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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别人 ...

  •   “Jeremy,我们分手吧。”
      江畔公园里,小米蹬着滑板,闻言才要回头,就见卞寻从身侧轻盈地划过一个弧线,停在自己面前。
      小米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从於隐第一次来S城就已经想到了。
      初春的傍晚还是有些寒冷,卞寻穿着一件橄榄色不规则剪裁的薄羽绒服,领口敞开,露出里面深色的拼接运动服,高领的弧度衬托着他优越的下颌线条。
      “卞寻,你要不要冷静一段时间再和我谈分手?”小米还抱着一丝希望,毕竟他曾经成功地挽回过卞寻一次,“我知道你对於隐很有好感,我也能理解,於隐是挺帅的。”
      这一点小米不得不承认,於隐长得很好,但是就跟他设计的民宿一样,虽然长得很好,但总有一种冷冷清清,让看他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清心寡欲起来。
      卞寻抬起眼睛,表情有些冷。
      “他不是我的菜,”小米立刻道,“更何况他是个直男。我们有必要分手吗?”
      “我不想让你太难过。”卞寻说。
      小米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他才苦笑:“你跟我分手,我就不难过吗?”
      两人之间,小米一直认为自己更成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也还是想着要冷静地劝说卞寻:“有时候是会这样,新鲜的人比较吸引你。可是於隐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而且我们不是很合适吗?我们的事业,我们的爱好,我们各个方面都很合拍。不是吗?”
      “你希望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合适吗?”卞寻很锐利地问。
      小米愣了片刻,道:“那要因为什么?因为一时兴起吗?还是因为求而不得?你以前就认识於隐是吧?以前没追到,不甘心是吗?”
      卞寻的喉结动了动。
      “我知道你的辉煌战绩,掰弯直男你不是没干过,”小米嘲讽地摇摇头,“你把他掰弯之后呢?一年?两年?你谈过最久的恋爱是多长时间?有这个必要吗?”
      “我谈过最久的就是你,所以我不想让你太难过。”
      卞寻将滑板一点。
      “分手吧。”
      他娴熟地在板上一刷,整个人便腾空跃了出去。他的姿态很轻松,又很有力量感,滑板落地瞬间的定格有几分凶猛的意味,还是那个让小米想要为他尖叫的滑板男孩。
      然而小米眼中却只剩一个背影了。

      俱乐部的其余合伙人很快都知道,卞寻和小米分手了。但两人都保证这不会影响工作。
      又到了於隐要来S城的日期,小米走进健身房的时候就看见卞寻的背影。
      卞寻正带着一个人练器械,两个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运动衫和运动短裤。
      那个人正是於隐。
      於隐明显是不健身的,每个动作都做得很迟疑。卞寻时不时地给他纠正动作。
      “算了,”於隐一边被他带着,一边不停地打退堂鼓,“算了算了算了。”
      “休息一下。”卞寻道。
      於隐立刻起身要走,卞寻抓着他的手把他拽了回来。
      “干嘛?”於隐笑着。
      他们看起来更熟悉了。
      每周於隐来S城,他们都会变得更熟悉,更亲密。小米都看在眼里。
      “喝水,”卞寻拿了一瓶运动饮料,递给於隐,“等下再来一组。”
      “我是来健身的吗?”於隐抱怨着,却还是接过饮料,喝了一口。
      “来吧,”卞寻很严格,“再来一组。”
      於隐很认真地微微睁大眼睛,拉开器械。卞寻却后退一步,拿起手机对准於隐。
      “你干嘛?”於隐的余光跟着他,立刻就发现了。
      “不许拍!”於隐从器械上下来,去抓卞寻的手机,卞寻则抓住於隐的手,笑开了。
      这个时候,小米才后知后觉。卞寻说的也许是对的。最难过的不是分手,而是看着你还爱着的人同另外一个人站在一起,哪怕只是朋友式的关心体贴,哪怕只是小孩样的打打闹闹,都如同心头一场凌迟——
      原来卞寻是认真在追於隐。
      以卞寻的相貌和魅力,他想要吸引一个人,有很多手段,天雷勾动地火,易燃易爆炸。可他在於隐面前却是如此隐晦,如此平淡,是细水长流的做派。
      “你和窦聪聪怎么吃晚饭?”
      那边卞寻在问於隐,两个人还状似无意地抓着彼此的手。
      “在车站吃个汉堡。”於隐道。
      “健身不能吃这个,”卞寻道,“我带你们去吃健康饮食。”
      “我有在健身嘛?”於隐无可奈何似地笑。
      “我想带你去吃。”卞寻说。
      小米看着看着,就觉得有凉凉的水痕从眼角挂了下来。
      “Jeremy,怎么回事?”立刻有教练发现了,走上来。
      小米捂着脸蹲了下去。

      健身房里的人很快聚集起来。
      於隐惊讶地看着小米,这个男生一直以来给他的印象都是稳重不失开朗,不料却会当众哭得这样伤心。
      “卞寻,你就这么喜欢他吗?”小米还是捂着脸。
      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於隐就敏锐地意识到,周围聚拢的教练、前台以及Astre管理层,都突然一致地看着自己。
      嗯?
      於隐低下头,看见卞寻还抓着自己的手。
      开玩笑,误会大了!
      於隐尽量不引人注目地拨开卞寻,却不料卞寻蹙眉看了过来,又把他的手抓住了。
      众人的目光更加复杂了。
      “你就这么喜欢他?”小米哭得很惨,这回更像是陈述句。
      就这么没头没尾的,於隐也已经约略猜到是怎么回事。之前卞寻的确没有撒谎,他的性向真的变了,然而没变的是他朝三暮四的脾气。
      五年前,他们在B城的时候,於隐也不幸目睹过卞寻和女朋友吵架。那个女生非常漂亮,比卞寻大了六七岁的样子,据说开了美甲连锁店,是个小富婆。她好像是怀疑卞寻在劈腿,偷偷摸摸跟着卞寻,结果跟到了互助会,发现是个大乌龙。
      一开始,於隐和互助会的组织者们一起帮小情侣解释误会,以为能做一件功德。谁知解释完了,女生明显是要和好的意思,卞寻却冷酷地甩下一句“分手吧”,转脸就回了活动室,留下女生在门外大哭了一场。
      於隐最看不得女性哭,那总是会让他想起他的母亲。他留在门外,陪着那个女生聊了很久。
      那天的活动结束后,卞寻留了下来,於隐收拾场地的时候,他一直在墙角站着。於隐每次看向他的方向,都能碰上他的目光。两人视线相接的时候,卞寻像是不好意思,晃荡着身体,用脊背往墙上轻轻地碰。
      於隐收拾完了,走过去,拎着他转了个身,果然看见他背后蹭的都是白灰。他给他拍了两下,问:“你为什么一定跟人家女生分手啊?她也是因为在乎你才会这么做。”
      卞寻侧过脸看他,说:“我喜欢别人了。”
      看起来冷冰冰的小男生,说着挺绝情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无端有些委屈巴巴。於隐心头还带着旧疮疤,看了卞寻片刻,没说什么,只是替他把背后的白灰拍干净了。
      “你也觉得我很坏吗?”卞寻转身正对着他。
      “没有啊,”於隐多少有些违心地道,“你们只是谈恋爱,喜欢谁是你的自由。”顿了顿,他又道:“但最好,你不要让人家女生太难过。你和她好好地讲,也一样可以啊。干嘛让她哭呢?”
      “其实我也很难过,”卞寻更委屈巴巴了,抓着他的手,往自己心口放,“我心里也很难过。”
      “那你还分什么手?”於隐笑着,隔着衣服能感觉到小男生的心跳。
      “我就是喜欢别人了。”卞寻定定地盯着他,像是寻求某种认同。
      於隐抽出手,轻柔地在他头发上捋了捋:“你得让多少女孩子伤心啊?”
      卞寻在一瞬间露出茫然的表情,像是个没有得到过足够爱抚的小动物,只有短暂的惊讶,就顺从地低下头,默默乞求更多的安慰。
      “以后不会了。”卞寻说。

      小米被人簇拥着回了办公室。
      於隐在卞寻身后,看着他一头浅棕色的柔软短发,无奈地笑了一声。
      这个小朋友果然不再让女孩子伤心,开始让男孩子伤心了,真有他的。
      卞寻听见笑声,又回头看他,像是有些不安。
      “我们是和平分手,”卞寻说,“已经分了一段时间了,我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哭。”
      他又露出委屈巴巴的样子,低着头,脸颊有些奶嘟嘟的。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於隐很想在他脸颊上捏一下,“肯定是因为他还喜欢你啊。”
      “我喜欢别人了。”卞寻说。
      “可不是嘛,我猜也猜到了。”於隐有意促狭,翻了个白眼,又回过来含笑看着卞寻。
      他的眼睛很好看,总是带着笑意,就连翻白眼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很甜。
      “你看见小米这样,难过吗?”於隐问。
      “有一点。”卞寻定定地盯着他。
      “那为什么还非要分手不可呢?”於隐的声音很温柔。
      “我就是,”卞寻的视线慢慢下落,“喜欢别人了。”
      “你总是会喜欢别人,就总是会让人伤心,”於隐还是笑着,“你也总是会难过的。”
      卞寻抽了一下鼻子。
      於隐离他这么近,被他牵着手,身上穿着的运动衫是他之前特意买好的。
      可他却还是不敢告诉於隐,他喜欢的那个“别人”是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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