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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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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另一边，也有个人在写日记。
2010年8月31日 星期二 天气晴
今天是来到云口镇的第二天，也是来到一中的第一天，天气很好，不像明川市总是下雨，但这个地方不怎么样，这个地方的人也不怎么样。
可不管怎么样，我可能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了，一切都要适应。
早就知道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了，所以没什么特别的反感，毕竟这只是暂时的，我早晚会回去的。
来的匆忙，都没来得及查出这里所有人的底细，老妈很担心，一直在我耳边唠唠叨叨，说什么这里不比市里，学校一群社会人，很危险之类的。
又抱怨老爸不好，非要把我送到这儿来，不过最后也无奈地住口了，因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今天到了班里，看到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班里有两个人倒是挺有趣的，一个叫李尚禹，看样子像个混混头子，但好像不是一般的混混头子。
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他是在我说完自我介绍后第一个鼓掌的，极具号召力，他一鼓掌全班都跟着鼓起掌来。
而且班里的讨论好似都围绕着他。
我打量着这个人发现这是有一定道理的：他长的挺帅，眉眼凌厉，鼻梁高挺，左耳上是两个银色的耳环，右耳上是一颗黑色的，镶着白色的亮钻，很衬他的肤色。
身材不错，又高又瘦的。班里人都穿校服，就他没穿，上身穿的是黑色皮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衬衣，话说混混头子穿白衬衣，真是不太合理，而且皮外套搭白衬衣看起来有点怪。
下身是黑色牛仔破洞裤，显得腿又细又长，身材比例很协调。
长得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啊。
我大概是个例外吧，虽然这人长的不错，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人，他对我满满的敌意，当然，我对他也是。
要是他对我友好一点，我或许还会考虑请他当我的绘画人体模特，毕竟身材条件这么好，长的又帅的，即使是在明川市也不多见。
无奈他脾气不好，也是我运气不好。
还有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就咱叫他小A吧。
他也穿着白衬衫，外套是件校服。人长的挺瘦小的，无论是外套还是衬衣都大了一圈儿，年纪应该不大，至少比班里其他人都要小的样子。
皮肤很白，白得没什么血色，看着很干净，很爱学习的样子，开学第一天桌子上能放本书的，也就他一个了。
性格应该挺内向的吧，都没见他过说话。
他眼睛挺漂亮，琥珀色的亮晶晶的闪着光，这是最吸引人的，让人忍不住想把他那双奇妙的眼睛画下来，可就是忽明忽暗的，真捉摸不透。
重要的是那双眼睛那么像“他”，甚至在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时，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就是“他”，可那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早就不在了。
又快到“他”的生日了，我是太想念“他”才胡思乱想的吧，实际上，那也是“他”的忌日。
可惜今年来到了这里，应该来不及回去看“他”了吧。
不知不觉间又开始写“他”了，以前写的还不够多吗？
自从他出事后，杨旭晨的日记里，XXX三个字就被“他”代替了，成了一个不能深思不能提的伤痛的代号。
写到这里，停下了笔，从桌上的全家福照片后拿出一张小小的，有些破旧的照片，还记得那是一年爬山时照的，照片上是两个人，两个小孩子，他们单纯的笑，真好看。
照片背面是一句话：杨旭晨和XXX，永远是好朋友！还有两个笑脸。
字丑，画也丑，明显是小孩子写的画的。
右下角是两个人的签名，一个写的很认真，但还是很难看，另一个就好看多了，但明显没怎么认真。
这是他的宝贝，走到哪儿都带着，带在身边整整八年了，每过一段时间总要拿出来看看，就好像“他”还在一样。
之后他只是坐着，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怀念。
平复心情后下来后，他又接着写没完成的日记。
听见李尚禹叫他小月亮。
小月亮，这名字还真挺适合他的，他的眼睛就像月亮一样。
想不到这李尚禹还挺有自我牺牲精神，被发现了也没供出小月亮。随后这混混头子还装上充楞演起戏来了，演技不赖，胡诌八扯了半天终于走了，说这么多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吧。
他走时经过我身边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着他，这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也挺好看，纯黑色的，就像……像宝石一样美丽，虽然充满了敌意和警惕。
我还是想把他那双眼睛也画下来。
班主任在李尚禹走后去他藏身的草丛看，什么都没发现，当然不会发现，人早就走了。
回家前回了趟教室……
中午坐车回到家，我呆在卧室画画，画了些在这儿所见到的新鲜事物，这儿的风景，这儿的房子，还有两个有趣的人。
等到画完，都晚上了，她来叫我吃饭来着，我正在画画，没回答，我画画时不喜欢有人打扰，她是知道的，所以也没再催我。
画完画后也真是饿了，跑到厨房找了点吃的。
……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终于写完了，杨旭晨手都酸了，这么长的日记好久没写了。
说是日记，其实就是大概性的把一天的事前言不搭后语地写出来了，顺道回忆了下。
见到新鲜事物，见到新人，杨旭晨难免会这样，就像职业病一样，画画画久了，见着好看的人、有趣的人、身材好的人就爱打量，打量完了记住了，又想全都记下来。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画画的都这样，他也算是个怪咖吧，可又忍不住，这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在大街上盯着人看容易被当做变态，不得已就渐渐养成了用余光看人的习惯。
杨旭晨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到大，日记本上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不落。
实际上并非他自己愿意写，这是杨旭晨的父亲杨昌建——一位野心勃勃的商业家立下的规矩。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坚持，要有持之以恒的精神，而写日记就是一个培养毅力，养成持之以恒精神的好方法，最初的最初，写日记只不过是被迫的。
但是他是喜欢写日记的，记录每天发生的事，没什么不好的。
而且这也成为了他记念故去好友的一种方式：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这句充满孩子气的话出现在自2000年开始的每一篇日记后。
他不觉得幼稚，反而觉得亲切温暖。
这是“他”生前，最常说的一句话，杨旭晨在每篇日记后写上这样一句话，也从“他”那儿学来的。
这句话就像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暗号，就连2003年6月1日——“他”去世的这一天，杨旭晨也一如往常在日记本上流着泪写下这句：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泪水滴落在日记本上，最后行在泪的氤氲下模糊一片，看不清楚了，就像那个人一样，再也看不见了……
“小月亮！小月亮！”
第二天早晨，钟念苏还在被窝里熟睡时就听到了窗外某人制造的“噪音”。
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我去！六点都不到，这人哪根筋搭错了，这么早！
虽然昨天睡了一下午，但还是很困，困到眼皮都不想抬，也可能是因为哭肿了眼睛吧。
其实钟念苏今天不想去学校，昨天那么个哭法，今天有明显感觉到眼睛的不对劲儿，一定肿的不像样了。
钟念苏决定装作没听到，继续睡。
“小月亮！我来找你上学啦！”
其实李尚禹想说的是“爷”，但考虑到钟黎应该在家，于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我”。
“小月亮小月亮！听到了吗？！”
这人有完没完啊！钟念苏不耐烦的将被子捂过头顶，实在不想听他发出的“噪音”。
过了一会儿，“噪音”戛然而止。
钟念苏心里犯嘀咕：是走了吗？这么没毅力，这就走了？！算了走了就走了，走了正好，这下清净了。
钟念苏翻了个身蒙着被子继续睡。
就要睡沉时，迷迷糊糊的觉得被子好像在自己动。
不对，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抢他的被子，他用手死死地抓着被子不松手，心想着一定是做梦了。
不料抢被子的力气更大了，完全抢不过啊，有什么东西进了被子里紧挨着他。
“媳妇儿～～～起床啦～～～”带着水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这声音简直就是贴在他耳朵上，与此同时，一双手慢慢环上了他的腰。
“啊！！！”钟念苏大叫着从床上爬起来，慌张地左右看看四周。
往旁边一转头看到了李尚禹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你醒啦！”李尚禹用充满睡意的朦胧声音说。
“那干嘛！吓死我了！”钟念苏真想掐死他。
“叫你起床啊！你生气啦？别生气嘛，媳妇儿～～～”
居然还撒娇！！！真是……那他没办法。
钟念苏不去理他，转过身去想要下床去拉窗帘。
谁知刚把左腿放下去还没着地就被某人捞了回去。
“你不再睡会儿？”李尚禹说。
“你刚吓到我了，知道吗？”钟念苏用半哄孩子的语气有气无力地说。
“啊？！我错了我错了嘛～～～你没事吧，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你有没有不舒服！”
钟念苏说笑的，李尚禹却当了真，急忙放开他，把他扶起来兢兢业业地问。
“哎哟！很难受啊，喘不过气来了啊！”
将计就计，钟念苏也想过一回演员瘾，顺着李尚禹的话往下编。
“怎么办啊？我去找钟叔，不，应该打120才对！”
李尚禹认真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做出要去客厅拿电话的样子。
“哎哎哎！我没事我没事……，没那么严重，休息，对，我休息会儿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钟念苏被他这动作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昨天刚和钟黎吵架今天可不想给他添麻烦，至于医院，那就更不能去了。
“别啊，去看看比较保险，去看看！”这李尚禹怎么这么不依不饶啊！
“不用不用，没事了！别去啊～～～”钟念苏“苦苦哀求”。
钟念苏学着李尚禹的语气撒娇说。
“行啦，别装了，就你那演技，想骗爷还早着呢！”
李尚禹不想在装下去了，嘲笑他说。
“好啊！你知道你还装作不知道，你还捉弄我！”
钟念苏顺手拿起床头的枕头朝李尚禹脸上抡去。
“哎，你干嘛！打人不打脸啊！”
李尚禹拿起另一个枕头挡在脸前。
就这样，两个人在床上打闹了起来。
“吱嘎～～～”门开的声音。
两人赶紧停止手里的动作几乎同时扔掉枕头，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
钟黎从门口进来，看着尽力伪装的两个孩子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敲门了，你们可能没听见。”这是钟黎进门有的第一句话。
钟念苏和李尚禹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又迅速将头转开，有点小尴尬哈。
“起来啦，一会儿收拾收拾，去吃饭吧。这么早小禹也没吃吧？来一起吃吧！”
和平时一般无二的语气，也没多说什么，就静静地退出了房间，就好像刚才的事和昨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钟黎走了，可李尚禹和钟念苏也没在继续进行“枕头大赛”，就此安静下来。
李尚禹一来就发现钟念苏的眼睛肿了，肿得很厉害，至于为什么他猜得到一半，至于另一半又是什么呢？
他想问，可他没问，因为他知道，钟念苏不想回答大概也不会回答。
李尚禹一来，钟念苏就想问他昨天的事，问他是不是他告诉钟黎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
可他没问，因为他知道，李尚禹不想回答但是却一定会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