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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不想和你做同桌 ...

  •   在距离两个尖子班门口还有5米远的时候,杜阮打起了退堂鼓,这还是她三年来,第一次靠近这群传说中的地盘,不过好在黎川就在教室外面站着,一回头就看到了犹犹豫豫不敢往前走的杜阮,便小跑过去,问:“阮阮,稀客啊!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你这话说的。”杜阮轻轻拍了一把他的胳膊,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深闺怨妇呢!”
      黎川一听,立马装作娇滴滴的小女生状,翘着兰花指别过脸,说:“官人,难道不是吗?”
      杜阮看他这副样子,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说:“我看你是找打。”
      “好好好!不闹了不闹了!”黎川捂着腰哀嚎求饶道:“我错了!”
      见他终于安分下来,杜阮才说:“我今天来就是帮江梓微问问,英语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
      黎川一脸难以置信,说:“他英语还那么糟糕?我看他天天都在背单词啊!”
      “是啊,有用的话就不来找你了。”杜阮无可奈何道:“我也很奇怪,他怎么就栽在英语上了?”
      “英语和语文一样,需要长期积累,速成的话……”黎川右手撑着下巴思忖了一会,说:“有三个办法。”
      “竟然有三个?”
      “当然!”黎川一脸骄傲地说:“拜佛,作弊,刷真题。”
      “你可真行!”杜阮有些替江梓微发愁,作为一个极有原则且不信神佛的人,他只能选择刷真题,但是这只是一次学校的月考,哪里来的真题可以刷?
      “你回去让他自求多福吧。”黎川同情地看向高三六班的方向,正在背单词的江梓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事情跟我说了吗?”
      黎川飞快地转了个身,便挡住了杜阮准备离开的路,干净清爽的洗衣液的味道在她鼻尖徘徊着,几乎能感受到面前这人微热的体温,她微微后退了半步,说:“谢谢你的笔记呀,我这次一定能考进班里前五。”
      “如果没考进去,那才是对不起我呢!”黎川俯下身,说:“如果没考进前三,你就以身相许吧!”
      不等杜阮回答,他便伸出手在杜阮头上揉了两下,大笑着跑开,留下杜阮一人站在原地发愣。
      终于要戳破这层窗户纸了吗?
      她恍恍惚惚地回到教室,江梓微蹙着眉头瞅了她一眼,下唇抿了抿,还是没忍住,轻咳了一声说:“不是我想损你啊,只是你现在这个面色潮红,头发凌乱的样子,真的像极了被那什么的良家妇女。”
      江梓微成功让杜阮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立刻瞪着她,说:“还想不想知道速成的法子了?”
      “我那是善意的提醒你,并且把自己的想法真诚的表述出来,别人没这么说,不代表别人没这么想。”
      “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杜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杜阮同学,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知识。”江梓微大义凛然地挡着她的路,说:“我这脑子里装的,可是自工业革命起无数科学家用生命探索和验证出的真理,怎么能叫乱七八糟的东西?”
      杜阮懒得理他,懒懒地说:“速成有三个办法。”
      “好的,您请说。”江梓微立刻摈弃了刚才的作派,给杜阮让开路,让她回到座位上坐着。
      “拜佛,作弊,刷真题。”杜阮竖着三根手指,在江梓微面前晃了晃,看着他眼里求知的光芒逐渐暗淡,忍不住邪恶地产生了报复的快感。
      “看似刷真题比较靠谱一点,但是这个是最不靠谱的。”江梓微分析道:“刷题要建立在对知识有一定掌握的基础上,像我这种单词语法完全不通的人,刷题必然是没有效果的。”
      “所以?”
      “所以还是得背单词。”
      “那就背啊。”
      “太慢了。”又绕回了最开始的问题关键点,江梓微难得一见地露出颓丧的模样,肩膀耷拉着,手里随意地拨动着快翻烂的单词书。
      “放轻松,至少这不是高考,你还有时间。”杜阮知道他是真的着急了,否则不会这么急于求成。
      “也只能慢慢来了。”面对如刚出锅的热豆腐一样棘手的英语,江梓微再心急也没用,唯一的选择就是妥协。
      杜阮很是理解他的感受,想起自己高一时面对物理的茫然无措,比现在的江梓微好不了多少。
      “大神们带我飞啊!”苏何超一脸希冀地说:“那位黎大神找到速成的法子了吗?”
      “没有。”杜阮心中暗笑,他还真是个自来熟,这两天没少拦着顾溟和她问问题,明明和黎川都没见过面,却一口一个“黎大神”叫得很是亲热。
      “那真是可惜。”苏何超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就被求知欲替代,他掏出一本练习册,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说:“那你能帮我讲一下这道题吗?我太笨了,连答案都看不懂。”
      杜阮笑着说:“行,不过我觉得你是基础的东西没有掌握,所以题型稍微变化一下,就不会做了,如果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你问的这些题其实都考察的是同一个知识点,只是角度不同。”
      “哇!不愧是大神!”苏何超连连点头,一脸羡慕地望着杜阮。
      杜阮这两天被他夸习惯了,一开始还谦虚推脱几句,听得多了似乎脸皮都变厚了,面不改色地拿起笔和草稿纸给苏何超分析题目,俨然一副大神的做派。
      下周末即将到来的月考,在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教室里,掀起了一阵学习的热潮,大家都卯足了劲儿的看书做题,谁都不愿意被甩在后面,这大概也是学生时代最为单纯的竞争和较量。
      在大家紧张地准备和担忧下,月考如期而至。卷子拿在手里的真实感完全冲散了先前所有的焦虑,两天时间匆匆而过,当最后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时,杜阮一身轻松的走出了考场,突然想起了黎川说过的话,班级前三吗?她很有信心。
      只是,这没来由的失落和遗憾又从何而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在教学区门口等她的黎川,一米八的少年在人堆里远远望去,只看得见一双四下张望的明眸,人潮拥挤中,他们遥遥地对视着,温热的风拂过脸颊,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地,风一吹,就飞起来了。
      考试成绩出来之前,所有人都巴巴的等待着,就连老师手里拿着的白纸,都要伸长脖子打探几眼,看是不是这次考试的排名表,如果不是,便发出一声劫后余生的喟叹,眼神中却飘过一丝失落。
      在期待与紧张中,时间流逝的格外缓慢。
      “杜阮,你出来一下。”中午第一节午自习,秦远悄悄把后门推开了个缝隙,似乎是怕被人发现似的。
      “老师?”杜阮不明所以的被叫出去,见秦远半天不说话,心里一紧,难道是考砸了?不由得试探地问道:“老师,是成绩出来了吗?”
      “没有没有。”秦远赶忙否认,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梁,说:“你愿不愿意和白彦做同桌?”
      “白彦?她不是有同桌吗?”
      秦远斟酌了一下词句,说:“没错,不过她现在的同桌提出换座位,我一开始没同意,但是今天她的家长过来找我,我就没法推脱了。”
      “为什么要……”杜阮话说了一半,便沉默了,这还用问吗?
      “好,我换。”
      “那就谢谢你了,班里大概也只有你愿意和她坐了,老师也是实在没办法。”秦川看着杜阮脸色不是很好,以为她心里不乐意,不断的向她表示愧疚,但他确实误会了,杜阮此刻想的只有一件事。
      ——樊晓姿要开始报复了吗?
      她回到教室,先把这事儿跟楚茨讲了一下,自从上次从教导处出来,两人虽然表面看起来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但她知道,他们心里都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壁垒。
      “我都行的,今天放学后,我帮你搬吧。”楚茨的回答在意料之中,杜阮也没拒绝她的示好,毕竟还是舍友。
      “我也没什么事儿,放学帮你们一起搬吧。”顾溟转过身来,顺便戳了戳江梓微,说:“你也一起吧。”
      江梓微不情不愿的挤出一句:“看在你帮我跑腿的份上,就帮你搬吧。”
      杜阮一愣,乐了:“江同学,这可是我第一次见您学习之外的事情上帮助别人,有长进啊!”
      江梓微没理她,连头都懒得转过来,只暗暗地冷哼了一声。
      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顾溟拉着江梓微说先去趟厕所,楚茨帮杜阮整理东西,杜阮就放下手里的笔,走到白彦的座位旁边,说:“老师跟你说了吗?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白彦没什么反应,甚至头都没有抬,倒是她的同桌有些欣喜地问:“真的吗?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这么着急吗?”杜阮看着她丝毫不掩饰的笑容,忍不住呛了她一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女生瞬间变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杜阮,解释道:“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
      “现在就搬。”杜阮不想听她解释,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杜阮,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回头,樊晓姿站在白彦的同桌身边,做出一副替朋友仗义出头的模样。杜阮心中一紧,她就知道,这一定是樊晓姿在捣鬼。
      见杜阮不说话,樊晓姿逼问道:“你不能好好说话吗?你看,连秦子衿都被你骂哭了!”
      似是要验证她的话一般,秦子衿抽泣地更大声,肩膀微微耸动着,努力压抑着的哭声从喉咙里泄出几声,让人听着更是心疼。
      “我没骂她。”脑中闪过无数个回应的方式,她却依旧选择了最懦弱的那个,即便是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你没骂她她会哭成这样吗?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樊晓姿吃准了她不敢反抗,变得更加咄咄逼人,杜阮此刻真的很想狠狠地抽自己一顿,好让自己有点勇气说一句“去你妈的”,但是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嚼碎了咽下去。
      她还是很害怕樊晓姿。
      如果真的反抗了,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好过,又要被全班孤立吗?又要被叫到角落里欺负吗?又要变成一个人吗?又要被叫家长吗?又要被妈妈痛打吗?……
      想到最后,她越来越痛恨这个什么都不敢做的自己,要是,要是考上大学就好了吧……
      “她没有骂她。”
      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将杜阮从思绪中拉回现实,而现实让她更难以接受,她无法相信,刚刚替她说话的,是白彦——自身都难保的白彦。
      樊晓姿也有些惊讶看着白彦,白彦抬起头直直地对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杜阮没骂秦子衿。”
      教室里安静得有些诡异,楚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而顾溟和江梓微还没回来,此时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教室,却意外地让人胸口发闷,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杜阮震惊于白彦的勇敢,也深深厌恶着自己的懦弱,如果有人能打破这个僵局就好,谁来救救她?
      “嘭”地一声,后门被人重重地踢开,发出一声巨响,杜阮以为是顾溟和江梓微,惊喜地回头一看,这人却是乔岳,顿时心情沉到谷底,他们从没说过一句话,这种事,他应该是不会管的。
      乔岳似乎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教室里还有人在,扶着反弹回来的门,在自己桌上翻出一串钥匙揣进兜里,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子顿了顿,问:“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
      杜阮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事实证明她想的没错,乔岳认识樊晓姿,并且看着还很熟的样子。
      “我这有点事没解决,你又忘带钥匙了?”樊晓姿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说:“你能不能稍微长点记性。”
      乔岳没理会她调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在杜阮和白彦身上转了一圈,说:“一起走吧,有点事跟你说。”
      “不了,我这里还……”
      “挺急的。”
      乔岳不等她回答就走出教室,似乎笃定她会跟出去一样。樊晓姿愣了愣神,顾不上遮掩自己的愤怒,狠狠瞪了一眼杜阮,丢下一句“明天你等着瞧!”便跟出去,乔岳显然没有等她,否则杜阮也不会在教室里都听到樊晓姿大声喊:“乔岳你站住!”
      秦子衿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被这么扔下,怔怔地望着后门的方向,连抽泣都忘了装,泪痕挂在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杜阮,你怎么还没开始搬?”顾溟和江梓微这才回来,看到杜阮还没开始搬东西,有些意外地问:“怎么?你今天不搬了?楚茨呢?”
      “现在就搬。”杜阮看了一眼门外,说:“楚茨应该去厕所了吧,我也不清楚。”
      杜阮回到座位上,却被一张纸条吸引了注意力。
      “杜阮,我来大姨妈了,裤子好像弄脏了,我先回一趟宿舍,马上就过来,等我。——楚茨”
      她收起纸条,一言不发地开始整理东西,她知道楚茨不会骗她,正如她清楚明哲保身是楚茨的原则一样,只是一旦人对某件事有了期待,就容易失望。
      “杜阮,你别搬过来了,我不想和你做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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