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晨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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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灰色的窗帘兜住了晨曦，灿烂的暖色落在熟睡的人脸上，也成了暧昧的柔光。
於隐不知何时向着榻榻米的方向探出了半个身子，而卞寻就枕在他的肩头。绒毯和被褥隐约了交界，两个人的体温也融汇在了一处。
“哥。”卞寻迷迷糊糊，像是在说梦话。
“嗯。”於隐喉头沉沉，竟也随即应答。
卞寻惺忪地睁开眼睛，懵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整个人贴着於隐。他一惊一乍地仰起头，看见於隐还是沉眠不觉晓，眼睫合拢的线条细腻，连睡着时的表情也很温柔。
情不自禁地，他倾身向着於隐，一不留神没维持住平衡，一下巴颏儿磕在了於隐身前，自己先把自己吓了一跳，慌忙要起身，又一爪子按在了於隐腰际。
正在手忙脚乱的时候，於隐像是被他扑腾烦了，微微蹙着眉，握住了他的手肘，轻轻一牵，仿佛让他老实一点。
卞寻立刻老实了，被於隐牵住的那只手虚虚地环绕在於隐身侧，另一只手则撑在於隐身旁，忐忑地伏在於隐胸口，痴痴地看着於隐脸上的每一个线条。
不知过了多久，於隐才带着茫然的神情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像是傻了。
“你——”於隐最先出声，可紧接着就意识到自己正牵着卞寻的手肘。
他低头去看，卞寻也跟着低头看，却又很快抬起眼，宽大的手掌缓缓地、温热地，抚上了於隐的手肘，轻轻地握住。
小男生的眼睫线条非常利落，虹膜颜色浅淡，可瞳仁深邃，带着欲望看人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遮掩，却有无尽的引诱。
於隐被那样的眼神定住了，手肘处的温度鲜明得如同灼烧，带着微妙的撩拨。
两人肌肤相触，呼吸更是紧密交织，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面前这点空气。他们的气息都有些急促，连最自然的本能也变得不自然了。
“哥。”卞寻突然开口了。
“嗯？”於隐竟然又应了。
“我能亲你吗？”
卞寻的视线往下落，看着他的嘴唇，目光幽晦，却又带着坦白的孩子气。
“我想亲你。”
气息声变得更重了。
於隐抬起手，像是去阻挡，却只是仓促地捋了一把小男生的头发。
卞寻抻直了身体，凑上来在他唇上“啾”地吻了一下。
“哥，我喜欢你。”
“啾”地，又是一下。
“於隐，我真的好爱你。”
小男生的话音里带着低沉的叹息，眼神里也渐渐地染上了渴求的色彩。只不过是片刻的纵容，就让他放肆起来。
带着情场老手的熟练和狡黠，卞寻趁势把於隐压在身下，又俯身去吻他。
这次不再是小鸟一般的轻啄，而是一个扎实的、绵长的、近乎凶狠的吻。
於隐几乎喘不过气，抿紧了嘴唇，想要躲避。可卞寻却穷追不舍，甚至伸出舌尖舔他的嘴唇，那触感令他霎时开始发抖。
“卞寻。”他企图警告，甚至企图阻拦，可卞寻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他全身发软。
卞寻像是听懂了警告，却仍旧轻轻蹭了一下他的下唇。於隐不由自主地微微拱起肩头，起先，嘴唇是酥麻的，随后，全身都是酥麻的。
这种感觉很陌生，於隐甚至有些出神。
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卞寻垂下了头，把脸埋在他颈窝，紧紧抱住了他。
“哥，”小男生的声音闷闷的，“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很可爱的声音，很可爱的愿望，很可爱的拥抱。
於隐只在其间沉浸了片刻，就又觉得一切都像是海市蜃楼的幻影，对于幻影破灭的恐慌再一次汹涌而来。
近乎惊惶地，他挣扎着坐起身，轻轻地去推小男生的肩膀。
“你答应我。”卞寻还是耍赖地抱着他。
“我答应你，”於隐慌乱地说，“我们可以永远做朋友。”
“什么？”卞寻抬起头。
“朋友一生一起走，”於隐哼了一句，甜甜一笑，“这首歌你听过没有？大概对你来说太老了。”
“朋友？”卞寻用的是质问的语气。
於隐有些难以面对，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们现在这样，”卞寻还是死死地盯着他，“你说要做朋友？”
“做朋友有什么不好吗？”於隐故作轻松，“我觉得已经是很大的缘分了。而且我的朋友很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能做朋友的人我都很珍惜。”
“你是拒绝我？”卞寻黑着脸，看起来像一座随时要喷发的火山。
“我是……”於隐艰涩地停顿了片刻，“我是想说，两个人之间就算很投缘，其实做朋友也就够了。可以见面，可以谈心，可以相互支撑。我觉得能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了，有什么必要……再更进一步？”
卞寻一时没说话，只是目光一寸一寸往下看，又一寸一寸看上来。
两人之间明明是那么亲密而暧昧的姿势，於隐耳廓红透，却还是坚持：“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不可能跟你做朋友。”
从表情到声音，卞寻变得异常冷酷。
“卞寻，”於隐的声音还是甜甜的，像是抱怨，又像是请求，“你不要闹了。”
“朋友会亲你吗？”卞寻近乎暴躁，“朋友会想跟你睡吗？”
於隐被这一句话激得周身发麻。
——不是酸甜交织的喜欢，不是甘苦掺杂的爱慕，而是侵略性十足的欲望。
“做朋友？”卞寻还在愤怒，“我时时刻刻都想上你，你敢跟我做朋友吗？”
“啪。”
卞寻脸上挨了一巴掌，并不重，因为於隐的手在发抖。
有那么漫长的几分钟，两人都是呆住的。
卞寻确定无疑地看见，於隐双手颤抖，像是完全无法控制。
“哥，你怎么了？”
於隐偏开脸，像是不愿意看到他，同时用力攥紧了拳头，指节和手背的血管都异常鲜明地凸出。
“哥，”卞寻握住於隐的手，觉得那紧绷的手背似乎代表着什么异乎寻常的痛苦，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回事？”
一个猜想慢慢地在他心里成形，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却还是问出了口：“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吗？你是真的讨厌我吗？”
那人皮肤微凉，在被他握住手之后，连肩颈都微微颤动起来，仿佛一株在深春之中依然憔悴干枯的枝桠，那么干净，那么好看，却又那么令人绝望。
“你为什么不说呢？”卞寻甚至想哭，“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为什么不说呢？”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他真的哭了。
“我，我错了。哥，”卞寻乞求地轻轻拽着於隐的手，想让他看着自己，“我不应该……不应该……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我真的太喜欢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於隐没有任何回应。
“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卞寻的鼻尖可怜地抽动着，“我跟你做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怎么都行。就是你别走，你别走。”他又紧紧地抱住了於隐：“哥，你只要告诉我你不喜欢什么，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不会做。你别再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
他听到於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哥，我错了。”卞寻眼泪吧嗒地。
“好了，”於隐终于开了口，“别哭了。”他的声音也轻轻的，还是很温柔，甚至抬手替卞寻擦拭脸上的泪珠。
“哥，你不喜欢我喜欢你是吗？”卞寻还在哽咽，“你也不喜欢我亲你是吗？”
於隐默然不语。
“哥，其实你一直不喜欢我是吗？”卞寻几乎涕泪横流，“你真的一直都不喜欢我。”
“不——”於隐含糊地吐出一声。
“当初，我亲，亲了你，你就离开B城了，”卞寻还沉浸在自己巨大的悲伤之中，“你从来都不喜欢我。”
“卞寻——”
“哥，”卞寻仿佛自虐一样地问，“你离开B城，是因为我吗？”
於隐顿了一下，竟慢慢垂下眼睫，甚至于脸色灰白。
这下可好，卞寻心态彻底崩了。他手脚并用地滚下了床褥，哭着就要走。
“我再也不会烦你了，”卞寻知道自己的形象一定跌到了历史最低谷，可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烦你了。”
“卞寻！”於隐的手臂圈住了他，把他揽了回来，“不是因为你。我离开B城不是因为你。”
“那是因为什么？”卞寻不相信，他怀疑这是某种息事宁人的说辞。
於隐眉间微蹙，像是犹豫许久，才轻轻吐露。
“因为一场噩梦。”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