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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次摸底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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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教室里透出来的光将黎川的侧脸映衬得轮廓分明，杜阮不禁想起她第一次见他时，就是这样一张侧脸，她便再也挪不开眼。
他们高一在重点班做了一年同桌，如果说江梓微是物理学霸，那黎川就是全面发展的学霸，任谁也想不到，年级第一名会在重点班。
杜阮心里好奇却并不敢问，担心戳痛他的某些伤心事，她天真地以为，黎川中考失利的背后，一定有一件悲痛且不能与外人道的隐情。
但事实证明，学霸的脑回路永远更简单粗暴一些。
——“中考失利？哦，我英语考试迟到了20分钟，老师没让我进考场。”
——“为什么迟到？前天晚上打游戏太晚了，中午午休时睡过头了。”
瞧瞧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杜阮决定把这尊神好好供着。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黎川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但她也一直在利用着他的单纯。
高一期末考试前，杜阮故作不经意地说：“黎大神，你要是去了尖子班，我高二可怎么办呢？没有大腿给我抱了。”
“那就一起去实验班呗，本大神拔几根腿毛给你就够了。”
杜阮有些懵，一时间不知道黎川是不是认真的，试探地问：“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啊？”黎川合上手中的习题册，转过头看着她，认真地说：“我想和你一起读高二。”
那一瞬间，杜阮发现自己并不开心，只有惶恐和不安。
怎么办？
这件事两人都再也没提起过，但当高二开学后，杜阮看到黎川一脸兴奋的坐在教室角落冲她招手的时候，她的心脏漏了一拍。
只是按照秦远排座位的方式，最后只剩下杜阮和江梓微两个人，所以和黎川没能继续做同桌，但因为他老是跑来找杜阮聊天，因此和江梓微也逐渐熟络起来。
江梓微总喜欢拿黎川和杜阮两人开玩笑，不过这两人更多的是对物理难题的探讨，颇有种英雄相见，惺惺相惜的感觉。
高二期末考，杜阮没敢再拖累黎川，说：“你今年要是进不了尖子班，我们就不要做朋友了。”
“可是我……”
“没有可是。”杜阮飞快地打断黎川的话，说：“我有实在不会的题，就去问你，你可不准不帮我。”
黎川犹豫了一会，才应道：“那好吧，不过我要经常来找你玩，督促你好好学习。”
开学后，杜阮本想去找黎川聊聊天，但尖子班仿佛有一种自带的结界，让她不敢靠近，面对考试成绩不在一个位面上的特殊群体，杜阮也罕见的产生了自卑的情绪。
杜阮摆摆手，说道：“他这人就是属核桃的，不给点颜色瞧瞧就不知道收敛。”
“阮阮，最近怎么样？”黎川随手拽过一旁没人坐的椅子，斜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哪个同学搬着凳子在教室外晚读，把书和椅子放在外面，人却不见了。
“你别乱坐人家椅子，都不认识呢，待会人家回来看见，多尴尬？”
黎川翻了翻书，说道：“叫顾溟，你们班的，这人字儿写得不错呀。”再随手翻开看了看，惊讶道：“这孩子莫不是个傻子吧，理论上来说，这种知识点听一遍就懂了，还需要记在书上吗？”
杜阮看着黎川身后站着的男生，一时没接上话，男生又高又瘦，绿白相间的校服裹在他身上，活脱脱像是一根小嫩葱，长得不算特别帅气，但是面部轮廓十分清冷，眉峰微微上扬，让杜阮想起冬天一望无际的原野里，孤独伫立在风雪里的枯木。
“谢谢夸奖，还有，我不是傻子。”
冷不丁出现在头顶的声音让黎川从椅子上弹起来，书也从他手中飞了出去，跳到杜阮背后，一只手抓着杜阮的胳膊，一只手揽着住杜阮的肩嚷嚷道：“妈呀！吓死我了！哥们你走路没声音的啊！”
杜阮的脑子在黎川朝她扑来的时候，已经停止了运转，胳膊上传来的黎川手指冰凉的温度，她的背部隔着薄薄的两层衣料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他讲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让杜阮脊背发麻，一动不动，是不敢动还是不想动，这一刻，杜阮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只希望时间在这一刻慢一点，再慢一点。
然而黎川似乎突然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不妥，迅速的放开了杜阮，杜阮紧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她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忘记了呼吸。
顾溟从地上捡起地上的书，拍了拍上面肉眼并不可见的灰尘，随口问道“你男朋友？”
“不是。”杜阮下意识的回答。偷偷回头飞快地瞄了一眼黎川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低下头轻轻呼了一口气，却完美地错过了黎川此刻低垂的眼眸里有些受伤的神情。
顾溟神色莫测的看了一眼站在杜阮身后的黎川，迟疑了一下，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顾溟，顾家的顾，沧溟的溟。”
骨节分明的手看得杜阮眼睛微微发直，但是又有些奇怪，同班同学之间，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打招呼吧，抬眼一看，才发现顾溟的视线越过她头顶，看着身后的黎川。
“黎川，黎明的黎，山川的川。”黎川伸出手，两人的手轻轻交握，这一刻，他们的人生轨迹发生了一点点不为人知的偏移。
上课铃声缓解了杜阮此时被无视的尴尬，黎川低下头对杜阮说道：“我先走了，过几天我把整理好的笔记拿给你，这次月考要好好复习。”
杜阮点点头，说：“太好了！谢谢你呀！”
黎川没有回应，抬头冲顾溟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等杜阮回过头来，却发现顾溟并没有回教室，反而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仿佛在遗憾着什么。
杜阮促狭地笑道：“我叫杜阮，木土杜，耳元阮。”
“我知道，前几天被化学老师赶出去的那个。”顾溟白了她一眼，说：“我亲爱的后桌，该回去上自习了。”
“得嘞，我亲爱的前桌。”
白彦已经三天没来上课了。
望着那个靠着墙边角落里空荡荡的座位，杜阮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在她们走后，教导处的老师把白彦叫过去说了什么，自那以后，白彦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学校领导在周一晨会上说让她回家反省一周，可一周后真的还能回来吗？想到樊晓姿宁可不住院，也要顶着一身极富有欺骗性的纱布和伤口四处走动着，杜阮不确定，非常不确定。
这节物理课，趁着秦远下课后慢吞吞地收拾东西的空当，杜阮抱着练习册在走廊拦住了他，说：“老师，我有个题不会，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秦远有些意外，远远的望了一眼江梓微，说：“江梓微也不会？”
“没有，我不想问他。”
秦远一脸了然地笑道：“行，我看看。”
这道题其实并不难，秦远三言两语便指出杜阮的问题所在，只是今天她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老师，白彦一周后回来吗？”
秦远把书还给杜阮，说：“是啊，学校不是说了回去反省一周吗？”
“那就好。”白彦放下了心，只要秦远说没错，那就一定没错了，她相信他。
“都高三了，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不是为了别人，只为以后给你们自己更多选择。”
“嗯，我知道了。”杜阮仿佛是在表决心似地，端端正正地站着，这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逗笑了秦远，他笑道：“行了，别想太多，回去吧。”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如果忽视樊晓姿时不时喊一声“疼”，让所有人都回忆起白彦的话，也没什么让人心情骤然糟糕的事情。
秦远没有骗她，整整一周后，白彦重新出现在座位上，仿佛从未离开过，安静地翻看着书，出乎意料的是，樊晓姿不知是怕了还是如何，竟没有再招惹她，连“疼”也不喊了。
这有些诡异的安静氛围让杜阮有些不自在，但无论如何，这正是她所想要的。
“你们两周适应的怎么样？”秦远突然在晚自习的时候走进来，四下走了一圈后，站在讲台上问道。
“不好！”整整齐齐的抱怨几乎能掀翻屋顶，虽然有些开玩笑的成分，但也不乏真实感受，高三的节奏确实快了许多，原本高一高二时一周才能上完的课程，现在一节课几乎就讲了大半，尽管以前学过，却也着实有些跟不上老师们的节奏。
“很正常。”他们的反应在秦远意料之中，他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说：“你们应该也都知道，每年的高三学生在十月份有一次月考，也就是摸底考试，差不多就在下周末，你们……”
一阵鬼哭狼嚎般地惨叫盖住了秦远的声音，他也不生气，就静静地站在讲台上，等大家吼完，过了一两分钟，大家似乎都发现老师不说话了，教室的声音瞬间被冻结。
趁着这一瞬间的寂静，秦远继续说：“考试范围不是你们这两周复习的部分，而是你们高一高二学过的所有内容。”
许是大家都过于震惊和难以置信，一时间竟没有人出声。
“你们好好准备，不过也要做好考砸的心理准备，毕竟咱们四楼，还有10个复习班。
秦远说完，踱着步子走出教室，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学生面面相觑，他还没回到三楼的办公室，就听到一阵更为激烈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无奈地笑出了声。
这动静非但没能得到秦远半分同情，还招来了四处巡视的老师，后门被一脚踹开，杜阮只觉得身后猛地刮了一阵凉风，紧接着就是一声暴喝：“嚎什么呢！”
这声喝斥在空荡且寂静的教室上空炸开，震得所有人都脑袋嗡嗡作响，其实在门被踹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经闭上嘴巴，装作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只是老师一眼看穿了这层薄如蝉翼的表象。
“整个教学区就你们班最吵，你们站外面去听听，大老远都能听到你们在鬼叫，自习时间叫什么呢！高三的学生，一点自觉性都没有！还有没有高三学生的样子！”
老师边骂边转悠了几圈，一肚子火消了不少，这才腆着肚子离开。
不过前脚刚走，后脚大家就开始交头接耳，抱怨这次考试范围太大。
杜阮却一点也不着急，她知道有这场考试，所以一早就开始了复习，她比任何人都更重视和期待这次考试，而且——黎川的笔记几乎是为她量身定制的，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他对她的知识点掌握情况，甚至比她自己都更清楚，感动之余也对这次考试有了更大的信心。
“杜阮同学。”江梓微突然转过来一本正经地说：“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杜阮不知道这人在憋什么坏，没应声，只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能不能帮我问问你男朋友，英语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办法？”
“不能！”杜阮用笔一下一下地戳着江梓微的肩膀，说：“你给我好好说话。”
“虽然我改口也不能改变事实，但是此刻，我决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江梓微难得地服了软，但不改他很欠揍的语气，说：“能不能帮我问咱们的好朋友黎川，英语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办法？”
“好的，江同学，我明天给你问。”杜阮满意地点点头，心想，果然看江梓微吃瘪能使人心情愉悦。
“黎川？”江梓微的同桌——顾溟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问：“他就是高一那年年级第一，却在普通班的那个学生？”
“就是他。”杜阮感慨道：“这你都知道啊！”
“想不知道都难啊，当时所有重点班的班主任脸都绿了，天天拿这个事儿骂我们。”顾溟苦笑道：“作业都多了不少。”
“对对对！我们普通班也是！”
斜后方突然也有个声音插进来，一个张四四方方的脸撞入杜阮的视线，她脑袋里就蹦出仨字——弥勒佛。
他仿佛找到了组织一般，悲愤地说：“老师硬说我们努力努力，也绝对不比重点班和尖子班的差！可整死我们了！”
杜阮怀疑道：“这么惨？”
那小弥勒佛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巨惨！”
杜阮忍住笑意，问：“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苏何超，不过大家都叫我胖超。”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顺便指了指他旁边一言不发的男生，说道：“这是乔岳。”
杜阮望向苏何超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男生，这是一张长得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就差在脑门上贴个大大的牌子——别和我说话，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结果刚好和乔岳的目光交错，他眼神中浓浓的防备和敌意让杜阮有些惊讶，却也不好意思多看，忙转过头，假装翻开书做题，心里却多了一份探究和好奇。
这个叫乔岳的，她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