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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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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彭十三被哄出门,倒也懂事在侧门自以为,是给崇王府的下人演了出气极败坏,坐马车便归了彭家。
此消息又传入了各家。
看了全场自家四爷哄骗小公子的若杰,上前倒去旧茶又换上新茶。
“爷,小公子太好骗,您悠着点儿。”
“我又不曾骗他,”崇王四子季端睿取过彭十三用过的杯子,在手上转动着,“彭独书不想再和皇权有一丝一毫的牵扯,又一心想保全彭家,我主动上门示意,事就定了一半。而其他人,只是不想我称心如意罢了。”
“我觉着,您好像有一点漏了。”若杰砸吧着嘴,品着。
“什么?”
“小公子的心。”
季端睿笑笑,手指在那个茶杯的杯沿上划过,“负佞,他会一步步走向我的。”
彭十三严格执行四皇叔给的法子,抓住空便大肆宣扬他们两人不和的消息,可他并不知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你来我往。
没过多久,大街小巷就传出一个凄美的故事。一问,原来是盛世公子的瓜。故事中小王爷与彭十三竟仿若天生一对,情深缘浅。
不过,盛世公子的传闻颇多,百姓们只当谈资。可谈得人多了,便真真假假混不清。
侍女合上窗户隔了外界的说书声,嘴上忍不住抱怨道,“这几日,这个故事我都要听吐了,分明十三公子心里的人是您。”
春水儿停下弹琴的手,起身走到一水仙花处,执壶浇水,“我一歌伎,谈我不过是风艳,怎么你还当真了呢?”
“姐姐您休薄命,那日十三公子为您解围的盛景那才是真的。”
春水儿动作一停,失笑,“十三公子当我红颜,我当他为知己,又无喜欢。与窗外的,可比不了。”
侍女有些摸不着头脑,又问,“那姐姐您平日里常傻笑是为何,您喜欢的人,倒底是谁呀?”
春水儿抬手赏了侍女一个毛栗,“不告诉你。……我这般人的情爱,又做不了数。”
话罢,楼下传来响动,是妈妈在招呼客人。春水儿放下壶,指间轻捏那水仙叶子,笑笑转身推开了门。
今日相府举办诗文集会,彭十三虽半句诗不会说,但有相二爷葛世昌死拽硬拖也倒来了。
只是有人,便有故事,这儿竟也有人在谈那场乌龙。假山后的彭负佞听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葛世昌见兄弟傻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现在知道你那日行事有多蠢了吧?”
“知道……那我可以倒回去了吗。”彭十三面朝假山,头抵在石上,声音苦闷。
“想得美。”
彭十三烦躁地说,“我现在走哪儿听到哪儿,再听下去我都信了。”
“别说你,就我这个跟你从小玩到大的,已经觉得真相了。”葛世昌撞撞彭负佞,“别演缩头乌龟了,走,凑凑热闹去。”
彭负佞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又重新鼓足了勇气,“行吧,什么事能难住我十三公子,大不了,不就我不要脸呗。”
葛世昌无语,“爽快,那跟我来吧。”
相府大少爷葛世谦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算得上是京城大家族里他们这一辈的领军人物,自然此次诗会也由蓦世谦来主持。
葛世昌带彭负佞到时,葛世谦正和彭五公子彭负邪小声交谈。亭下百花盛开,两人又皆是白衣华服的翩翩公子,风姿绰约。
虽同着白衣,可一位谦和矜持,另一个清朗豪放。
而彭十三今日着湖蓝色圆领宽袍,整个人愈发小巧玲珑,眉心一痣鲜活明艳;葛二公子又是墨绿紧袖劲装,生得方方正正,更是养得天真性情。
彭五见两位弟弟入亭,挑眉朗声问道,“还是世昌了解这小子,能把这混小子喊出来。”
葛世昌先行了两个礼,彭十三直接抱胸反唇相讥,“五哥,您这一天天的风凉话,昨日被赵老将军打得哭爹喊娘的又是谁?”
“你!”彭负邪抬手作势要打,吓嘘自个的十三弟。他们两人亲兄弟,不过世族谱上排行老五,十三。
彭十三脚下一动,从葛世昌的左手边转右手边,正对上葛大公子。
大公子吃软不吃硬,深知各位哥哥品性的彭十三灿烂一笑,“世谦哥哥,好久不见。”
葛世谦温和一笑,扇子握在手中,“好久不见,小十三,可有好好温习上回讲的课文?”
“呃……”彭负佞后退半步,竟忘了这遭,怕了怕了。
彭负邪揽袖负手,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彭十三抬脚就要踹向这位一点也不懂兄友弟恭的混帐五哥,被葛世昌一把抱住拦下,阻止一场血案的发生。
彭负邪笑得更不加遮拦,直不起腰来还扶着身旁的人,葛世谦任他扶着一脸无奈。
徐风悠悠,正当众人闹成一团,又有两人入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五笑什么呢,隔了个湖怎么都能听到?”
彭十三回头看去,齐晗诚正一脸不虞,阴沉沉盯着彭负邪。他一身黑袍银绣,冷若冰霜又沉若枯井。小侯爷齐晗诚一向与彭负邪不和,也不知这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爷哪来的精力,跟沷猴似彭五斗得不可开交。
彭负邪收了笑直起腰,朝着不请自来的齐晗诚,一声冷哼,“本公子笑什么,什么时候,”他拖长了音拉够了嘲讽,“……关小侯爷什么事了?这是当了御史丞,想什么都管呢。”
齐晗诚对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就好像先前的挑衅只是仅仅想引起彭五的火气。未等彭五再说什么,葛世谦站出来挡在两人之间,眉宇间平静如海,“小侯爷,彭郎将,还请给在下一个面子,此会由我主持,谨望勿要生事。”
大越朝的规矩,一人身兼多职,以最尊贵的那个称之,如齐晗诚有洵阳侯的继承权,称一句小侯爷,至于御史丞便不多提。
其中世家的继承权按律身份是低于朝中任命,此条律法换来的是,世家子弟无论谪庶同皇家一般皆可入朝为官。因此流传一句话:世家多入朝,子弟皆小官。白宋孟彭姓,百世无饿死。
齐晗诚出名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遇上葛世谦,风度上犹不落下乘,“正是知葛太傅主持,我才特意寻来的。”
玉面狐狸与狡狼相视一笑,彭家的两只小兔子那是一点头脑都摸不到。
这句话中,至于为什么不称葛世谦小相爷,分明葛世昌那熊样难登大雅。是因为,你难道不知丞相这个官职不世承吗?
这时,彭负佞才注意到齐晗诚身侧跟着一人,一位精致的小公子,额间同他一样点着红痣,正怯生生地朝他看。
眼睛很好看,仿若夜里一捧的手中月。
“这位是北土龙护城江家的小少爷,江望北。初入京城,还请葛太傅引荐。”
葛世谦听罢,目光移向那位传说中的江小少爷,心中思量,倒不像是北土的人,更像是中原的孩子。
他拱手行礼,“守疆固土英雄志,龙护城的江家为大越护国一方,战功赫赫,我等敬佩。在下葛世谦,虚长几岁,喊你一声江公子,可否?”
江望北急急忙忙推让,羞红了脸,“可以,当然可以。你们京城人怎么都这么客气。”
齐晗诚没啥感情地又继续工具人,“天子脚下规矩森严又家族林立,江公子,诗会上的事还要多拜托葛太傅。”说完他后撤一步,把江望北让给了葛狐狸。
江望北目光清澈地望向葛世谦。葛世谦忍下这一个亏,一一为江望北介绍亭中的几人,“江公子,这位是吾弟,葛世昌。”
葛世昌简单一打量,向江望北回礼。
“这一位是彭郎将,彭家五公子,彭负邪。”
江望北一惊,“世族彭家?”
在北土天高皇帝远,人人尽知的便为世族宋家。对北土人有时世族的地位反而比皇室季氏高,更何况有当年英勇骁战的征远将军彭独月。
“正是。”彭负邪应道。
江望北自觉失态咬紧下唇,礼竟也行错。不伦不类,更是让他畏手畏脚。
“江公子无防,只是不熟悉中原规矩罢了,不必紧张。”齐晗诚闲事不管,又神游天外了。倒是葛世谦安慰了几句,“另一位应是与你同岁,不必多礼,彭家的十三公子,彭负佞。”
彭十三朝他吟吟地笑着,“我可是个混不吝,江公子不如望北两字好听。望北,龙护城里的雪绒花可否真是一触即化?”
触及熟悉的事物,江望北满怀欣喜,“啊,不是的。这雪绒花生长于冰天雪地,月落日升间,花外面结出一层薄冰。倒也可以说是一触即化,化了冰露出里面的花蕊。”
“当真神奇!真想看看呐。”彭十三眼里充满向往。
彭五的冷水可以迟到但绝对不会不到,他满是玩味地说,“你什么心思都有,要去等日后你夫君带你。”
这几日彭负佞正愁,闻言不怒反笑,折扇在手心一击,“是啊,是啊。彭郎将才艺不精,赵老将军又不会点你的将。靠哥当然不如靠小王爷。”
此话一出,百般不妥。其中小王爷三字更是荒唐至极,葛世谦知道的多、闻言不语,葛世昌则是担心得皱起了眉。彭五一向装疯卖傻心思不可猜,直叹十三弟嘴上不饶人,齐晗诚阴间人惯了,眯着眼不看彭十□□盯着彭五。
主角之一的江望北好奇地问道,“小王爷?崇王四子吗,原来故事里都是真的。”
彭十三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同四皇叔是一点关系也没有!还……还势同水火。”
效果值满分。
聊了一会后,便各自散去。等相二爷与彭负佞独处时,葛世昌一头黑线反问他,“你知那江公子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呀?不过,竟是由齐晗诚领着来的。”彭十三摇扇问道,还算有点脑子。
“宋家曾救过洵阳侯一命,关系匪浅。倒不是说这个,你知他入京,为了什么?”
彭负佞未答,肉眼可见的一头雾水。葛世昌无奈抚额,压低声说,“能请动齐晗诚自是贵人,十八岁的年纪能独自一人前来他乡?不就是来投奔夫君的。”
“……七殿下。”彭负佞讪讪答出这个名字。
如若记得,年前春时季逢曾领兵前往北土。
“龙护城的江家……我想起来了,逢姐姐曾提起过她这个口头上的婚约。……我当是玩笑。”
葛世昌叹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齐家人接江望北来,想是不日便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