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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仲春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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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葹穿好衣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宋辞正在仰头喝冰水，喉咙滚动，像是渴了很久。唐葹瞥了一眼，思考了一会还是提醒，“今天只有15度。”
宋辞咽下嘴里的冰水，太阳穴突突地跳，理解了半天，才明白唐葹言外之意是他为什么这个天喝冰水。
“我热！”宋辞把空瓶子往桌上一放，抓起床上的衣服，像个掩着头的鹌鹑一样冲进厕所。
唐葹觉得宋辞下午之后就怪怪的，脸总是一阵阵地红。唐葹以为宋辞是淋雨之后发烧而不自知。
等宋辞带着热水蒸过后越发红润的脸出来后，他递上了一只温度计。
“？？？”
宋辞看着夹在唐葹两指之间的温度计，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
唐葹继续递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宋辞，“量下体温。”
“为什么要量？”宋辞虽然不解，但还是接过，问了一句。
“你可能发烧了。”唐葹的目光打在宋辞的脸上，很专注。
宋辞觉得血色上涌，他赶紧低下了头，匆匆把温度计往腋下一放，模糊不清地开口：“我就是热，不信你等着看。”
五分钟后，温度计显示37.8。
“低烧。”唐葹看了一眼，对宋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满。
宋辞没想到自己真发烧了，他以为今天头昏脸热都是和唐葹在一块导致的，没想到还带有一层生理因素。他举着那只温度计，干站着，眼睛时不时瞟一眼唐葹。
唐葹没说话，拉开门，宋辞听到对面传来敲门的声音，然后开门声，关门声，唐葹拿着一盒药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吃一颗。”唐葹递上一板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又收了回来，“等吃完饭。”
“哦。”宋辞吹得半干的头发还带点潮气，他和唐葹面对面站着，眼睛看着火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吃饭咯。”门外传来江女士的喊话，宋辞难得没等唐葹一起，率先走了出来。洛小可一边乖巧地帮着江姜摆碗筷，一边对着桌上的菜大夸特夸，哄得两个大人乐呵呵的。
宋辞没什么胃口，加上灌了一大瓶水，晃荡晃荡还能听见肚子里的水声，扒了几口就说吃饱了。无论江女士怎么劝说，都没再多吃几口。
“妈，累了。我先进去休息了。”说着把碗放进厨房，蔫了吧唧地走进自己房间，任自己趴着摔倒在床上。
唐葹一直没进来，宋辞刷了一会手机，没意思，便站起来绕着房间一圈圈地转。
门锁吧嗒一声，宋辞正转到门口，和开门进来的唐葹撞个正着。唐葹手里端着一碗素面，清汤寡水的，唯一一点荤腥就是上面卧着的蛋。
“吃点吧。还要吃药。”唐葹把碗放在书桌上，拉开椅子，示意宋辞坐下。
“我妈做的？”宋辞看着那个很完整的水波蛋，走上前。
唐葹垂着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敲门声，洛小可的声音传来。
“哥！我妈找你。”
唐葹把门打开，洛小可毫不客气地进来，把电话往唐葹手里一递，就去和宋辞说话。
“宋辞哥哥，你发烧了？”洛小可大大咧咧地伸出手要碰宋辞的额头，便感受到自己的表哥即使讲着电话，也对自己投来一个像“啧”的目光。
她抓了把空气，把手伸到旁边的相册，又自顾自指着宋辞，唐葹还有圆圆三个人在游乐园的合照。粉头发一甩一甩的，语气兴奋，“你们这样好像一家三口啊！”
宋辞呛了口面条，咳了小一会，红扑扑的脸看着洛小可，一脸窘迫。
洛小可眨了眨眼睛，稍微凑近了宋辞，丝毫不在意远处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很轻得附在宋辞耳边开口：“宋辞哥哥，你是不是对我表哥有意思啊。”
宋辞刚止住的咳嗽愈发加剧，他瞪大眼睛看着洛小可，慌忙摇头。
洛小可捂住嘴，露出一副她很懂的神态，继续压着声音，“我偷偷观察你好久了，小葹哥一靠近你，你就脸红。”
洛小可还要继续说什么，唐葹走上前来，一把把她拉起，把电话递给她，语气沉沉，“小姑姑还有话和你说。”
洛小可接过电话前还对宋辞挑了下眉，宋辞心虚，埋头吃着面条。往嘴里塞了几大口就端着空碗出去。
江女士恰好从厨房出来，盯着宋辞的碗，上前来探了探额温，“小宝，发烧了怎么不和我说。要不是小葹问我怎么煮面条，我都以为你吃腻你爸做的菜了。药吃了吗？吃完早点休息，要是还不舒服和妈妈说哦。”
宋辞没听后半句，只听见“小葹”“煮面条”，他开口问：“是唐葹煮的吗？”
“诶，他没和你说吗？这孩子可懂事了，看我在忙，就说他给你做，你等着吃药。我看他挺熟练的，蛋敲得比我还好。看你俩关系这么好，我和你爸可欣慰了，我真喜欢这孩子啊。”
宋辞心里暖暖的，又喝了一口汤，飞快把碗往洗碗机里一放，扔下一句“我和他特别好”就跑进了自己房间。
洛小可已经走了，唐葹坐在书桌前，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宋辞，听见宋辞稍显急促的脚步，快速地回头。
阳台的窗帘没拉，雨下得连绵，雨声淅沥。宋辞指甲扣下药板锡纸的声音，像踩碎秋天的落叶。他吞下那一粒药片，苦味被水冲淡，他拉开椅子坐下，很认真地开口：“谢谢。”
唐葹看了一眼宋辞，手里的笔继续划着，“没事，药我有很多。”
“还有那碗面。”宋辞转过头，和唐葹对上视线，没躲避，“也谢谢。”
“嗯。没事。”这次是唐葹先移开了视线，停住一会的钢笔在纸张上渗出一些墨，留下一个小圆点。
宋辞的手机震动，他点开，洛小可给他发了信息
【Connie】
—— 根据我这么多年的阅读经验
—— 我觉得我表哥也喜欢你。
宋辞坐正身子，端着手机一字一字敲着：
—— 什么阅读经验？
—— 不对！我不喜欢你表哥，我就是热的，我发烧，发烧知道吗？你也别老瞎猜你表哥，被他看到你被骂我可不帮你说话。
【Connie】
—— 【哼】你等着看吧。
宋辞自然没把小女生胡乱说的话放在心上，他喜欢唐葹的事被唐葹表妹看出来当然要放在心上。洛小可心大嘴又快，万一承认之后她和唐葹说了怎么办？他可没做好准备。
宋辞发去“早点睡”的表情，便没再聊天。
唐葹在他放下手机的时候突然开口：“洛小可她妈妈不让她早恋。”
宋辞听这没头没尾一句，纳闷得很，脱口而出：“我不靠父母监督，我自我严格要求，我从不早恋。”
唐葹被宋辞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抿着嘴，但还是露出了点笑声。
宋辞见唐葹笑得莫名其妙，也顾不上什么距离不距离。唐葹这样子他新奇的很，他凑近看：“怎么了？我说真的啊，就算有喜欢的人了，我也不会早恋的。”
唐葹的笑止了点，“你有喜欢的人了？”
宋辞突然撇开头，右手拇指碰了碰左手拇指的指甲盖，“没，没有。”
唐葹的笑完全止住了，他闷闷“嗯”了声，拿起旁边的语文卷子，看起了阅读。
宋辞见唐葹忙着学习，自己吃完药困劲也上来了，溜去厕所很快举着个电动牙刷出来，指了指自己的床，问唐葹睡哪边。
牙刷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宋辞听不清，只能看见唐葹的口型，“都行。”
他漱了漱口，便拉开靠近里侧一边的被子睡下了。本来以为今天会是辗转反侧的一晚，没想到伴着水笔滚珠摩擦卷子的声音，宋辞一下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子好像被掀开了一角，宋辞旁边的床往下陷了陷。宋辞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变成和唐葹面对面的姿态。
刘海软软地贴着额头，嘴巴红润润地撅着，睫毛安静地垂落，看脸宋辞睡得乖巧，下半身倒是歪七扭八。唐葹把宋辞落在外面的胳膊放回到被子里，宋辞往前蹭了蹭，那颗可爱的痣又落进唐葹眼里。
宋辞梦到自己在船上，鼻尖落了一滴水，暖暖的，船身晃了一下，之后就很平稳，冒着热气。宋辞砸吧砸吧嘴，向热源靠去，热源离开了点，轻轻叹了口气，斟酌着靠近。
华金的春天在惊蛰后如春笋般拔节，倒春寒被闪电和雷声带走。只有春天知道，那天以后，气温会一直回升，花开得繁复，叶也绿得惹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