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季冬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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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傍晚，天已经快黑了，宋辞和叶一铎各自抱着一大袋烟花，从出租车上下来。宋辞打量了一下四周毫无遮挡的一大块空地，撞了下叶一铎的肩，开口：
“你哪找的地方，这么偏。要不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真以为你要把我卖了。”宋辞把袋子往地上一放，又感叹了一下这地的偏僻和空旷。
“搁网上问的，发了个帖子，底下好多人回复。是不是还挺不赖的，没啥树地又大，听说过年常有人来这放呢，这可是个宝地。”叶一铎说着，放下烟花掏出手机，“天快黑了，我问问他们快到没。”
【烟花小分队（7）】
——孤独的根号三：@所有人，大家到了吗？我和辞哥已经到了。
——xcen：我说你哪找的这偏位置，车都开半小时了。
——孤独的根号三：等你到了就知道这位置有多好了【撇嘴】
—— 夏季风（舒书）：我们快了，师傅说还有五分钟左右，知清和我一起。
——孤独的根号三：好的，那我先把烟花摆出来。等你们哟～【媚眼】
宋辞看着大家的陆续回复，诧异自己的同桌怎么一个泡都不冒，点开私人聊天
—— 同桌，你快到了吗？
“宋辞。”消息刚发出去，耳边传来唐葹的声音，被风吹得散散的但很清晰。宋辞抬头转身，朦胧的夜色里，很暗很暗的路灯吝啬地漏下一点光亮，唐葹的轮廓隐约可见。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大衣，围着第一次见面时的藏青色围巾，蓬松的头发被风吹起弧度，整个人对抗着风走来。
“你怎么没让车开进来。”
“车进来的门被关了。”唐葹盯着宋辞被风吹得有点泛红的脸，亮黄色的围巾配着白色线帽，看起来很暖和，“来很久了吗？”
没等宋辞开口，叶一铎放下手里摆弄的烟花，蹭地站起来，往门的方向走去，“被关了？那我得去接下舒书她们，还挺黑的这路。”
“没，也就比你早一点。”宋辞又掏出他宝贵的暖蛋，递给唐葹，“看你没戴手套，拿着暖暖。”
唐葹没接，往前走了一步，碰了碰宋辞没戴手套的右手，挑了下眉毛，“似乎你更需要。”
唐葹温热的手碰上的瞬间，宋辞觉得远处的路灯好像亮了点，他攥紧了那颗蛋，“我有手套，还是你给我的那双呢。”宋辞掏出那只手套，在唐葹面前晃了晃，“发消息前刚摘下来的。”
“行。谢了。”唐葹接过，掌心被更热的温度所包裹。
宋辞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要给苏池洲发消息来着，又点开和苏池洲的聊天框
我拍了拍“中英班苏池洲”说不要在槲寄生下接吻
—— 你快到了吗？我看你没在群里回话。
—— 应该快了，我和肖梣一起。
宋辞回了个【小狗收到.jpg】，虽然有些吃惊，但不久前肖梣在【王中王中王】群突然发的一句“我到时带个朋友来行吗？”得到同意后便把苏池洲拉进了烟花群，两个人一起来也正常。当时宋辞看到可远比现在震惊多了，脑子冒出一连串的猜测：他俩在一起了？准备官宣？趁这次介绍我们认识？想着想着，宋辞又一个一个戳破，“不可能，肖梣肯定会和我们说的。”
十五分钟后，烟火小分队终于在这个空得可以进行800m比赛的场地集合完毕。在星星的点缀下，天黑得发亮。叶一铎拿了四个大圆锥状的喷射烟花一一点燃，烟花很快由最初的星星点点成为火花喷泉，像打碎的玻璃掺了很多闪粉一样流动着抛向地面，每个人的眼睛都被火光映得发亮。正当大家举着手机拍照时，烟花突然噼里啪啦炸开，炸得大家猝不及防。
唐葹抓着慢半拍的宋辞的手臂，往远处跑去，烟花还在唱着噼里啪啦的歌，流窜的少年在纷飞的烟火里奔跑，炸开的声音像掌声，又像大雨砸向地面的声音。烟花还在炸着，比之前更高更美，更称得上是火树银花。舒书一边拍照一边对叶一铎大喊：“你买的什么烟花，跟鞭炮似的，把我们吓一跳。”
“老板说这是他们店里最好看的，我就买了，我也不知道它后面会突然炸开啊。对不住了大家！”
“不过还挺好看的。对吧，同桌。可惜…”宋辞看着烟火慢慢变小，由于跑得太匆忙，没意识到自己几乎贴唐葹很近，几乎是半靠在他怀里，回头说话的时候鼻尖轻轻擦过了唐葹的嘴边的脸颊，才意识到距离太近了，鼻腔内硝烟的味道突然变得好模糊，被唐葹身上淡淡的橙子味所替代，他把距离拉开了点，站好。
“可惜什么？”唐葹顺着宋辞没说完的话继续问。
“可惜我就拍到后面一点点，没把最大的瞬间拍下来。”
“我录到了。”苏池洲拿起架在一旁的手机，把视频发到群里，“我有点事，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站在一旁的肖梣板着个脸不说话，飞速看了一眼苏池洲后又盯着前面已经燃熄变得焦黑的纸筒子看。
“诶，你才来没多就走了吗？”宋辞赶紧开口，“要不再玩一会吧，等下一起去吃夜宵。”
“不用啦，真有点事。”苏池洲指了指蹲在远处挑烟花的叶一铎他们，“烟花很漂亮，帮我谢谢叶一铎的邀请。”
“好的，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了说一声。”宋辞内心惊讶苏池洲竟然不知道是肖梣邀请他来的，但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肖梣还是没说出口。
苏池洲收起立在一旁的手机支架，抬脚向远处的门走去，手机手电筒的亮度一晃一晃的，在他面前形成一个亮白色的光圈，而他整个人罩在黑暗里。
“我去送他一下好了。”宋辞看着苏池洲略显单薄的背影，正要上前，肖梣像是很烦的样子拉了他一把，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吧”，便抬脚上前。两个人站在远处僵持了一会，只见肖梣把自己的围巾往苏池洲脖子上套，很用力地拽着他往前走，光圈晃动颠簸，照出一闪一闪的影子。
“我得去看看。”宋辞不放心，担心他们要打架，正要动身，被唐葹拉住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唉，你不知道！”宋辞想挣开唐葹拉住他的手，话卡一半又不能具体说，只能焦急地看着远方。
“我知道。”唐葹凑近宋辞的耳朵，“我知道的，你相信我。不会有事。”
“你知道？”宋辞的眼睛一下睁大，“你知道什么？”难道那天他也在，怎么会，不可能。
唐葹想了一会，开口，“苏池洲说他们是朋友。”脑子却浮现出另一段文字：
“部长，我对你同桌没兴趣，我喜欢的是肖梣，你不用对我有敌意。”
“你误会了，我没有对你有敌意。”
“好吧，也许是我误会了。合照发你了，这张你同桌没看镜头，就没选到公众号里。”
“辛苦。”
回忆暂停，宋辞正扭头看，发现两个人早就没影了，远处似乎也没传来什么动静，就此作罢。低头给苏池洲发去信息，简单问了下情况，不过没收到任何回复。
“诶，辞哥，唐葹，你俩不来玩啊，我们这都燃完好几根了。”
“来了。”
“阿梣和苏池洲呢？他们去哪了？”叶一铎一脸疑惑。
“苏池洲有事先走了，肖梣去送送。”
“哦哦，那等他回来咱们放那个风车烟花。”突然手机震动，肖梣发来消息，说自己有事也先走了，晚上夜宵他请。
“靠，肖梣也跟着跑了。不过说要请我们吃宵夜，这小子，我要狠狠宰他一顿。走吧走吧，就剩我们五个了，我们自己玩尽兴，到时候往群里甩个百八十张照片，羡慕死他。”叶一铎在三个人的群里骂了他几句，接着一个500元转账出现，叶一铎一改态度，“谢谢肖总【wink】”
黎知清掏出拍立得，“你们有谁要拍吗？用这个仙女棒拍还挺出片的。”她展示了一下刚给舒书拍的，红围巾配着小小的烟花确实文艺。
“我想拍！”宋辞举起自己的手，“可以给我拍一张吗？”宋辞点起一支，小小的密密的火星冒起，使脸显得很明亮，鼻翼上的小痣似乎也带上了点暖暖的光晕。
闪光灯亮起，一张相纸轻轻吐出，黎知清递给宋辞，让他在手心里捂一会，“温度高会加速成像。”
宋辞接过相纸，递给唐葹，抿起嘴，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同桌，你把我捂一下呗，你手暖。”
唐葹没说，只是接过。
“班…，唐葹，你要不要也拍一张？”
“谢谢，不用了。”
“你就拍一张呗。”宋辞又点了根仙女棒，递给唐葹。唐葹还是拒绝。
“要不你们拍个合照？”黎知清掏出另一个宽幅的相机，“我这有大张一点的。”
“可以啊，谢谢你啦！”宋辞没等唐葹再次拒绝，便飞快往他手里塞了一根仙女棒，自己也点了一根，“咱们都没正儿八经地合照过。”宋辞和他紧靠着肩膀龇牙笑得灿烂，一只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脸颊旁比了个耶。唐葹调整了下表情，微微扬起嘴角，看向镜头。
照片定格住瞬间，在唐葹没注意到的地方，宋辞的轮廓在他掌心渐渐清晰，明亮的温暖的一张脸。
拍完照，宋辞给黎知清转了钱。
—— 【转账】
——小黎同学，谢谢你拍的照片呀。舒书好像也有差不多的，我听叶一铎说蹲了好久才帮她抢到相纸，还得花高价买。花女孩子的钱我会不好意思的，你一定要收下。
—— 【转账已被退还】
—— 哦你太客气了！用不着这么多的，而且我已经把你们当成朋友了，这是我送给朋友的，如果你硬要给我发钱我会伤心的。
宋辞一下不知道怎么回，只好把钱调低一点又转了一遍，刚好舒书路过，赶紧求助，舒书看了一眼，还以为咋了，结果只是两个人在互相客气。她喊黎知清过来，问她要手机，帮她点了退还。
“好了。谁都别说钱了，叶一铎说今晚肖梣请我们吃夜宵，他是你兄弟，就当他替你付了。”
黎知清对宋辞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宋辞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挠挠头，“那下次你要是也要抢相纸可以找我。”
“好的。”
“好了好了，客气完了，拍照去。”舒书拉起黎知清的手往叶一铎那跑。
唐葹站在一旁小幅度地转着仙女棒，之前烦躁的情绪又冒了出来。他拿起手里的合照看了看，成像很清楚。宋辞小跑着向他奔来。
“同桌，刚真的是小型i人社交现场。要不是舒书，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果然，和女孩子交流这件事对我这种帅哥来说很不擅长啊。”
唐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听见叶一铎在远处大喊“叶氏无敌风火轮倒计时”，宋辞一听拉起唐葹跑过去，“走，看风火轮去！”少年无需刻意便满满朝气的声音在夜晚里摇曳，推着脚步向前。
砖块固定的烟花绕着圈飞速旋转，把周围的空气切割成完整的圆圈，火星散得比之前的还要远。唐葹大衣口袋里放着两个人的合照，硝烟的味道更浓烈，盖过了还未摸清由头便被匆匆掐断的烦躁。
不知道多年之后，这群少年再次闻到硝烟，是否会有普鲁斯特效应，那是一个火光四射的夜晚，每个人脸上都很明亮。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季冬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