休息的时间大概就是睡觉，但在梦里都时常被密密麻麻的知识点搅得难以好眠。
入冬后气温每况愈下，校门口的银杏不知不觉掉光了叶子，仅剩光秃秃的枝杈在寒风中颤抖。
沈信买的衣服没几天就寄来了。两个纸箱，一大一小，大的那个塞满了应季的衣裤鞋袜之类，保暖装备一应俱全；另一个里边则装了半箱子暖贴，一些常用药，还有一个……泡脚桶。
沈延：“……”
他拍了张照片给沈信发过去，附带一个问号。
沈信回了张网页截图，上面详细介绍了泡脚对身体的好处。
沈信：[敲重点！！记得用上搭配的中药包，不要嫌麻烦，要是让我知道你把泡脚桶扔在角落里吃灰，你就完了！]
沈信：[去年冬天你就是不听我的，一个月感冒三次！]
沈信：【威胁.jpg】
沈信：[希望沈延同学引以为戒！安稳过冬！！]
沈延：“……”
他不参加课间操，平素又基本不运动，身体抵抗力弱确实很容易感冒，复习周的时候一连几天都在咳嗽，脑袋隐隐作痛，课上总是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
然而考试在即不应松懈，以前不认真听课落下的内容也正好能趁此机会巩固一遍。
他强忍不适打起精神紧跟老师的复习节奏，但大脑反应相较往常迟钝了许多，原本一遍就能记住的知识点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有时甚至得熬夜看书，因而晚上没能休息好，感觉身体更不舒服了。
教务处将本学期期中考试时间统一限定为周五、周六、周日三天，由于各年级科目数量不同，最终的时间安排表就交由他们自行敲定。
高一的科目最多，三天刚好够用。考场座位根据上次的月考成绩来排，名次越高楼层越低。
最后一科是化学，下午五点结束考试，待监考教师收完卷子，肃静的考场立即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交流试题，拖拽椅子的声响尖锐刺耳。
沈延沉默地跟着熙攘的大部队走出考场，在行政大厅和宋启坤碰面，接过对方递来的橘猫热水袋，把冰凉的双手揣进去捂暖。
高二考查了文理综合，比他们早半个小时考完，刘心蓉家里有事就先回去了，宋启坤则去教室对了选择题答案，又掐着点在这儿等他，问：“考得怎么样？”
沈延低声说：“还行。”
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宋启坤原以为是冻的，摘了手套摸上去才惊觉有异，皱眉道：“这么烫，宝宝，你发烧了。”
只有两人单独相处时宋启坤才会这样叫他，沈延特别喜欢这个亲昵的称呼，每次听脑海里都会有小烟花炸开，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微笑。
“笑什么？”宋启坤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解了短围巾给他缠上，又帮他把羽绒外套的帽子拉起来戴好，“我陪你去医院。”
沈延站着任他倒腾，半张脸埋进暖烘烘的围巾里，声音闷闷的，“应该是低烧，不用去医院。”
宋启坤眉头微皱，又听得他缓声补充：“困，想睡觉。”
“可是……”
“你照顾我。”
“我……”
“好不好？”
“……”
连这招用上了，宋启坤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温声妥协：“好。”
晚霞弥漫了半片苍穹，澄红夕阳照在身上完全感觉不到温暖，道路纵横，光线和被拉长的树影明暗交织，行人与车辆穿梭其中，冷风呼啸而过，蛮横地压低了气温。
几分钟就能到家，两人站在一楼等电梯的时候，沈延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宋启坤没听清，“嗯？”
沈延摇头不答，但进家门时又说了一遍。
“嘀咕什么呢？”宋启坤满腹狐疑，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
“好香。”沈延说。
“嗯？什么好香？”
“围巾。”沈延抿着唇吸了一口气，双眼微弯，“你。”
“……”
宋启坤的耳朵瞬间红透，佯装凶狠地咬了咬牙，奈何羞赧敌不过笑意，纸老虎一秒破功，把脸埋进他颈窝里蹭，笑着反驳：“没有你香。”
沈延顺势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交给他，鼻尖微酸，闭上眼打了个哈欠，“唔……好困。”
“喵～”奶茶扭动着肥硕的躯体挪至跟前，仰起大脸盘子懒洋洋地叫了声。
近来天气太冷，它越来越懒得出门，连约会都提不起兴致，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体重飙升，减肥项目再次前功尽弃。
它能感知到沈延精神不济，没被搭理也不闹腾，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个铲屎官脚边。
说实话宋启坤不怎么会照顾病人，为稳妥起见只好打电话向老妈求助，根据她的详细指导，先帮沈延量了体温，确认这个温度不用吃退烧药，而后按部就班地给他做物理降温。
王栀云不厌其烦地叮嘱：“让他多喝水，睡觉的时候被子盖好，千万不要着凉。”
“嗯。”宋启坤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给沈延扣好衣扣，被子拉盖严实，小声说：“他睡着了，我挂了啊。”
王栀云也下意识降低音量，“好，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嗯，拜拜。”
沈延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八点了。
他感觉脑袋还有些晕乎，不想睁眼，四肢乏力，嗓子干得快要冒烟，汗湿的布料紧贴着皮肤，黏糊糊的极其难受。
腰侧抵着一团热源，手掌被迫埋在毛绒绒的肚皮里，烫得像是要化掉，他本能地想把手抽出来，但稍微动一下就会被毛爪子扒拉着拽回去抱紧。
意识朦胧间好像被谁碰了一下额头，那只手温暖干燥，稍作停顿就要撤离。
他伸出手按住。
“醒了？”宋启坤喜形于色，手腕翻转反握住他的手，同时倾身凑近，柔声问：“退烧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床头台灯的亮度被调到最低，光线昏暗，这人的脸被蒙了一层细腻的稀薄光雾，连眨眼的动作都温柔得不可思议。
“嗯。”沈延轻应，舔了下干燥的嘴唇。
“对了，水。”宋启坤把他扶起来，枕头调转方向垫在背后，端起水杯递给他。
被窝里的奶茶哼唧一声，小奶音软糯娇嗲，它蒙着头匍匐前进，拱来拱去重新找到铲屎官的手，非要抱着睡才安心。
沈延干脆把这个黏人精捞到怀里，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温水，喉咙终于好受了些，说话的声音低缓，听起来没多少力气，“你晚自习请假了？”
“嗯，也帮你请了。肚子饿不饿？”
“饿。”
“那就吃饭，我端进来还是去外面吃？”
“外面。”沈延扯了下领口，手指刮过颈侧，被汗水沾湿，他皱起眉：“我想洗澡。”
一般来说退烧后是可以洗澡的，但宋启坤对他的体质心存顾虑，犹豫了一会儿，劝道：“我怕你着凉，要不晚点再洗？现在先吃饭。”
总之是为自己着想，况且肚子是真的饿，沈延点头同意，“好。”
晚饭是山药粥和清鸡汤，卖相不错，味道竟也出乎意料的好，非常合他胃口，“好吃，你去哪儿买的？”
宋启坤已经吃过了，坐在他对面单手撑着下巴看他吃，闻言笑弯了眼，说：“我妈专门给你做的，好吃就多吃点。”
沈延瞳孔微缩，腰背一下子挺直了，受宠若惊道：“阿姨做的？”
“嗯，她怕我点一些没营养重油盐的外卖给你吃，于是就自己回来做。还买了水果，等会儿饭后吃。”
沈延喉咙发紧，总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想什么呢。”宋启坤屈指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专心吃饭，她说了，要你全部吃完。”
全……全部？
沈延瞪大眼看向旁边的保温饭盒，保守估计有四碗粥三碗汤，全部吃完……
眼见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宋启坤紧抿嘴唇忍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没忍住，低下头挡着脸偷笑。
沈延听见笑声才意识到被骗了，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宋启坤干咳一声，止住笑意，“好了，快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