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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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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安排在三天后，邃安在这段时间不仅要忙着照顾母亲的身体，准备父亲的身后事，还要抽时间一一登门拜访邃雪易生前的好友。
令邃安感到安慰的是，邃雪易的大多好友皆表示他们一定会前往送邃雪易最后一程。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冯佑这天一早就带了两个下人前去帮忙，冯佑带来了他们家的老管家，处理这些事颇有经验，邃安只需在他身后帮忙打下手，一切被安排的有条不紊。
邃夫人从病榻上起身，拖着一身病体跪在邃雪易灵柩前，有些欣慰又心疼的看着邃安忙进忙出，邃安说邃雪易的朋友们今日会来，可直到该送葬了，他们这座小小的宅院也没有人再登门。
邃安抬眼看了看天色，低声对冯家管家道：“时间到了，送葬吧。”
管家叹了口气，直叹人心凉薄。邃先生生前何等风采，何等人物，就连他深居内宅老眼昏花的老头子都有所耳闻，如今一朝落寞，竟落得个人走茶凉的境地。
邃夫人和邃安好似并没有对此事有多失望，从一开始得知邃雪易死亡的真相，邃安对这险恶的人世间就有了一点模模糊糊的概念。
如此也好，父亲生前喜静，让他安安静静的上路也好。
一阵狂风自北吹来，上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下一刻就被不知哪里来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天空低沉的压了下来，北风呼啸而过，吹出一阵阵悲凉的啸声，仿佛也在为这天大的冤屈鸣不平。
陆青云无奈的看着眼前人，不知道哪里又惹了他不高兴，说话怎又开始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外面的风声呼啸，吹得窗外的树枝狂乱摇晃，不断的拍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天空雨势不停，乌云又向下压了几分，眼看着一场磅礴大雨即将到来，胡大悲惨的哀嚎还在楼下经久不停。
屋内的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相对无言，一个突然绷紧全身的倒刺，不仅要将靠近他的人扎的满身伤，自己也被身上的倒刺刺出了满身的鲜血；一个有心缓解此刻的气氛，但笨嘴拙舌，根本不明白邃安突然冷言冷语的原因。
两人无言对视，最后还是陆青云先行妥协：“我知道。”
邃安冰冷的面具有一瞬间的皲裂，他瞳孔微微颤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点别样的神情。
“当时那种情况，不管是你我小时候的一点情分，还是为了报答你父母的恩情，我都不会不管你。”
邃安快速眨了下眼，所有的冷嘲热讽被堵在了喉间。
陆青云：“我知道你当时并不信任我，只是想借我的手帮你摆脱那个地方。我也知道，你一直存着想离开的念头，如果不是……那件事，你一定已经离开了。”
邃安轻抿了下唇，陆青云说的是事实，但有一点他还是说错了，起初邃安是想离开，但他要先借着陆青云的权势给自己找好退路才能走，至于后来，陆青云以为的那件意外其实是自己的有意为之，那时候，邃安早已经离不开陆青云了。
陆青云轻声叹了口气，邃安却突然鼻子一酸，莫名委屈起来，他最害怕陆青云叹气，陆青云那么强大的人，世上恐怕也就只有邃安这个麻烦会频繁惹得他发愁了。
一只温暖带着陈年老茧的手抚了抚邃安的头发，陆青云沉吟许久，才找到了合适的语气，近乎温和道：“邃安，我们应该谈谈。”
这一刻的温情太过美好，邃安舍不得再用言不由衷的言语去破坏此刻的氛围，他抽了下鼻子，低头“嗯”了一声。
一声惊雷在窗外炸开，余声“轰隆隆”绵延数里，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房间内一片昏暗。
陆青云点燃了桌上的蜡烛，昏黄的光线轻轻摇曳，烛光明灭闪烁，邃安垂眸，睫毛上仿佛盛满了温暖的光线，轻轻阖动间宛若蝶翼一般粲然。
这样的邃安，竟有几分往日的
邃安往床里面挪了挪，一言不发，始终低垂着头，用手指轻轻扣着床铺，但那举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陆青云似乎轻声笑了一下，那笑声太短促，许是邃安听错了。
陆青云随他的意坐在床外侧，盘起双膝与邃安面对面坐着，摸了摸下巴：“我相想，从哪里开始说。”
邃安似乎有些微弱的不安，不安分的手指倏的停住，仿佛严阵以待等着陆青云说话。
“我记得小时候，你很听话，虽然有时候也调皮，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很乖的孩子。”陆青云组织好语言，缓缓道：“刚接你回去的时候，你也十分乖巧听话，家里老老少少没有人不喜欢你。后来，你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整日冷着脸，只要一张嘴就能将人刺的火冒三丈。”
邃安又开始扣着床铺，随着陆青云每一句话，长睫不安的颤抖着。
“前几年，你还愿意让我一起拜祭你的父母，可现在，甚至不允许从我口中听到你父母的名字。”陆青云声音很低，似乎是怕再次惹得邃安的抗拒，“邃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会有如此大的变化？还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邃安静默许久，在陆青云近乎审视的目光下，缓慢的摇了摇头。
陆青云轻呼一口气，他不怕邃安有事瞒着他，他只怕邃安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委屈和伤害。
邃安也知道这是一个难得让两人敞开心扉好好谈话的机会，狠狠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带着近乎决绝的语气将自己的过往一一摊开在陆青云面前，他哑着嗓子低声说了一句：“不是，不是短时间。”
“什么？”陆青云没听清楚。
“我很早就是这个样子！”邃安抬头，决绝的看着陆青云，那眼神中带着令陆青云都感到心悸的疯狂：“我很早就不是那个又蠢又笨的邃家小少爷了！邃家的少爷早就死了，我是邃安，偏执阴鸷，令人厌恶的控制狂！你听清楚，我邃安，就是最低贱的那种人……你明白吗？”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从起初的声嘶力竭，到最后声音沙哑到不成声，他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光，整个人顿时萎靡下来。
陆青云深深的盯着他，眸中翻滚着乌云般浓稠的黑色，他双手抓住邃安的肩膀，力气之大好像要将邃安的骨头都捏碎了，他的语气同样低沉，近乎警告的对邃安道：“谁允许你这般自甘堕落！”
邃安猛地偏过头，抬手狠狠擦了下眼眶。
“邃安！”陆青云的声音十分阴沉，邃安不由得心跳开始加速，像犯了错的孩子等待大人的批评：“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过去的事情我无权置喙，你受了很多苦我知道，你委屈、不甘，你要报仇。好，我替你报仇，你吃了多少苦，我加倍的补偿回来，这些年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吗？”
邃安狠命摇头，泪水流了满脸。
“但是，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认还算看得明白。固然你没有小时候活泼善良，但你父母把你教的很好，即便你经历过那么多不公的待遇，即便这世道加诸于你身上的遭遇太过残忍，但我看的出来，你身上始终还有一份温暖。”
邃安微怔，惊讶的看向陆青云。陆青云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他把他的小少爷按在怀里，无奈道：“你的这份温柔是渗透道骨子里的，纵然你习惯用冷嘲热讽来刺激身边的人，但其实你比谁都心软。你的性格或许因为命运的不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种骨子里的教养确实不管经历了什么都不会磨灭一分。”
“你从来不是一个阴鸷的少年，你只是没能发现自己的好。你身边有这么多人喜欢你，说明你身上有让人喜欢的地方，不要妄自菲薄，多给自己一点信心。”
陆青云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温热的潮湿，他顺着邃安的头发抚摸，无声的安慰着小少爷，听见邃安闷闷的声音传来：“谁会喜欢我啊？”
陆青云眼睛带了微微的笑意，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很多。你身边一直有宋姑娘，有陆风，胡大，还有邃愿你还记得吗？这次出征他还问到你，说要来看望你。而且……”
陆青云轻咳一声，耳根隐隐发烫，他硬着头皮继续道：“就算他们不喜欢你，还有我。”
邃安抽泣的动作顿住，手指倏然攥紧了陆青云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