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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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陈菲菲带陈仪办理出院回了家，同时收到云竹的通知，说已经拿到药了。
她问云竹多少钱，给转过去。
一直到晚上做完力量训练，才收到云竹的回复。
云竹发来一张微信名片：【加她核对账单，后续线上开药也联系她给你带回来。】
陈菲菲：【她是？】
云竹：【助理。】
陈菲菲松了口气。
不仅因为这人只是助理，还因为她不用和云竹以很正式的姿态去谈钱。
谈钱，伤感情。
陈菲菲添加了助理好友，核对好账单转账，发现助理也姓“陈”。
本家的，自然而然亲近不少，加上小姑娘刚毕业没多久，校园里浸染的纯真气还没被社会磨炼掉，聊几句便热络起来。
陈菲菲：【助理都需要做些什么活啊？】
小助理：【我是实习的，做的都是一些很零散的活啦，买东西、送资料之类的。】
陈菲菲：【那她无聊的时候，会要你陪聊么？】
脸热热的，也不知是因为刚做完运动，还是因为自己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小助理：【只有安排工作的时候会跟我们说话，而且冷冷的（小声）】
陈菲菲不由走了一下神，回忆起初见的那幕。
穿了身长袍的云竹，就像是从民国画里走出来似的。
那周身散发的气场，确实挺冷。
不是高冷的冷。
而是阴冷的冷。
收拢思绪，低头看屏幕，更新了三条聊天记录。
小助理：【也不会无聊吧……】
小助理：【这边公司在谈很重要的项目，三小姐又得代表公司商谈，又得跟交响乐团排练准备音乐会。】
小助理：【忙都忙死了呢。】
估计更睡不好了，陈菲菲不由自主地想。
屏幕上方忽地弹出云竹发来的消息：【在干嘛？】
点进去，自动跳转到对方的聊天窗口。
陈菲菲：【在跟你助理聊天。】
云竹：【［微笑］】
云竹：【聊这么上头［微笑］，把我撂一边不闻不问了都［微笑］】
哪有跟你聊天上头……
陈菲菲：【这不是怕你在忙，打扰到你么。】
云竹：【现在还好。】
云竹：【无聊，陪我聊天。】
隔着网络，听不见不出语气，单看这话像极了一个命令。
陈菲菲不喜欢被命令。
但比起不喜欢，另一种情绪成分要更重，促使她试探地问：【干嘛不叫小助理陪你聊？】
云竹：【为什么要叫她陪我聊？】
陈菲菲：【因为方便呀，人不是就在你旁边。】
手机猝不及防地震在掌心，震感好似能侵入到内里的电流。
——一个视频通话的邀请，来自云竹。
犹豫片刻，陈菲菲按了接通，挂断的话会显得她心虚。
视频里，云竹那头短发做了造型，修了法式刘海，烫了耳后括弧卷，发尾微微外翻，化了妆，冷艳、清透。
干练又精致，同无意入镜的路人，仿佛不在一个图层。
云竹把通话视频当镜子，理了理烫卷的头发，忽而，那双眼瞥向了镜头。
就这么通过镜头，隔着薄透的镜片，目光直勾勾地撞进了陈菲菲视线里。
“你不也就在我对面么？”
陈菲菲颤了颤眼睫，感觉那是一对蝴蝶的翅膀，掀动出心脏里一个小小的浪潮。
“而且，我不需要方便的。”云竹撑着脸，移开了视线，像是落到面前的杯中。
她漫不经心地：“我只要我喜欢的。”
陈菲菲指尖不由剐蹭了一下手机。
十指连心，磨砂的质感，直从指端蔓延进心坎。
“你脸怎么红了？”云竹笑问她，几分调侃的意味。
“刚做完运动。”
云竹扬眉，玩笑的语气，掺杂一点可惜：“还以为是听害羞了。”
“……我害羞毛。”陈菲菲深呼吸，没好气地挤兑她，“你喜欢的可不一定喜欢你，不喜欢你凭什么陪你闲聊？”
“凭我有钱？”云竹笑了笑，无所谓的态度，“也可能凭我肤白貌美身段好，她馋我身子？”
陈菲菲噎了一下，总觉得最后那句在点她。
“凭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她想要的我都有，我可以拿她喜欢的、想要的、需要的……钱也好，情.欲也罢，当作镣铐把人长久地拴在我身边。
想要什么便给什么，只要懂事一点，陪在我身边别离开就好。”
陈菲菲怔然。
这话说得有点疯，加之云竹皮肤太白、一双桃花眼太多情、唇边笑意太清浅，神色显得太漫不经心。
竟是透露出一股病态感。
“怎么不说话了？”云竹放柔了声音，“被吓到了么？”
“没。”陈菲菲不以为意地埋汰了句，“你搁这玩囚禁play呢。”
“嗯哼，所以你能接受么？”云竹问。
“……为什么问我？”陈菲菲嘀咕，“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
“随便问问。”云竹眼睫低垂下去，敛了眸光，“一个假设而已。”
“一看你就是偶像剧看少了，这时候女主们都是会严词拒绝的。”陈菲菲怪腔怪调地模仿，“不要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别用你的臭钱侮辱我高尚的人格！”
云竹忍俊不禁：“你是女主，会这么说么？”
陈菲菲弯着眉眼，一脸谄媚：“您要聊多少钱的？”
云竹笑得肩膀都在颤抖，“能聊多少钱的？”
“我想想的。”陈菲菲瞥一眼屏幕，不想聊太久，太容易陷进去，但也不想就这么挂断，“聊个50的吧，我等会要去洗澡了。”
“洗澡就不可以聊了么？”
“洗澡怎么聊，水声比人声都大。”
“那就听听水声。”
陈菲菲没说话，只感觉到脸在发热。
而她很清楚，运动产生的热意早就褪下去了。
手机一震，陈菲菲回过神，看见了转账提示。
云竹对着镜头晃了晃手机。
黄色转账条晃在陈菲菲眼睛里。
“50块钱的关系已建立。”云竹说。
仿佛是在回答前面那句——“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陈菲菲辨别不清，是否为自己太过敏感。
又或许，云竹就是这个意思。
想多了显得自恋，陈菲菲没多深究，转而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云竹嘴角上扬：“后天，药到时候让助理带给你。”
陈菲菲有点意外：“你不来？”
“你很想我去？”
“想——”陈菲菲停顿了一下，放任自己诚实两秒钟。
视频里，云竹轻轻挑了一下眉。
“……着把东西都给你。”陈菲菲说。
“什么东西？”云竹问。
须臾又了悟，“哦”了声，“手表。”
“还有五味子泡蜜。”陈菲菲想了想，“倒是也可以让你助理给你带过去。”
“不用……”云竹话音骤然顿住。
因为那端有女声在叫她看今日的行程安排。
视频里，云竹扭头去接了平板，而后才转脸说：“等我有空了过去拿。”
她已经切换到“云三小姐”的状态了，神色犹如高岭覆雪。
于是，这话也像是一个不能拒绝的指令。
陈菲菲别开眼，轻“喔”了一声。
视频通话被挂断。
五十块钱的聊天到此为止。
在床上呆坐了了一会儿，陈菲菲忽地想到什么，起了床。
走到书桌前，扯近支在边角的日历，视线在后天的日期定格了两三秒，往后飘了两格。
她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云竹驾驶证上的出生日期。
两组数字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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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暑节气，气温居高不下。
而陈菲菲在和陈仪冷战。
这几乎是每次陈仪住院回来都会经历的一个环节。
因为每次住院回来，陈仪都会加大催婚力度，管她管也得更严。
吃什么、穿什么、化什么妆、跟什么样的人接触……无一不过问插手。
盘问与束缚勒得人喘不过气。
往往这时候，陈菲菲的小姨便会搬过来住几日，调和母女之间的气氛。
从健身房撸铁回来，陈菲菲收拾了一番，准备去迷鹿上班了。
入夏的白昼很长，太阳还没落山，窗外蝉鸣声嘶力竭，屋里几分晦暗，陈仪同小姨坐客厅里看电视。
陈菲菲从书桌上拿起前天做好的一对耳环，放到礼盒里。
听见陈仪在和小姨抱怨：“那个时候日子多苦呀，我一个人把她拉扯大，我容易么？叫她别吃外卖，别一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别老去那种地方上班，每天凌晨一两点才回来……我供她学琴，供她读书学调律，在琴行工作得好好的，非要去清吧，像话嘛……我还不都是为了她好，说两句就不耐烦了……还有，给她推的那些相亲对象，要么死活不肯加，要么聊两句就能把人气半死……嘴巴啐了毒一样，舔舔嘴唇都能把她自己毒死。”
陈菲菲做了个深呼吸，把桌上的礼盒、手表还有五味子泡蜜放进了斜挎的小包里，又从柜子里拎出一个离家出走专用的包。
出卧室，经过客厅时，她同小姨打招呼道：“小姨，今天我住外面，晚上不回来了，你记得锁门。”
每个月压力大的时候，她都会这样，趁着小姨来陪陈仪，在外面酒店住一夜。
等第二天回来，她和陈仪的矛盾也就自动翻了篇。
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解决方案。
陈仪瞬间哑了火。
“那你要注意安全的哦。”小姨定居申城，说话带了点那里的口音，“记得给你妈妈报平安，晓得哇。”
陈菲菲颔了颔首。
开门时，捕捉陈仪的啜泣声，陈菲菲滞留了几秒，还是拎着包走了出去。
她总会因为母亲的哭泣而心软。
但也总会被好多年积攒的经验教训遏制住服软的冲动。
今天周二，迷鹿客人少，陈菲菲闲下来就会看两眼店里的钟。
卡着零点，她给云竹发了条生日祝福，问她今天有没有空来拿手表。
云竹没回复。
闲得无聊，又或者是出于其他某种并不想探究的情绪，陈菲菲滑着屏幕，看起了之前的聊天记录。
手蓦地停住，视线定格在上回云竹发来的两张照片上。
照片里的背景，展示着宴会场地的一角，装潢奢侈，灯光璀璨，当真是富贵迷人眼。
大户人家的千金过生日，哪怕是小生日都会办宴席吧，这种场合，哪有空闲聊。
估计也没空来拿东西。
陈菲菲收起手机没再多看了。
凌晨两点，迷鹿关店。
将卷帘门拉到底上了锁，陈菲菲站起身，掸了掸手上的灰，往停车场方向走。
不过几步路，车喇叭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惊了陈菲菲一跳。
转头抬眸看过去。
路边停着一辆车，像匍匐在夜色里的灰狼，亮着一双招子似的车灯。
远光灯闪两下，切成了近光灯，光带连接着路灯的灯光。
陈菲菲认出来，是行驶了三百多公里将她从申城载回南泉的那辆车。
昏黄色的灯光在她脚下缓慢地流淌。
走近时，捕捉到车门解锁声。
陈菲菲鬼使神差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有微微的愣神。
路灯的光从她肩上泄进车厢，勾勒出里面人的身影，正靠着椅背合着眼。
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拒人千里之外的清贵疏离。
而这样的人在察觉到动静后，忽而抬起长睫，偏头看了过来。
晚樱似的一张脸，似若桃花的一双眼，配合唇边浮起的浅笑，分明无情，也显多情。
蝉鸣声隔绝在门外，陈菲菲依旧能听到鼓噪，来自她的心跳。
车厢空气里有浓郁的酒味，混合着高端馥郁而不刺鼻的香水味、胭脂气，不止一种。
那是纸醉金迷中熏染出来的味道，不知这人喝了多少酒，兴许是有吐过，还掺杂了一点清新的漱口水味和薄荷糖的味道。
“陈菲菲。”
清耳悦心的好嗓子，含一点惫懒，像玉里飘絮，叫她的名字，几分勾人。
犹如一个指令，因为话音刚落，车门便被落了锁。
陈菲菲心尖一颤，不知是因为车门被锁，还是因为被她叫这一声名字。
酒味的源头攥着她的手，红唇轻启：“陪我去过生日吧。”
疲态里溢出的轻声细语。
叫人心都发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