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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今朝玫瑰香（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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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成亦歌还担心会不会在机场碰见陆继安，事实证明，她多虑了。她坐商务舱，说不定他是头等舱，也有可能压根不是同一趟航班。
成亦处于一种，可以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打量他，观察他，但不愿意和他直面对上的矛盾状态。
没碰上，说不上失落更多，还是庆幸更多。
成亦歌拿到《晚安玫瑰》的歌谱之后，如果没有通告就在练歌，她也和雅莘老师沟通过几回，具体的地方该怎么停，怎么转音。
倒是作词的颂安，把词交付出去，似乎再不操心后续。
这次录歌，还要录像，到时剪进官方MV中。
成亦歌最近吃得有点多，去健身房临时抱佛脚。
小周就在旁边手持微单拍她，说到时候凑点其他日常，一起剪支vlog。现在她轻音很少唱歌，总得有点内容发。
成亦歌在跑步机上汗如雨下，微喘着说：“以前跑800是我最害怕的事，生理性害怕的那种，跑前心跳加速，跑完脸色惨白。”
“你最快速度多少？”
“那应该是中考，有满分，跑完之后，有个人说我像一息尚存的濒死病患，竖着进，横着出。大学就慢了，只有三分五十多了。”
小周在镜头外说：“哇，那好厉害，我都只能跑四分多。”
成亦歌跑完半个小时，用毛巾擦汗，回想刚刚自己说的话。
她突然意识到，虽然很少刻意去回忆他，但那几年，只要一提起什么事，就有他的影子，自然而然地就会幻化成“别人”、“有个人”出现在她的话语中。
因为太自然，反而很难察觉。
一般也不会有人去问，这个人是谁。
小周给她准备的午饭是水煮的西蓝花、胡萝卜、鸡胸肉、半个鸡蛋，上面撒点椒盐，就当调味。
看起来份量不少，可食之无味，又没有主食，满足不了口腹之欲。
小周像哄孩子一样哄她：“熬过这几天，胜利就在前方。”
就这么吃了几天，到录歌前一天晚上，成亦歌实在太饿，想着吃一顿也不会怎么样，决定背着小周，自我放纵一次。
长盛路是祁州著名的小吃街，全国各地的小吃都有，本地、外地人都爱来这儿。
大晚上的，人也很多。
成亦歌穿着没有任何logo的，淘宝随便买的衣裤鞋，戴了顶渔夫帽，低调地混在人群中。
没有大火的好处就在于此。
成亦歌小时候贪吃，为了她的演艺生涯，却只能遏制，算是她为之付出的代价了。
满街的食物飘香。
成亦歌买了份烤苕皮，桥头排骨，烤冷面，再来一杯柠檬茶解腻。
她带着这几份吃食，到人少一点的地方，拉下口罩，边走边吃。
深夜暴饮暴食，会带来极大的满足感和负罪感，成亦歌不停谴责自己，太没有身为艺人的自觉了，转瞬又被碳水的快乐淹没。
大不了再做半个小时有氧运动来找补一下。
从长盛路走出一两公里的样子，看到一家名为“凡茂”的公司。
很普通的名字，但她莫名觉得耳熟，她绞尽脑汁想半天，愣是没想起来。
直到看到一个人走出大门。
她才恍然醒悟：嘿，这不是陆继安的公司吗？她百度他的时候，曾看到过这个名字。
成亦歌原本想悄无声息地走开，却发现他有点不对劲。
他半低着头，一手捂着肚子，走路姿势不是很稳。
她就站在原地，兀自揣摩着，这么晚了，他是刚加完班？哎，资本家嘛，不折磨别人，反倒折磨自己？真稀罕。
他终于走到路边，要伸手拦出租车的样子。这个时间点，又在繁华的地段，拦车并不容易。
成亦歌又在想，他自己没开车？没司机？她离他那么近，都没看见她？
她灵光一闪，他是不是不舒服？以前他就这样，受伤或者生病，从来都是一声不吭，非要等到别人注意到，再三追问，他才肯说。奶奶还骂他，说人不是铁打的，有几条命可以作啊。
“陆继安！”
他转头的动作也很缓慢，仿佛在这个过程中，确认叫的是不是他的名字。活似《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
成亦歌小跑过去，“你怎么了？”
“没事。”陆继安放下了手，直起腰背，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怎么在这里？”
成亦歌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按理说，不该管他，他们现在不比陌生人好多少；但如果像以前一样，他就默默忍着，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你脸都白了。”
“可能是吹太久冷气了。你助理呢？”
“我自己出来的。”成亦歌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陆继安打开某音乐软件，她这几天发了新歌，推荐页有一个就是她。
他好笑地弹了下她的额头，“傻不傻。”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他才反应过来，撤了手。大概是胃痛的缘故，痛得脑子开始犯浑，让他失了分寸。
这么亲密的动作和话，对目前的他们来说，太不合时宜——无疑是尬上加尬。
成亦歌也愣了愣。
但她不会像以前一样，生怕吃了亏，一定要回击他这一下。
不仅因为他们长大了，也疏远了。
“去医院吧。”
她说服自己，她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怕他无声无息死在自个家里。
陆继安晚上喝了酒，过了这么几个小时，酒精还没能消解掉，酒精和疼痛的双重作用下，他看她时的眼睛，像蒙了层雾。
这层雾底下的东西，她无法分析出来。
这让她彻底醒悟到，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而不是当年瘦瘦弱弱的男孩。
她听到他说：“好。”
*
陆继安是急性肠胃炎。
成亦歌先前看他捂的位置，就猜是。果不其然。
他小时候被养得娇，吃得杂了，就容易闹肚子疼，成亦歌当年给他一支冰棍，他疼了一下午，谁也没告诉，自己捱过去了。
这回若不是成亦歌，他也不会深夜来急诊室吊水，顶多吃几片药，睡一觉。
睡不睡得着就另说。
成亦歌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东西，路上忘了吃，早凉透了。
这个环境下，也吃不了，她起身打算去扔掉。
陆继安吊水的是右手，他的左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算你不想见我，觉得把我送到医院是仁至义尽了，你走也不跟我说一声吗？”
成亦歌无语：“我只是去扔垃圾而已。”
大男人的，跟古代被冷落后宅院的怨妇一般。
“哦。”他悻悻地松了手，都在自我怀疑，今晚是不是喝醉了。
待她回来，看她只留了杯柠檬茶，陆继安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太瘦了。”
“不瘦上镜不好看。”
她原本也不胖，但宣姐跟她说，还不够。
“你又不是演员、偶像。”
“那有什么办法，人实力唱将、歌坛一姐，都因为身材被说三道四。”她自嘲地说，“我实力不够，只能颜值来凑咯。”
陆继安淡淡地说：“圈子大了，做得再好都有人批判。‘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你倒是学得好。”
成亦歌听出他话里反讽的意味，低头拨弄着吸管，没喝：“我奶奶以前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对外宽待，对内自省。不过她不知道，这个处事原则，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的。”
“成小姐？”
成亦歌抬起头，叫她的是一个平头、戴眼镜的男人，“老板叫我送您回去。”
成亦歌的目光转向陆继安，“你叫的？”
“嗯，毕竟这么晚了，打车不安全。”
成亦歌嘟囔：“刚刚还不让我走。”
陆继安听见了，笑说：“难不成你要陪我到天亮？你不用工作吗？”
“并不，我正有走的意思。”成亦歌果断站起来，“你叫什么？”
猝不及防被点到，小孙慢了半拍：“我姓孙，您叫我小孙就好。”
“那你也别一口一个‘您’的。”成亦歌不再搭理陆继安，“我们走吧。”这几个字说得格外抑扬顿挫。
小孙征询地看了一眼陆继安，后者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们走，不用管他。
走到半路，小孙又回头。
陆继安靠着椅背，手掌放在扶手上，手背插着针，顺着细管往上看，还有几瓶满满的药水瓶。
他从来没见自家老板这么可怜过，有些同情，又有些……想笑。
上车后，小孙问了成亦歌家地址，就没再说话了。
成亦歌摘下口罩，喝了几口茶，过了这么久，冰块化了，味道都有点变得寡淡无味了。
车内有着男式香水的香气，是清新木质香调，不消多想，也知道来自陆继安。
她戳着杯底，弄得哗哗响，显得有些心浮气躁，小孙坐在驾驶座，很宽容地，没有表达任何不满，只是问她：“需要听点音乐吗？”
“都可以。”
小孙点了几下。
放的是很舒缓的钢琴纯音乐。他觉得她现在需要这种。
终于，成亦歌忍不住问：“他平时经常胃痛吗？”
小孙答：“不太经常，老板还挺爱惜自己身子的，就是今天晚上喝酒喝猛了。”
“喝酒？他不是在公司吗？”
“老板是临时折回去处理工作的。”
“哦。”
她又问：“三更半夜把你叫来送我，你不会有怨言吗？”听他语气，对陆继安毕恭毕敬的。
“不会，老板给的薪水高。”
成亦歌哽住了，小周就会跟她抱怨，公司给的薪水就那么点，还要她为艺人做牛做马的，跟了她之后，福利才好一些。
“那你待会还要回去接他吗？”
“不用，老板说把你安全送到家，我就可以下班了。”
小孙把她送到家门口，说是老板吩咐的。
进门前，成亦歌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声“谢谢”就关门了。
路过垃圾桶时，她把那杯柠檬茶“哐当”扔了进去。
小孙给陆继安发消息：老板，成小姐送到家了。
他回得很快：好，辛苦了。
小孙想了想，也不知道算不算自作聪明，又加了句：成小姐还挺关心您的，估计不放心您，还想跟我说什么，不过最后也没说。
他回的字眼毫无情绪：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