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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一〇九回 ...

  •   第一〇九回-情赠只语阙玉生异,善对喋言恩结常棣
      “大哥。”
      付尘停滞在空中的手缓缓垂下,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半晌,挤出一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晁二跪地直身,平视于前,并不再理他的话。
      凛冽冬风化作尖刀利刃,一点一点地切割着人的皮肉。
      付尘没料到能发展成这般,心生烦乱,退后几步,转身回返至堂屋,猛然拍上屋门。
      院中跪地青年枯目移转,定在了那合起的门上。
      “难怪……”
      付尘踱步至寝室,方算大致理清了个中关系。难怪晁二之前言语古怪偏执,事到临头,反是他不解其意,冷落了人家心思。还声声句句地愿意做人家兄长,搞了半天别人惦记的根本就是别的。
      可他又有甚么责任非要予他所求呢?难不成他哥哥临终托付一言,他就还得把自己赔到别人家不成。
      支肘坐在柜桌旁,付尘自靠墙的桌角抽出那块方木匣,垂眼打量许久,又伸手在那匣上云锦绣纹处摩挲几圈,忽然就生出些无端委屈来,愈是深想愈不得忍。
      都是他太自以为是了,掏心掏肺的付出,只得换来一个个惨然的结果。
      有人欺他,有人骗他,有人一心作践他性命,有人一心糟践他感情。
      付尘攥紧了拳头,瞳孔凝滞地移向桌上孤零零的木匣子。
      “……我甚么都没有了,除了半条残命,”青年垂眸,淡淡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若你还想图我些甚么……我都给你。”
      说着,僵硬着指节打开那小匣子。
      匣内为两个夹层,入眼,是一张对折起来的纸条,似乎其上字数不多,但力透纸背,墨迹在背面都好像要渲溢出来。
      他缓慢展开——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无题头,无落款。
      独有刚硬锋挺的笔迹,见字如面。
      待付尘醒过神来时,方才发觉那纸笺业已被濡湿,仓皇抻袖碾了碾纸面,将其妥帖放在窗前暮光下。
      视线还落在那纸上,付尘心味交杂,臂肘支在桌上,双手合扣捂着口鼻,说话时的呼出的热气温暖了手心,低声酸涩道:
      “我混账……”
      “……你让我舍不得了……怎么办……”
      转而闭上双目,无声停顿了好大一会儿,万籁俱寂。
      重又睁眼时,神情再如往常。
      他侧首又拿起那打开的木匣,慢慢掏出夹层间的隔板。下方,是一块环形玉珏,右端缺口,严丝合缝地卡在匣底,他看着那白玉上纹路,蓦然惊觉出不对来,立即撑着木匣两侧,将那玉珏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搁在手心里,他低头过去细瞧,正反翻了几个来回,转而轻轻放在桌上。又从胸前衣襟里掏出了块布包,展开来看,正同那另一块玉珏相对,缺口恰在左端。而两块玉石之上雕刻的狼纹成对称之状,分开来看,各为一狼首侧像,而拼合在一起,则成了那狼首的正面完整图像。
      左右两块玉佩相对放在一起,付尘来回扫视半刻,直觉这其中定有秘事,却猜度不出甚么含义。
      他转手又拿起那木匣子四处留看,也没发觉还有甚么讯息递来。
      男人给他这玉珏,定不是相赠之意,却又没交代清楚……那便是令他暗中保管,许是赫胥猃处得来的东西,寄给他防备来日有何大用?
      这玉上有狼纹,显然是胡羌之物,但不知晓具体来历作用,他又不敢贸然寻胡人问询清楚。
      他拿起那枚左端缺口的玉佩,光照之下,细看还能瞧出其间一道明显的裂隙。
      这是当初在贾允营帐中翻找东西时将其随手扔在地上时磕出来的,原本庆幸临走时还拿走了他的一样东西,之后留下个可追念的物件,结果后来细一琢磨才知晓是别人的,为此尚曾一度沮丧。
      在燕地,白玉意同君子,燕人定不会在其上镂刻狼形图样,只有胡人才喜欢在用器上处处雕饰狼形。他后来到了勒金,知晓起先男人便曾提前同蛮胡两族暗通款曲,这贾允营中搜得的物件许是在他伪作薨亡之后,贾允担忧事情泄露毁坏其名声而携带在身边,以备来日再同胡人串通音信……
      若是这样看来,那起先通胡的事,也不只只有当初的煜王参与,这辅佐在侧的贾提督也身兼有份。
      付尘眯眼单手把玩着这手中玉珏,总觉得有些哪里对照不上的怪异之处。
      视线扫及桌上另一块大小纹路相似的玉佩,继而飘向远方窗外,暮色渐沉。
      斑斓的霞光红紫交错,深浅堆叠,就似那日揭开男人黑色皮革下脓艳的血肉,触目惊心的美丽。
      “……为何要留后路?”
      男人低沉嗓音回响耳侧,无波却惊心。
      是了。
      付尘忽地将手中玉珏扣在桌案布巾上,理通了些关窍。
      他当初说并未给自己留后路,所以其实是贾允于暗中在胡人处提前打点过事宜?
      可当初男人在蒙山血战之时,提前串通过蛮人已为事实,难道他们于这“外务”事宜上还各有分工……未免荒谬。
      可依男人所说他二人交情之深,不至于在此要事上有相互隐瞒、半遮半露的状况横生。且不论交情,即便在操作实行之时必也多有不便,隐患重重,男人办事何曾会有这么不利落的时候。
      怀揣各种推测,付尘转将玉石收拾归位。
      自从他对男人剖心之后,从未向其纠结过问于先前往事,此时方觉他真正知晓的事实并不完全。也有可能男人刻意寄来的这玉珏,就是向他表明甚么,背后故事,还需他去探寻……
      定了定心,付尘合好匣盖,放进桌案下的抽屉中。

      前方突然传来木门打开的一声扭响,晁二惊诧抬眼,似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从屋内出来了。
      看着其人一步步近前,他又唤了一声:“大哥。”
      “我从没这么要求过,你也不必勉强这么叫,”付尘低睨了他一眼,转目向别处,“今后,你愿做甚么就做甚么。这次,我不再管着你甚么了,你不用远离我,换我主动避开你。”
      “你不相信我说的都是真话?!”晁二拧眉,有些怒意,“就因为……那你来揍我一顿好罢,我绝不还手。”
      “够了!”付尘转眸盯着他,冷道,“我又不是姑娘家,怎么,你还要我在你面前就着这事纠缠不休了……”
      晁二看着他侧脸上疤印狰狞、漠然神情,嗤叹一声:“谁敢把你当姑娘……我不是傻子,也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儿,自己的心意究竟怎样还需别人插言吗。”
      付尘默然了一会儿,对上晁二依旧饱含热度的眼睛,道:“……不,你还没有想好。年轻人冲动脑热,甚么事情干不出?你只是把对你大哥早早离世的爱恨全都转移到了另一人身上罢了。事实上,我一直只是局外人而已。”
      晁二扬眉同其对视,赫然瞧见其眼圈之下淡淡绯红,一诧,咬牙道:“……哼,别的我不知晓,我对你做的事,可不会对旁人做。”
      “你起来罢。”付尘略低了头,道。
      “你答应了?”
      “不答应。”
      “为什么?!”晁二道,“你以为我在同你玩乐?”
      付尘静静回视:“即便你是认真的,你既然对我有旁念,又何必委屈自己的心意。现在你尚且能容忍自己甘心藏瞒心思顺从我,来日,总归还是要后悔。与其到时将事情搞得难看,我一开始便不能答应你这种冲动的想法。”
      晁二同他谈不拢,也不在这嘴皮子功夫上与他较劲:“是不是冲动,将来自会有分晓……我只知,你不应我,我就一直跪在这。”
      “威胁我?”付尘冷淡挑眉,声音也随之漠然,“我最厌恶有人威胁我。你还说你不是一时冲动耍的小孩子脾气?愿意跪你就跪着,看谁先撑不住!”
      说罢,转身而去。
      “……你去哪儿?”晁二扭头看着他背影。
      付尘顿步,回身看他:“去找暚公主,你要跟来吗?”
      晁二咬牙别过脑袋,道:“不去!”
      付尘同样冷笑一声,大步离开。

      他连日同赫胥暚所居宫苑往来密切,留守在殿内外做事的胡女都识得他,故而待暮昏时忽见其人又至,也见怪不怪,通禀一声便让他进议事厅等候。
      “怎么又来一趟?”赫胥暚举步进屋,边道,“可是上午交待的那呼兰部事出了甚么差错?”
      付尘微行一礼,道:“并非为部族内正务而来,而是有私事相询。”
      “哦?说来听听。”
      付尘待其入座,照常坐于其对面,道:“公主,敢问当初在仇日入胡之前,可是提前有向胡羌通过消息?”
      “……自然,”赫胥暚略有惊疑,没想到他又重提起旧事,便回忆道,“我听父王当初言说,早在他入胡前两年间便已有私下互通书信往来。只不过那时察萨仍为燕国皇嗣,身份特殊,所以我父王也警惕其意,恐其多有试探,也并不敢真的采取甚么动作。”
      付尘追问:“那便是说,在此过程之中,一直只有当日的煜王私下同胡地有往来,而中间并未假借于他人?”
      “察萨当初同父王的书信早已焚毁干净,但我当初听父王言,那信中的确是言语露骨,句句皆有怂恿犯上的意味。我想如此机密之事,怎会还敢借与旁人之手?”
      “公主的意思是,也不确知是否是有旁人代替或参与这串通之行?”
      “为甚么你会怀疑这个?”赫胥暚反问,“你先前不是同察萨有些交情,怎么不直接问他?”
      付尘模糊回避:“山遥路远……若是公主知晓些内情,毕竟还是便利许多。”
      “反正在胡羌这里,只有我父王一人知晓起先的状况,我所知道的一些,也是在后来听他给我透露的一些只字片语。至于当初在察萨那边是否还有人参与,便不得而知了。但有一事可以确定,察萨自始是全权负责这传讯之事。我记得便是在当初燕国太子受封、昭告诸王之时,皇帝举行国宴,我父王是亲自携礼往去的。那个时候,父王同察萨便已会面相谈,”赫胥暚道,“若你怀疑有人代替了察萨外通我等,只怕事实不是这样。”
      赫胥暚直觉以为青年是打算替男人翻那通胡的旧案,可做了便是做了,又有甚么好再质疑的呢?
      她又道:“站在我们胡人的立场之上,对当初那事自然乐见其成。可即便抛开身份,就我本意而言,家国恨仇掩盖了个人恩怨本身也是可耻而卑鄙的。察萨身份被传开之后,族中的确有些意料之中的流言蜚语,但对于从前跟察萨有过相交之谊的胡人勇士来说,对其能力和选择并无太多非议之声。”
      “多谢公主劝慰,”付尘低眼,心头疑虑更甚,原来是他推断有误?犹豫之时,终究未将袖口处的玉佩掏出,又道,“人生在世,本就无需多管他人喜恶,只将自己分内之事安顿好已是不易。”
      “说的是。”
      青年眼睛不住朝她腰间瞄过几眼,赫胥暚疑心:“你在看甚么?”
      付尘转睛回神,意识到方才眼睛太过露骨,连忙致歉:“冒犯公主,贾某失礼了。”
      “你今日怎么了?”赫胥暚诧怪道,她还从未见这一贯漠然的青年有何失态之举,“上午议事时还不见你这般,可是中途探听到了甚么消息?”
      付尘不愿瞒骗,只道:“只是一些过往的私事,想着若能打听清楚了便是好。”
      “若我知晓,必定言无不尽。”
      真假暂且不论,能这般说的,已足以叫他感动刹那:“我之前见燕地的女子常于腰间配饰香囊环佩,不知胡地可有这等风俗?”
      赫胥暚一笑:“胡地苦寒,种不得香草,倒是南蛮人喜欢制些香料之类的东西,我们可用不上。至于玉石类的,那都是你们燕国文人搞出来的传统,先前胡羌归顺从燕,又有历来的燕国公主往至我地和亲交流,才渐渐传来些燕国的习俗风化。可就我等的本意而言,却不喜这等玲珑器件……”
      付尘颔首:“晓得了。”
      赫胥暚眼神一转,又道:“听闻燕地还有青年男女互赠玉环香囊、以结情谊的风俗?”
      “……嗯?”付尘闻言,下意识猜度出些暗示意味,转而对上女子坦荡双眸,又暗骂自己果真是受了晁二影响,竟也开始胡乱地自作多情起来,低首道,“……似是有这样的习惯,只是我不甚了解。”
      “你没给姑娘送过,也没收到过这样的赠礼?”赫胥暚想起当初在帝京城街巷见到的繁华盛景,那时赶上年末佳节,多有结伴出行的燕男燕女,穿红着绿,眩目得很。
      付尘淡笑道:“我幼年在边城随母替旁人家打工,而后缩居山野几年,到了帝京之后便入伍随军。中途倒是也没有甚么机遇逢得女子。”
      “……是,你之前说过这些,”赫胥暚忆起,“你到山中所为何事,闭关修武吗?”
      付尘摇首:“……是迫不得已被人以山阵困于山中。”
      “你待了几年?”
      “八年。”
      赫胥暚一双瞳孔缓自张开,略感诧异:“那山中可还有旁人作伴?”
      “没有人,”青年恍起了怀念之色,“不过倒是有些狼鹿夜鹰作陪,山溪星月……无名山的景致还是极为美丽的。”
      赫胥暚看见他唇间笑意,转而便思及这人命不久矣,竟可淡然至此:“……若有姑娘知晓你此前境遇,依旧愿意同你……结好呢?”
      付尘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转头看到女子神情认真,垂眼深叹:“……不。”
      赫胥暚眨了眨眼睛,见好就收:“……过两日岁旦新年的游猎,是我胡羌诸部之内历来的庆典。我之前犹豫着是否令你们参与,这等胡部内的盛事,若是燕人多了难免激起部众不满,可若是像往年一样……今年破多罗氏重归勒金,其余叛族也着人参与,我想着他们定然不会安分,说不定还有心借此机遇煽风点火……”
      付尘心下恍然,也稍稍松了一口气,颇识时务地半屈膝于地,请缨于前:
      “蒙公主信任,贾某愿自请一战。”
      赫胥暚没甚么表情地低眸看着他,许久方道:“……我到时候可帮不上你的忙,届时北号山上还会放獦狚族兽助兴□□头,你自己多加小心。”
      “多谢公主提醒。”
      “你无事便回罢。”
      “是。”
      女子神色沉了沉,率先转身走了。
      付尘无声轻叹,外方天色已暗,他疲惫地摸索回住处,甫一入院,又被那院中树下影影瞳瞳的跪立之人搅得几分头痛。
      事情堆砌在脑中,夜间也了无睡意,付尘犹豫刹那,缓慢朝人影过去。
      晁二沉默看着他。
      付尘缓缓坐在他侧边,许久未作声。
      弦月隐隐,星光点点欲坠。胡羌的夜空是最澄澈干净的蓝紫色,高原近天,伸手便可摘星裹月。
      “……二郎。”
      “大哥。”
      付尘哼笑一声,脸上没什么笑纹:“叫的顺口,我还没应你呢。”
      “你不答应我,我就跪到死。”
      晁二的声音低哑,比午时所闻显然要冷静沉稳许多,乃至付尘恍惚出现了这比他小几岁的青年已忽长成了一方男子的错觉。
      “……到死?”付尘扯了扯嘴角,“看来是我过去做错了,我把自己的生死事挂在嘴边,竟也让你如此轻贱生死……你不晓得,我至多只算你一辈子里头的须臾过客罢了。命搭给我,我都替你不值。”
      “值不值当,我自己心里清楚,”晁二冷道,“还轮不到你替我做决定。”
      付尘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懵然许久,挟带了困惑同愤恼,转眸瞪着他:“就算你这时候是认真的……好,行,可你又了解我几分,嗯?你觉得我是甚么好人、善人,跟着我走的都是正途?放屁!我告诉你,我做过的事如果坦白讲给你,够恶心你一辈子的!你压根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更莫说还在此跟我矫情甚么兄弟情谊……呵……”
      青年尾音都是颤的,好像两片嘴唇都被什么东西烧灼住了。
      闻言,晁二神情果真动了动,却没出声。
      风影悄过。
      “……你不问我做过什么?”
      苍发垂幕中,青年挑起的双目精细得孤煞幽冷,也许是看不清事物的缘故,格外令人感到如隔雾中。
      晁二只回头看了一眼,就被这一双灰眸攫住了心魄。
      “……我不管你从前做了什么,我只信我眼前看到的,”晁二抿唇道,“谁没有犯过错事,总揪着过去的事才是真蠢……”
      付尘淡勾唇角,眯眼笑了一声:“骂我呢这是……”
      “……不是,骂小人。”
      “合着我就是那愚蠢的小人呗……”
      笑过之后,付尘闭眼吐了口气,再睁眼,眸中又是一片宁寂:“二郎,什么都莫说了。我不生你的气,你也莫计较我发火。今儿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胡来了。不管你认不认,从前我都是把你当弟弟的,你真认我当个哥哥,也没什么大改变……起来罢。”
      “不一样,”晁二扭了半个身子,跪看他侧颜,“你想对我什么态度是你的事,我认你当兄长是我对自己的交待。我还是那句话,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不会轻易后悔。”
      付尘举目望天,看不到月亮。
      “……如果,”他侧首看晁二,“当初在郊道上,晁大哥死前一瞬,你本有机会救他一命,可你却没出手……你会不会恨自己一辈子?”
      “……会,但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又何必同自己所恨之人为伍。”
      付尘嗤笑一声,略有释然,从地上撑起,蹒跚着向屋门处行进。
      “因为所恨有所恃。”
      青年倏地顿步。
      “因为我知道自恨背后的苦处,自己恨自己便够了,还要有旁人……谅解他。”
      付尘又抬了抬头,月末的弯月太细,还是看不见。但几束星星的堆聚,也能勉强瞧出些若有似无的闪亮来。
      “……二郎,”他垂首闭上眼,嗓音嘶哑疲惫,“……起来罢。”
      晁二眼睛霍然亮了亮,却又不敢确信,小心翼翼唤道:“……大哥?”
      “……唉。”
      极为短促地低应一声,付尘感到身后旋风一扫,下意识戒备欲击,而后强自抑制住,绷紧了脊背未动。转而却发觉身后那股强劲的风转瞬而停,地上两团乌黑的影子交叠,一只长臂悄然收回。
      晁二本想自其后抱紧他,恐其生恶,又在接触咫尺间勉力撤返。
      他尴尬愣在后方,却见付尘回转过身,勾着他脖子,一把将其整个人压在自己身前。
      “……蠢小子……”
      青年拍抚他脊背,晁二僵垂着手不敢动作。
      全身上下,只有口唇勉强张了张:
      “今后逢兵对战,大哥不会有短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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