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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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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和来时一样，李尚禹在前面骑着自行车，钟念苏在后坐上被他载着。
离校太晚了，路上一个学生也没看到，地处荒凉，这个时间，其他车辆行人就更没有了。
一路上无比沉默，两人相对无言。
车速缓慢，像流淌的时光一样。周围呜呜的风声，清脆的鸟啼，树叶在风的吹拂下发出的沙沙声，阳光无声地照耀着他们。
两人斑驳的影子融为一体静静地跟随着他们一路向前，一切的来自周围自然，或有声或无声，更加显现出沉默的气氛。
于是，就这样一直无言，或者说，是在冷战？！
走的还是来是的路，路上坑坑洼洼，所以李尚禹控制着车速，走的很慢。
钟念苏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
走过早上遇见李尚禹的那段小路，有走过一段分岔路口，就到了小镇的居民区。
钟念苏知道，这份沉寂就要被打破了。
“呦，李家小禹回来了！”正扛着一大捆树枝的李叔说。
“哎，王叔好！”李尚禹热情回复。
“呀，这不小禹吗！”李尚禹家隔壁林婶儿正端着一盆水正准备往外泼，看到李尚禹赶紧停止泼水的动作，冲他打招呼。
“林婶儿好！”
“禹子啊，吃饭了没，一会儿上俺家吃饭去！”
“不了，谢谢赵姐，我回家吃！”
“回家？你家都过了！这去哪啊！？”
“回家，有新家啦！”
“新家？哪儿呢？”
“李奶奶家搬家了？没听说啊！？”赵姐疑惑，问一旁坐在择菜的马大妈。
“李奶奶家？这倒没听说。”马大妈同样疑惑。
当然，同样疑惑的还有钟念苏想说“新家？不会是我家吧！我可不留你吃饭！一想到现在正冷战呢，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没走多远，有看到一群乡里乡亲们。
“是李奶奶家小禹啊！……”又是一波“问候”。
“小禹啊，今天怎么从这儿走啊！”
“哎呀，禹子这是去哪啊？”
“……”
李尚禹看起来还挺受欢迎，走在街上说话的人一波一波的，什么大爷大妈大姐大哥的，看见他都停下手中的活儿跟他打招呼闲聊，李尚禹都不厌其烦的回答。
可惜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居民区分为南、北两个区，就是被一条小河隔开的两片房子。
极少有小楼房，小平房居多。
穿过一条又一条小街，就出了北区，再通过河上的小木头桥，就来到了西区。
李尚禹的家在北区，距离一中不远，而钟念苏的家在南区以南。
南北区虽然同属于云口镇，但街道格局却不大相同，北区房子多，但大多是老房子，有一部分已经坍塌了，而且占地面积小，人却多，很拥挤。
南区五分之一的人口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面积。
虽然面积大，可并不比北区繁华，用地广人稀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人口大部分聚集在南区的靠北一侧，沿河分布，南侧是一大片荒芜的土地和一个小池塘，再往南就是另一个小镇了。
而小池塘的不远处，有一座带院子的小房子，那里就是钟念苏的家。
走着走着，周边变的荒凉了，荒无人烟。
一个多小时后，车速缓缓减慢，最后稳稳地停在了钟念苏家的小院子里。
钟念苏家住的很偏僻，但挺宽敞，原木色的墙壁，暗红色的砖瓦，很漂亮，打理得也很干净。
装修不是多么豪华，却挺清雅，满满的艺术气息。
下车后，一进家门，钟念苏就看到了今天早上被扔在路边的可怜的自行车，看样子已经修好了。
“看，车修好了啊！”李尚禹见钟念苏看着自行车，赶紧抓住机会跟他说话。
“嗯，我有眼睛，看得到了。”十分无情的回答。
“不表示一下感谢吗？”李尚禹还不放弃，意图明显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嗯，那你替我谢谢亮子啊！”钟念苏知道他的意思，故意气他。
“什么什么？谢谢亮子？你应该谢谢我好不好！”禹爷开始不顾形象死缠烂打了。
“是是是，也谢谢禹爷您！行了吧！”钟念苏钟念苏无语地笑了笑，敷衍的回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禹爷很知进退，见好就收。
真不错，就这么愉快的和好啦！
他们吵架闹别扭一向如此，没有隔夜仇，吵的快和好的更快，吵的莫名其妙和好的更是莫名其妙
“爸，我回来啦！”钟念苏冲屋里小声喊了一句。
“哎，来了！”钟念苏唯一的家人——他的父亲，一边低声回应，一边走出屋子，围着围裙，应该是做完饭后没来得及换。
钟念苏没有其他家人，甚至没有母亲，或者说是从没见过。
钟念苏的父亲名叫钟黎，很年轻，只有三十多岁，很瘦，待人温和。
平时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却总让人觉得这个人并不快乐，他的微笑好像不是一种情绪，只以一个惯有的表情。
长的很好看，细浅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在年轻点说是钟念苏的哥哥都没问题。
美中不足的是，脸上瘦得棱角分明，显得有点病态虚弱，看上去很憔悴，一点不显老，却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声音很沙哑，低沉的有点不太正常，却也丝毫不影响声音动听，其实本质并不好听，但增添了语气中的柔和温婉就大大不同了；
还有就是——他的一只眼睛貌似有些问题，不会转动，颜色也不太寻常，是灰蓝色的。
好吧，好像不足还挺多。
他总是把自己打理的干净整洁，总是穿的很素净。
貌似很喜欢浅色的衣服，不，应该说是喜欢无彩的衣服，不是白的就是灰的，还有就是黑的了，貌似不太喜欢鲜亮的颜色。
这就是李尚禹对钟黎的总体印象。
钟念苏长的跟他像，又不像，说不出哪里像，也说不出哪里不像。
脾气性格倒是一模一样，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饭都要凉了，你坐下稍等会儿，我给你们热热。”
钟黎看到钟念苏身后的李尚禹也并不惊讶，因为这个少年他见过好多次了，从前来的不多，最近却总来串门儿。
“不用，直接吃吧！”钟念苏说。
“热热吧，还有客人在呢。”
钟黎面带微笑看了看钟念苏，又看了看钟念苏身后的李尚禹，声音平稳如常，没有起伏变。
“别别别，他不吃，一会儿回去！”钟念苏听说要留李尚禹吃饭，赶忙说。
“好！谢谢钟叔！麻烦您了！”李尚禹听说自己要被留下吃饭，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钟念苏要拒绝，也赶忙说。
钟黎招呼李尚禹在小院子的小木桌前坐下，就去热饭了。
钟念苏没直接坐下，先去房间放书包了，而李尚禹用不着，他根本没带书包这样东西。
不到一分钟，钟念苏回来了，看到钟黎和李尚禹脸色不太对，尤其是钟黎，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没来得及问，钟黎就走进了厨房，丝毫没给她问的机会，只好问李某人了。
“刚才……怎么了？”钟念苏问。
“没怎么，就跟钟叔随便聊聊。”李尚禹想都不想就飞快回答，这回答相当敷衍，就等于什么都没说啊。
钟念苏当然不信，他从来不知道李尚禹居然和钟黎关系这么“好”了。
所以从刚一坐下起就盯着李尚禹。
“怎么了？爷真么帅吗？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李尚禹一脸得意的揶揄钟念苏说。
钟念苏补说话，依旧盯着他。
“哎呀，爷可真幸运，以后蹭饭有地方，不愁没饭吃了！我说我会有新地方吃饭吧！，哎，好像某人还不信～～～”李尚禹自言自语道。
“闭嘴！自恋狂。你干嘛！谁让你留下吃饭的！”钟念苏忿忿地说。
转移话题成功！
“钟叔啊！钟叔热情款待，不好拒绝嘛！”李尚禹一脸无辜地说。
“你管我爸叫叔真是不太合适，他看起来还比你大不了几岁！”钟念苏戏虐地说。
“那叫什么？叫哥？要不干脆直接叫爸？”李尚禹一脸认真地说。
“……”这人真是极具表演天赋哈，表情性格极其多变，戏路很宽嘛！钟念苏忍不住内心吐槽。
不一会儿就热好了，饭很简单，家常菜，大多很清淡，李尚禹大概是吃不惯的，他平时口味重。
出乎意料的是他今天吃的居然很多，还一个劲儿的夸钟黎做饭好吃，嘴那叫一个甜，一口一个钟叔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亲父子呢。
禹爷真么殷勤的样子可真是不多见，高冷叛逆让人难以接近的背后，其实也是一个话唠。
有时候钟念苏都想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李尚禹才是真实的，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饭桌上只有三个人，却热闹非凡。
李尚禹总说话，钟念苏就怼他，李尚禹又怼回来，听着两个孩子斗嘴互怼。
看着他们又笑又闹的的样子，钟黎会心的笑着。
大概是受他们俩的影响，一向不太爱说话的钟黎也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说着话。
李尚禹的临时加入，让这个沉默安静的家变得很闹腾，钟念苏开始觉得很烦，一点都不适应，慢慢地不得不承认，这样也挺好的。
这不是闹腾，是有生活气息了，变的像一个家了，像一个正常的家了。
饭后也不早了，下午一点多了，李尚禹也没多待，吃完饭就走了，钟黎也没多留他。
钟黎和钟念苏将李尚禹送出小院大门，他头也不回地跨上自行车，一路向前，真的是一次头也没回。
他们又跟着走了一段距离，可步行终究追不上自行车。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啦，李尚禹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最后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荒野的尽头。
钟黎和钟念苏这才准备转身回家。
望着越走越远的李尚禹，钟念苏心里有点不舒服，有点……失落，不舍还有些……害怕。
嘴上说着希望他走，其实心里不然，他希望李尚禹别走，现在别走，永远都别走。
他希望李尚禹能一直陪伴自己，因为只要他一走，家的热闹、欢乐、温馨就消失了，全部都，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