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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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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季逢进宫时，正赶上永昼宫用晚膳的时辰。
齐贵妃未进一食，一直在等什么，直到过了近一个时辰。她虽年过半百，却不怎么显老，满身珠宝金钗，余韵犹在。
能成为这宫中最受宠的女人，美貌与手段想必是缺一不可。
“逢儿，快到母妃这儿来。”齐贵妃温柔地喊季逢过去。
季逢简单一行礼，便走到齐贵妃身边搀扶着她，掌宫女官使了个眼色，宫女们便齐齐退下，留给这母女们空间。
“母妃，日后您早些用膳吧，不必这么等逢儿。”季逢轻声道。
齐贵妃站在池边，一手漫不经心地洒着鱼食，雍容华贵的妆容下，神情似笑非笑，一双眼不知落在何处，看着池里逐食的鱼。
“宫里人的晚膳何时准过？反正总归左右要等，等本宫的逢儿好歹能等见，”齐雯儿转念一想，轻笑，“不过，日后你大婚封府，永昼宫倒只剩本宫一人。”
季逢迟疑，只缓缓说着，“儿臣，还想多陪您几年。”
齐雯儿笑吟吟地转过头看向季逢，一眼，就好像看透了季逢。
“陪本宫？江家小少爷与你从小订的亲，年前春时你和他不是也已交心了？年岁已经到了，他不久后就入京，逢儿不大婚等什么。”
季逢抿唇，“母妃，儿臣想……”
“还想着彭十三？”
齐雯儿嗤笑，面似粉桃口比悬刀，“母妃说了多少遍，你若想做你的七殿下，就不能娶彭家儿郎。你跟他逗笑即可，正妃之位，”话在齐霁儿的嘴里转了一圈，“决不能允。”
“儿臣只是，仍不明白。”
“蠢。”齐雯儿毫不留情地批了季逢一句，“都入朝为官了居然还看不清。他母亲清秀公主，姑姑征远将军，世间要何等人家能招惹？
圣上被蔡太后控制那么久，虽现在和蔡家和和睦睦的，但若蔡家女儿的孩子又成了皇子妃，心里怎会不隔应？
更何况，征远将军彭独月到现在也死得不明不白，试看大越朝哪个皇帝敢给世家皇权？
圣上有意借玄策门那一闹把彭十三许给季端睿，断他崇王的继承权，你少一大敌，还在这儿犟什么。”
齐雯儿打量着女儿，莲步轻转，贴近季逢的耳侧说，“本宫的女儿真多情。听说，你下午与彭十三见面了？记住你若要皇权，就不能碰那彭十三。”
今夜此处宫中密谋，而崇王府也不怎么安生。
近更，街上的铺子都打洋收了张，一辆暗藏奢侈的马车兹扭地滚着轮子沿青砖一路向东。车身是千年上好的黄梁木，维帐帘幕又皆是苏州制价值连城的锦绣，那室内还不知都有些什么宝贝。
宁棠一边驾车一边注意着车内主子的动静。他听到有瓶子滚落的声音，心里一阵担惊受怕。
“十三爷，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回吧？”
“回个屁。”车内的彭负佞恶狠狠地道。
他在彭府上窜下跳，也跳不出蔡清婉的手掌心。那倒还不如直接去寻崇王四子的霉头。上午两人一见可是互相半句没透底，现在他偏要看看这四皇叔是个怎么想法！
唉，少年心气，他自以为虽是两人的私下碰头商量，却下一秒发生了什么，是整个京城都在看。
到了崇王府侧门，宁棠敲门递牌，悄声告之下人求见小王爷。
崇王四子未婚无封号。那年崇王迟迟不定世子，圣上便敲案定板，对这位崇王四子称了句小王爷。此后便皆称其小王爷，但哄过崇王一时，这声小王爷便永是口头说说。
“我们四公子说，府外不便，约在了新叶堂见，还请贵人移步。”下人得话，很是恭敬地朝着马车里面那位弯腰呈答。
车里人未应，下人抬眼瞥了眼，只见那车帘被一柄白扇挑起，一双桃花眼灼灼。
惊得下人忙低下头，这十三公子比传闻中更俊俏啊。
彭负佞轻巧几步从车上跳下来，使了个眼神让宁棠把马车先牵走。
整整衣衫，扇面手中一敲，“宁棠，你等我一时片刻。安心，我不打架。”这话一出口，让宁棠更是胆战心惊。
未等叮嘱，彭负佞提步入府。
崇王府传了两代，内部修建自是该富丽就堂皇，该曲径便通幽。彭负佞此时无心欣赏，跟着来接他的侍从直奔新叶堂。
他从前倒也来过崇王府几次，不提少时，前年崇王嫡长子成婚，他也来喝过几杯。知这新叶堂非四皇叔的院落，应是新建的。
长道伴水，白墙灰瓦，杨柳转身处，撩摆跨步。入目院内一抹紫影撞入。
四皇叔好像格外偏爱紫色，这几次见都是着得紫衣。似是从前从未仔细看过，总觉这位叔叔辈依仗娇花艳柳才衬得人出彩，但此间分明灰白寡淡，看上去四皇叔居然那么，年轻。
彭十三惊艳，更多是年少；小王爷未过而立，身上反而是锋芒尽敛，仿若这二十几载风雨每一下都在他身上留了痕。
“负佞。”四皇叔静静地看向他。
“四皇叔！”彭负佞气鼓鼓地健步如飞地冲到男人面前，“您骗我！”
四皇叔勾起唇角，“怎么，谁又惹你了？我又何时骗过你？”
彭十三从那张脸上竟看出几分揶揄。
“您上午不是来帮我的吗！怎么我晚上回去事情反而弄巧成拙了？”
“哦，原来这事。”四皇叔缓缓点点头，没什么反应，负手走到石桌前坐下。
彭十三因这态度急得团团转，“您知道我爹娘什么意思嘛，他们居然想让我跟您成婚，来堵住鬼见地悠悠众口，保全名声。”
“嗯，我知道。”
彭十三感觉今日自己呆住得够多了。
“那您是怎么想的啊……”
“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讲。”四皇叔斟了杯茶，一幅老干部作派。彭十三扇柄一转，花哨急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你可知今日朝堂发生了什么？这事本不小，你行事太过于大胆了。”
彭十三缩了缩脖子。
“那日看见人太多，不过也就等几日也会过去。可今日朝上，御史又论及了我的婚事，更何况你年龄正巧，但我拖了这么久也还能拖下去。可现在是，圣上牵了个头……”
彭负佞听这一席话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眼见没了法子，心突凉半截。
“你不必太忧心，圣上还未定，……此事也许可转。”四皇叔镇定自若又出一招。
“怎么转？”
四皇叔眼睑半合，指间轻扣石桌，“你我若势同水火，圣上也不太会强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