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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千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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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送走了麻烦又缠人的不合格教师，夜蛾正道不禁松了一口大气，再转头面向叶梨时，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与他的外表极为不相称的慈爱之情。
“咳，不必把悟的话放在心上。”夜蛾正道平时严肃惯了，此时硬逼着自己将语气放得极为柔和，顿时感觉浑身不适。
但是没办法，谁叫五条悟总是能凭一己之力拉低整个东京高专在外面的风评，夜蛾正道可不希望在新教师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给人留下糟糕的印象。
——尤其雨宫叶梨这个人身份特殊，直白点讲实质上是高层派来的人，万一她被五条悟惹恼了，回头在上层那里添油加醋一番，五条悟是无所谓，夜蛾正道身为校长却脱不了身，后续肯定会招来一系列麻烦。
叶梨对此心领神会，腼腆地笑了笑，反过来宽慰道：“没关系的，夜蛾校长。我姑且是曾经通过幼儿□□资格认定考试的正规大学生，因此应对五条先生这件事对我而言，尚算专业对口。”
低情商会亲切问候五条悟贵庚，但高情商则不然，像叶梨这样的，一般都会委婉地表示五条悟的行事风格与幼儿园的教育水平十分匹配。
夜蛾正道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幼、幼儿□□吗……”
他在对这个比喻感到离谱的同时，又觉得有一丝丝的合理。
但在外人面前，夜蛾正道还是要维护一下五条悟的形象的，他清了清嗓子，默默地移开视线，说道：“……悟有的时候确实有点不像话，日后我会好好管教一下他的。”
当然，有没有效果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辛苦您了，夜蛾校长。”叶梨真心实意地感慨。
其实叶梨并不想为难夜蛾正道，毕竟这位校长给留下她的印象很不错，而且高专教师薪资高，上班时间自由，是她理想的完美工作，她也不想得罪老板。但唯独有一个疑问，从她见到五条悟之后就一直深埋在心底，抓心挠肺，此时此刻叶梨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那个，夜蛾校长，或许我这样问有点冒犯了，但我真的非常好奇……”
夜蛾正道：“？？”
“刚才听您说到，五条先生经常在课堂上迟到——这样子真的不会被学生投诉吗？这对于教师资格证届满后的重新认定，也会有影响的吧？”
夜蛾正道：“……”该怎么跟新教师说，其实五条悟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拿到过教师资格证呢？
“——雨宫，时间不早了，我们来谈谈文化课程的安排吧。”最终，夜蛾正道选择了生硬地转移话题。
望着突然迫不及待跟她聊起职业规划的校长，叶梨满头问号，困惑地点点头：“……好的。”
除去乱入的某位最强咒术师，整场谈话的范围还是友好平和的。等叶梨确认在不需要上课的时候，她可以自由离开高专后，她对这份新工作的满意度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毕竟除了正职外，她还肩负许多不太见得人的兼职，能获得空余时间的支配权，对她来说是意外之喜。
谈话结束，离开校长室前，叶梨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将手里提着的纸袋子放到夜蛾正道面前的桌子上。
“夜蛾校长，接下来的工作还请多多指教，这是迟来的见面礼，还请您务必收下。”
“这是什么？”在叶梨的眼神鼓励下，夜蛾正道迟疑了一秒，还是打开了纸袋，发现里面是包装精美的食物。从形状上看……像是果冻？
“是咖啡果冻。”叶梨解释说，“并不是从外面买来，而是我自己做的，所以并不值钱。”
夜蛾正道沉默半晌：“是甜品的话，大概悟会更喜欢吧？为什么你……”不送给五条悟呢？
叶梨微笑着，礼貌地打断道：“五条先生毕竟是可以在高档餐厅一次性花费30万日元品尝甜点的人，一定看不上我这种廉价的手作点心，您说是吧，校长？”
可恶啊，说起来就血压升高，那个家伙一顿就可以吃掉她五支抑制剂的债务啊，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免费给这种超有钱混蛋做甜品的！
除非加钱。
见夜蛾正道还是有些犹豫，叶梨稍稍一想，猜测他可能是不喜欢甜口，于是贴心道：“这款咖啡果冻是根据我一位朋友的口味调整过的，不会太甜。本来也是要作为礼物送出去的，结果不小心做多了，如果夜蛾校长能帮忙解决的话，就帮了大忙了。”
被这么语气诚恳地拜托后，表面看上去凶恶、实际上意外好说话的夜蛾正道果然将见面礼收下了。
对身处高专阵营的未来上司表达无害友善的第一步计划初步达成，叶梨的心情不自觉地愉快起来，刚刚被五条悟打探底细的郁闷也稍微抚平了一点。
因此，就算夜蛾正道表示一二年级的学生都突然接到了临时任务，必须立刻外出，原定安排好的师生见面会要延期时，叶梨的好心情也没有受到影响。
“既然如此，那我也回以前的公寓一趟，收拾一下行李好了。”叶梨寻了个借口，婉拒了夜蛾正道让伊地知开车送她的提议，独自离开。
一离开高专范围，叶梨便立刻拿出手机翻看，果然看见上面多了几条未读信息。她一向将手机调成振动模式，刚才在校长办公室时，碍于有五条悟在，她不好当着这人的面查看信息，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短信全是同一个人发过来的，叶梨这人的备注是“黑中介”。
[这里有一份新的委托，有兴趣么？]
[任务内容是给一位Omega大小姐担任保镖，时限一天，报酬一千万。]
[这样轻松且高薪的活计可不好找啊，要不是大小姐挑剔得要命，这个任务早就被人抢走了。]
[……怎么不回消息？……算了，你如果感兴趣的，一小时后就在老地方见吧。]
叶梨的目光在看见“一千万”的时候就刷地亮了。
她立刻开始打字回信，手指几乎按出残影，生怕晚一秒就是对金钱的不尊重：
[好。见面详谈。]
回复完这位“黑中介”，叶梨退出短信界面，转而打开了那个图标为一只眼睛的神秘聊天软件。
APP内的聊天界面上，叶梨与齐木空助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一次她分化时，两人的抑制剂交易上，不过这次叶梨并不是来找这位奸商科学家的。
她转而点开好友列表里另外一个网名为“咖啡果冻是卡密”的人，飞快地发去信息。
[冰糖炖雪梨：卡密大人，拜托了，请再帮我的眼镜补充一下隐身能量吧，这对我非常重要！（猫咪祈祷jpg.）]
叶梨本以为这位网友会像以前那样，隔十多分钟才慢悠悠地回复，但今天他或许比较闲，在消息发出后的下一秒，对面就秒回了。
[咖啡果冻是卡密：……]
[咖啡果冻是卡密：不要把我形容得像是某种充电器一样。]
[冰糖炖雪梨：但是你不觉得这个比喻很生动吗？是因为觉得你很厉害，有点超出想象了，所以才会这么说的，要是你很反感的话，下次我就换种说法吧？]
[咖啡果冻是卡密：……不用，反正你也不打算改。往上翻一下聊天记录，你就能发现自己上一次也是用同一套说辞了。]
[冰糖炖雪梨：咦，还真是哦。]
[咖啡果冻是卡密：……没事的话我就退出了。]
[冰糖炖雪梨：等等，等一下！这次的交易还是按老规矩来怎么样？一个月份量的咖啡果冻，交换你帮忙给我的眼镜上个Buff！]
眼见果冻君想要下线，叶梨连忙收敛好调侃的心思，抛出对这位果冻君而言最有诱惑力的报酬。
之前，她在跟夜蛾正道聊天时可没有说谎，亲手制作的咖啡果冻这时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实际上，聊天APP所承认的“束缚”不仅仅只有金钱，只要是属于交易双方都认可的“实物”，就能作为报酬流动。
而叶梨与这位果冻君交易过多次，很清楚他对钱没有太大的兴趣，绝大多数时候他更愿意以叶梨为他供应咖啡果冻作为“束缚”条件来达成交易。
——相比起动辄就讹叶梨上亿元的齐木空助，果冻君绝对是人类高质量交易对象了。
毕竟咖啡果冻的制作过程并不复杂，原料也不怎么费钱，对比真金白银的花费，手作甜点对于叶梨这种负债穷人来说，简直太友好了。
为此，她还特地找到东京好评第一名的超人气咖啡果冻专卖店，以帮老板解决掉一只三级咒灵为交换，获得了独家制作配方——这是维系生意所必要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本来这位果冻君对所谓的交易态度一直很冷淡，但尝过叶梨做的咖啡果冻后，他马上变得好说话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叶梨打出“咖啡果冻”这四个字之后，对面毫不犹豫地甩来了两个字。
[咖啡果冻是卡密：成交。]
[咖啡果冻是卡密：一次性结清。把眼镜送过来。]
[冰糖炖雪梨：听我说谢谢你，卡密大人。（猫咪鼓掌jpg.）]
叶梨随便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确认四下无人后，摘下自己戴着的黑框眼镜，通过APP寄送到了对方手里。如同以往那样，等了十几秒，对方就将眼镜送了回来。
“不管看过多少次，都觉得这种效果实在太神奇了啊……”这么感叹着，叶梨重新将黑框眼镜架回脸上。
眼镜的外观没有丝毫改变，但在果冻君能力的加持下，这副眼镜会附带一个Buff：只要叶梨戴上它，那么其他人将会对她的外貌产生认知上的扭曲。
别人看到叶梨的时候，将会无意识地用“自己所认为的路人甲面容”替换掉叶梨的真实样貌，而又因为每个人心中的路人甲模板不一样，所以就相当于每个人认知里的“叶梨”都拥有不同的脸。
正所谓千人千面，这就是果冻君赋予这副眼镜的特殊Buff。
对于有的人来说，功效可能有些鸡肋，但对于叶梨而言却异常重要。因为她的兼职并不是什么正经工作，而且在咒术界看来，她只是一个拥有微弱咒力的普通人，并不具备接下与咒术相关任务的能力。
而如今，她必须保守的秘密又增加了一个——作为Omega咒术师，如果无法完美隐藏起真实身份，等待她的将会是地狱。
但至少在获得被改造过的特殊眼镜后，她就不用太担心身份暴露的问题了。
叶梨再次向交易对象表达感谢：[果然世界上还是存在良心商家的，不像某些堕落的科研工作者，简直就是金钱刺客。]
从偶尔透露的信息中推测，果冻君似乎还是学生呢，果然年轻人就是单纯，跟某些只知道抢钱的成年人不可同日而语。
[咖啡果冻是卡密：……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警惕奇奇怪怪的科学家是正确的做法。]
[冰糖炖雪梨：对吧对吧！（达成一致jpg.）]
……
顺利给自己套上了一层保险后，叶梨总算能放心去赴约了。
“黑中介”所说的老地方，是指一家非常普通的家庭餐厅，位于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是他们交接任务的常用地点。为了最大程度消除痕迹，叶梨从来不会乘坐交通工具前去赴约，她早就在餐厅附近的一条小巷里设下了路标，此时直接用运用术式，将自己与“路标”的位置进行了转移。
一个晃眼，她便从高专外的森林，来到了那条巷子中。
走出巷子，叶梨一眼就望见中介先生正坐在家庭餐厅的靠窗位，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她，眼睛一亮，立马冲她招了招手。
“这次来得很慢呢，千面小姐，是被什么事情绊住手脚了吗？”待叶梨坐下，身穿整齐西装、面貌端正的中年男人按惯例为她点了一杯冰拿铁后，看似随意地问道。
叶梨冷淡地嗤笑一声：“你还没放弃打探我的情报吗，孔时雨？”
孔时雨毫不在意，挑了挑眉说：“对情报贩子来说，没有放弃这种说法吧？再说了，有关你的信息在黑市上要价可是非常高的，毕竟是被称为拥有一千张面孔的可怕女人呢。”
“所以你这次也‘顺手’接了调查我的单子？”叶梨问。
她自然清楚，跟这种混迹于黑市和诅咒师团体的中介谈道义是天方夜谭，不过她也只是为了赚钱罢了，大家各取所需。
所以叶梨冷声讽刺了一句，就没再继续纠结，转而问：“你短信上写的那个委托，说说详细情况。”
孔时雨介绍道：“委托人是江原财团的大小姐，江原友香。你应该也听说过这个财团的名字吧，那可是超级富有的人家啊。”
“江原财团的大小姐，人脉绝对很厉害吧，就算她想聘请有实力的正规咒术师，大概也很容易，那为什么还要在黑市下委托？”叶梨感觉有点奇怪。
孔时雨耸了耸肩，摊手：“我只负责介绍工作，对委托人刨根问底可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顿了顿，他继续道：“委托内容很简单，就是陪同大小姐外出游玩，期间兼任她的保镖和贴身女仆，确保她的安全，并听从她的一切吩咐。”
叶梨等了会：“……没了？”
孔时雨笃定：“没了。”
叶梨瞳孔地震：“这么轻松，就能拿到一千万报酬？”
“你别看这样，大小姐的要求可不少。首先必须是女性，性别为Beta，并非被通缉的诅咒师，另外，容貌等级还必须在这位大小姐之下，不能夺了她的风头。我思来想去，这个任务不就是给你量身定做的吗？”孔时雨喝了口咖啡。
叶梨不禁皱了皱眉。要求太多了……简直有点像是，特意指名一样。
于是她谨慎地问了句：“江原财团以前有在你这里下过委托吗？”
“有，都是暗杀竞争对手什么的。”孔时雨回答，“听说这次是恰逢江原大小姐成年礼，她提出的生日愿望就是自由地外出渡过一天，不希望家里的仆人跟随，所以才会有这个委托。”
“啊，毕竟大小姐很早就分化为Omega了，而且据说等级不低，日后可以与更强大的Alpha联姻，因此她一直在家接受Omega协会的新娘培训，几乎不怎么出门。这次成年礼前的外出，说不准便是婚前的最后一次放纵了，所以，就算任性一点也不奇怪吧？”
孔时雨语气随意地评论道，身为Alpha，他并不觉得江原友香的处境有什么问题。Omega是娇弱的、需要被保护的，他们人生里的头等大事就是婚姻与生育，这是全社会的共识，没有人会去质疑。
“……原来如此。”叶梨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倏地紧握，哪怕指甲已经狠狠刺进掌心中也浑然不觉，她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平静地说，“这个任务我接下了。”
确实，她之前还有点犹豫要不要接，因为疑似指名的任务要求很可疑，她小心惯了，害怕这是陷阱。
但在孔时雨说出任务的具体内容后，叶梨改变主意了。
她觉得，自己想要去见一见江原友香，见见这位被囚禁于华丽高塔上的Omega。
孔时雨仿佛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将侍应生端上来的冰拿铁推过去，调侃道：“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Omega委托人可是稀有物种，平时都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这回难得碰见一个，看来你运气很好嘛。那就提前祝贺你顺利完成任务了。”
“承你吉言。”叶梨轻轻笑起来。
不，才不是这样的。但心底，她却沉默地想，她之所以最后接下这个任务，仅仅因为——她也是Omega啊。
……
与江原家约定的日期在第二天，叶梨没兴致闲逛，告别孔时雨后，直接回了高专，接着又被告知学生们已经前往名古屋执行任务，预计要两天后才能回来。
这下就不用担心师生见面会与明天的委托撞车了，叶梨放下心来。
第二天清晨，她起了个大早，换了套轻便舒适的休闲装，准时依约来到江原家的别墅外，见到了那位江原友香大小姐。
江原友香身量娇小，乍一看过去，十分符合人们对于Omega的普遍认知，纤弱又美丽，宛如橱窗里的瓷娃娃。
“我不想坐汽车。”她拒绝了管家提出的接送服务，朝叶梨伸出手，“我想坐一次新干线，你来带我去。”
本来这一天的任务要求就是听从江原友香安排，叶梨自然不会有异议，她无视了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拉着江原友香就走。
一开始，叶梨还以为对于江原友香这样大门不出的大小姐来说，难得出来玩，最想去的应该是热闹的地方，比如商店街、游乐场之类的，结果她提出来的几个游玩圣地全部被一一否决。
最终，江原友香说出了一个陌生的、从未听过的神社名字，叶梨查了一下，这间神社还真的存在，只不过位置偏僻，需要坐一小时车才能到，看起来应该是什么落败的小神社。
但奇怪的是，网络上对于这间神社的评价却很高，叶梨随手翻了翻，发现不少人都说这间神社的护身符十分灵验，购买之后身边的倒霉之事一下子销声匿迹了。
但叶梨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我就想去这里。”江原友香对此异常坚持，“委托里不是说了，你必须要听我的吗？”
叶梨叹了口气：“我没说不陪你去……但是，我可以知道你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那个地方，有着我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一面的人。”江原友香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的脸颊隐隐泛起潮红，眉眼因羞涩而低垂，“我在那间神社里，遇见了属于我的‘命运’。”
谈话间，两人已经拾阶而上，站在了神社的入口处。叶梨环顾了一圈，发现神社内部景象萧瑟，与它入口处那缺角掉漆鸟居分外相衬。
叶梨谨记保镖职责，一边戒备着，一边抽空问：“命运？”
江原友香缓缓迈进神社内，眼中陡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一瞬间点亮了她因久居屋内而显得苍白沉郁的面容，仿佛整个人被注入了生机。
“是的，我信服于他所宣扬的教义，愿意行他所行之道，他让我得以看见一个崭新的世界。”江原友香回过头，嘴角慢慢勾起，她紧紧盯着叶梨的双眼，笑容在光线下显出一丝怪异，“但是比起我，他更想要见到你，我自然要满足他的心愿。”
“——因为那位大人，是我的神明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