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安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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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买的晚饭装在保温盒里，打开来还冒着热气，香味扑鼻卖相也好，但吃饭的两人都没什么食欲。
宋启坤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跟沈延说了，说完后沉沉叹息一声，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什么破事儿。”
“你对那两张纸条真的没有印象吗？”沈延夹了块麻辣牛肉喂给他。
宋启坤张嘴吃了，含糊道：“没有。”
牛肉单吃略咸，配饭就刚好，他扒拉了一口饭。
“既然是你写的，那总该有点印象才对。”沈延换了道菜继续投喂，“而且你说是知识点，那多半是写在课本或者笔记本上吧？”
很多学生记笔记的习惯都不一样，有的喜欢写在课本上，觉得对应着教材内容比较细致完整，有的喜欢用笔记本，书本干净复习起来也方便高效，有的则二者皆占。
宋启坤属于用笔记本的那一类。
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他咀嚼的动作顿住，回想起那两张纸条的材质似乎很熟悉，随即腾的站起来往外走，“你等我一下！”
考完试后大家都把放在教室外的书箱子搬进去了，只有他还没搬，灰色收纳箱孤零零地靠着墙根。
宋启坤从里边找出地理笔记本，捏紧切口匀速翻动，不曾跳过任何一页，奈何翻了两遍也没看到有被裁剪过的纸张。
他有些泄气，但没有立即放弃这条线索，拿着笔记本走回刚才的空教室，打算再仔细找找看。
“你吃饭。”沈延用饭盒跟他做交换，把笔记本拿到手里，“我来找。”
他此刻比宋启坤有耐心多了，一页页地翻过去，除了检查书页是否完整之外，还观察相邻两页之间内容的衔接。
这本笔记本是折页锁线装订，能180°平摊，便于书写，如果不想留下撕页痕迹，可以将对折的两页一起撕掉。
然而认真地翻完一遍，沈延也没发现有缺页或者残页的情况。
他抿着唇若有所思，突然想到莫名被忽略了的关键线索，“纸条上写的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宋启坤看过一眼就记住了。
“应该在哪个章节？”
宋启坤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从他手里拿过笔记本就开始翻，“好像是区域地理部分，生态环境建设……我去？宝宝！我荒漠化这节的笔记没了！”
沈延问：“确定吗？”
“嗯！”宋启坤的思绪活络起来，说：“上学期期末考前我还复习过这部分，后来放假了笔记本也没借给谁，昨晚倒是借给了付语婷，但……”
说到这他停顿了下，接着表达看法：“我觉得不会是她。”
沈延不知道这个付语婷是谁，但相信他的判断，“那你可以问问她有没有转借给别人。”
“嗯，我找时间问她。”
折腾这半天饭菜都凉了，两人本就没多少心思吃饭，这会儿更是吃不下。
沈延让宋启坤把唯一还热着的番茄汤喝了，起码给肚子垫点东西，然后将桌面收拾干净，熄灯关门离开空教室。
夜色弥漫，乌云吞噬了星月的光亮，距离六点半也没差几分钟了，他问：“你现在要去监控室吗？”
“对。”宋启坤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
调查监控录像这事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宋启坤说：“你明天不是还要考试？快回去复习，不用管我。”
沈延：“想陪着你。”
宋启坤的胸腔发麻，好像被电了一下：“……好。”
监控室在行政楼九层，空间比普通的教室还要宽阔，里边有一块靠墙的大屏幕，上边投放着各班的实时监控画面。
宋启坤敲了敲门，被电脑挡住的老班探出头来，朝他招手：“过来过来。”
从早上英语考试结束到下午文综考试结束这段时间内考场里的监控录像已经被单独截取出来了，老班放给他们看，专盯着宋启坤考试时的位置，无异常的地方直接跳过，一旦有人靠近座位就重点观察。
这个座位原本的主人是副班长罗昊，宋启坤跟他的关系还挺好，体育课上会经常一起打球。
监控显示，除了罗昊和宋启坤之外，其余另有好几名学生出现在范围内，但都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窗子是值日生打开的，午休时罗昊关过一次，考试前去开的人是纪律委员方优，然后宋启坤出现了，拉开椅子落座。
考试开始后更是一切正常，监控中宋启坤一直在低头做题，没有任何疑似作弊的举动，后来就是杨志逸举手询问蒋方萍串题的解决办法，紧接着蒋方萍让宋启坤关窗，查获他椅子上和衣兜里的纸团，抽走答题卡带他离开考场，片刻后有另一位老师进来继续监考。
据此来看只能证明宋启坤在考试中没有使用小抄，但还是弄不清楚纸条的来路，这东西难道还能凭空出现不成？
“真是见鬼。”老班皱起眉头。
宋启坤跟他讲地理笔记的事情。
老班听完后却觉得这条线索没什么用，因为就算真找到了撕笔记的人，可倘若对方死咬着不承认，那你又能怎么办
“难办啊。”他摸了把光滑的头顶，叹了口气说：“只能再仔细查查监控。”
宋启坤神情凝重：“嗯。”
沈延看了他一眼。
这一查就查了一整个晚自习，结果依旧没什么收获。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事儿八成就这么盖棺定论了，目前掌握的信息只能证明宋启坤作弊未遂，虽说处分上和作弊没差别，但好歹能保留该科目的成绩。
这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宋启坤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苦笑道：“就这样吧，谢谢老师，麻烦您了。”
老班安慰道：“你也别太焦虑，今晚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年级主任那边应该会找你谈话，具体怎么处理也说不准。”
尽管正常情况下学生的所有处分在高考之前都能撤销，不留档也不会对以后造成任何影响，但对高中生涯来说可谓是毁天灭地的灾难，身背处分的学生莫说省市级的荣誉，就连班级三好学生都没资格评比。
更何况这是作弊，涉及到诚信问题，如果这次当真坐实了这个罪名，那以后宋启坤每次的考试成绩都会有人怀疑其真实性。
如果他真的作弊了，那自然没必要在这儿瞎费功夫，检讨处分齐上阵直接完活儿，但是他清清白白，所以无论如何老班都想尽力把他保下来。
不过这一想法他并不打算告诉宋启坤。
出了行政楼，宋启坤回一趟教室拿书包，发现他的书箱已经被搬进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
班里还有小部分人没走，都在低头学习没注意到他，倒也免去了不少的尴尬。
晚饭没吃几口的后果就是这会儿饿得胃疼，宋启坤和沈延在回家中途钻进街边的小店，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家门口互相道别后沈延却突然抓住宋启坤的衣袖
“嗯？”宋启坤转头：“怎么了？”
沈延沉默不语，改为牵他的手，察觉指节冰凉，便收拢掌心捂热。
“干嘛？”宋启坤的声音变得很轻，还有些哑。
空间陡然变得安静，只听见窗外风雨渐盛，沈延抬眸与他对视，眼神温和柔软，在声控灯熄灭的刹那凑近给了他一个稍纵即逝的吻。
“晚安。”
宋启坤微愣，反应过来后直接去摸他的钥匙，打开对门把人往里推，抵着墙壁抱的很紧，两道心跳声在黑暗中重合。
“你刚才是在安慰我么？”他低声问。
“嗯。”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沈延认真地回他一句：“不客气。”
宋启坤：“那……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虚掩的门被拉开，冷风和灯光一齐涌入，沈延站在原地目送他进了家门，眉宇间柔和的神色淡去，一双眼眸变得寒凉阴沉，酝酿着风暴。
关门落锁，宋启坤背靠门板疲惫地叹了口气。客厅里传来隐约的谈话声，他一边换鞋一边组织等会儿和爸妈解释的措辞。
不单是学生，教师之间的信息网也很畅通，一般来说学校里如果发生什么重要的事，大部分老师多多少少都会有所耳闻，特别是有学生犯错，班主任总会或直白或隐晦地在班上提起，让本班学生引以为戒。
但这次或许是距离事发时也没过去多久，宋业和王栀云还没听到什么风声，见他回来得晚只很平常地问过一句。
宋启坤心头一松，笑了笑说：“和小宝去吃宵夜了。”
王栀云点头：“去洗漱睡觉吧，牛奶在厨房。”
“好，你们也早点睡。”
宋启坤先去倒牛奶喝，端回房间坐到书桌前刷手机。正如沈延所说，好多群聊都在讨论这件事，到现在都没消停，通讯录里也有很多朋友给他发了消息，表态说相信他的，关心安慰的，替他愤懑不平的，询问前因后果的……
宋启坤疲于应对，看到群里那些聊天内容又觉得心烦，索性关了手机，眼不见为净。
他仰起头一口气把牛奶喝了，洗漱完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刻意放空大脑强迫自己入睡，但没什么效果，一股子郁气堵在胸腔，甚至让他觉得难以呼吸。
心里不断地自我暗示说不要胡思乱想快点睡觉，大脑偏生又与之背道而驰，乱七八糟想些一堆，他烦躁不安地翻了几次身，又伸手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时间，纠结半晌还是给沈延发了条消息。
[宝宝，我睡不着。]
沈延也没睡，秒回：[不要想别的，想我。]
宋启坤：[啊？]
沈延：[我失眠的时候想着你就能睡着，你试试看。]
居然还有这种事，宋启坤的关注点成功跑偏：[想我的什么？]
沈延：[所有。]
宋启坤：[这样真的不会越想越清醒吗？]
沈延：[你可以先试试，不行我再想办法。]
宋启坤的脑海中浮现他窝在被子里抱着手机冥思苦想的画面，不知为何有些想笑，还莫名心痒，好想抱着点什么。
他打字瞎撩：[我觉得抱着你睡会更有用。]
沈延却当真了：[那我过去找你？还是你过来？]
宋启坤反被问得意动，坐起身把头发抓成乱毛，最终决定让行动跟上思想：[我过去！]
沈延：[好。]
凌晨一点多，宋启坤做贼似地摸出家门溜入对门，爬上沈延的床，钻进被窝搂住他的腰，蹭着颈窝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软声感叹：“这样抱着你，感觉好像什么烦恼都没了。”
沈延说：“那就一直给你抱。”
宋启坤愉悦低笑，又把他抱紧了些，“睡吧，你明天还要考试呢。”
“嗯，晚安。”
一夜无梦，宋启坤六点钟醒来，睡眠不足脑袋有点晕乎，摸到怀中温热的躯体时愣了愣，想起自己昨晚因为失眠跑过来爬沈延的床了。
“醒了？”沈延问。
“嗯。”宋启坤懒洋洋地应声，念及等会儿还得趁爸妈不注意溜回自己的房间又忍不住笑。
沈延不解：“笑什么？”
宋启坤刚睡醒，语速缓慢还带着未尽的笑意，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宝宝，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
半夜偷偷摸摸见面，为了不让人知道，早上还得赶紧分开，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沈延：“……那你还不快点起来。”
“亲我一口。”
“我还没洗漱。”
“不嫌弃。”宋启坤闭眼哼哼。
沈延无法，凑过去吻在他眉心，“可以吗？”
“满血复活！”宋启坤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利落下床，健步如飞地走到门口又突然折回来抱住一脸茫然的沈延，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我走了，等会儿见。”
“……”
沈延摸着被亲的地方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