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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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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晚餐本就买的两人份。走吧，吃饭。”庄思飞说着，上手搀住鞠怀逸左臂，一半是为他伤了腿行动不便，另一半是怕他低血糖，再摔倒造成二次伤害。
鞠怀逸脚下虚飘，又只有一条腿能使上力气，身体大半的重量便往庄思飞身上压。距离太近，近到鞠怀逸能清晰地嗅到庄思飞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不香，甚至不很阳光，却并不惹人厌恶。
餐桌被摆放得满满当当：双人份整根的卤鸡腿、足有鞠怀逸两个拳头大的戗面馒头、一看就是白水煮好顶上浇了一层油的清炒白菜苗，被隔着打包袋套在鞠怀逸的釉下彩玲珑青瓷套盘里，莫名让鞠怀逸感受到一股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标准的食堂餐，鞠怀逸自从学校搬出来之后，就再没这么吃过饭。
可真是让人怀念，鞠怀逸忽然觉得很开心。
“碳水、蛋白质、膳食纤维、必要的油脂，我没说错吧，营养均衡。”也许是鞠怀逸盯着这一桌大菜的时间实在有点儿长，又或者是这一桌子饭菜虽多，却实在粗糙，让庄思飞不由自主地想要开口解释一句。
“啊，当然。我很喜欢。”鞠怀逸说着，直接用筷子钳了一只鸡腿进自己的碗里，无奈用筷子夹起一只大鸡腿实在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鸡腿的行进路线走到半路就从半空中滑脱。
只听“啪嗒——”一声，好在正正好落入碗中。
“幸好。”没有掉到桌面或者地上，鞠怀逸长舒一口气。
他努力的用筷子将鸡腿摆正，低头用齿尖咬了一口。为了不弄得满脸都是，他的嘴唇微微向外，越发显得那两排小米牙整洁秀气、白得发光。
庄思飞抬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悄悄放下了自己打算抓起鸡腿直接啃的右手。
鞠怀逸正在跟筷子底下的大鸡腿努力奋斗，丝毫没有留意庄思飞的目光。
无奈这个方法明显只适用于鸡腿侧边，鞠怀逸咬了两口之后，便不知道该如何下嘴。
不过，鞠怀逸向来不是什么太过执着的人，不能吃也就不吃了。
他立刻放下鸡腿，转而向水煮白菜苗奋斗。
只一口，鞠怀逸便觉有些无法下咽。白菜苗很明显有些火候不足，表面一层五花肉炸出的油脂漂浮在表面上，已经有些许的凝固。一口进嘴，鞠怀逸保持着方才低头炫饭的姿势，纠结了足足三秒钟，吐也不是，咽更不是。
正在鞠怀逸狠狠心，试图将那一口菜囫囵吞下去的时候，眼前忽然多了一张洁白的餐巾纸。
鞠怀逸顿了一下，抬眼往上瞧，却见庄思飞不知何时已从椅子上起身，站到了他的身侧。
“不好吃就别吃了。”庄思飞说着，又抬了抬端着餐巾纸的手。
鞠怀逸微微偏过头去，从下向上瞄了庄思飞一眼，见他脸上确实没有不悦。抬手从庄思飞手里接过纸巾，将嘴里的一口饭并纸巾扔进垃圾桶。
“谢谢。”鞠怀逸说。
“谢什么，医院的营养餐是不怎么好吃，我也不喜欢。”庄思飞说。
鞠怀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属于庄思飞的那份宵夜，已经消失了大半，这让庄思飞的话十分没有说服力。
“我只是习惯了，填饱肚子要紧。”注意到鞠怀逸的眼神，庄思飞开口解释。
“嗯，我了解。”鞠怀逸抬眼，视线固定在庄思飞的下颌，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的认同。他是真的相信，毕竟，一个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的人，大概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在吃饭上消磨吧？
不过……庄思飞的下颌线条真漂亮呀，鞠怀逸的视线顺着那条优美而清晰的弧线上扫过，眼睛里满是赞赏。正思索着，鞠怀逸手底下筷子不自觉在餐盘上戳来戳去。
兴许是鞠怀逸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又或者是看不下去鞠怀逸低血糖却挑食的样子，庄思飞端起餐桌上的鸡腿和馒头，转身从餐桌前离开，道：“稍等5分钟。”
鞠怀逸的腿不方便，不能跟着庄思飞过去，但他向来聪明，多少也能猜出庄思飞是要做什么。
鞠怀逸将身体的重量放到椅背上，微微偏着头向后侧仰，对已经离开餐桌的庄思飞笑着说了两个字：“期待。”
也不知道是那个脑仁疼的设计师给鞠怀逸做的室内设计，餐厅的天花板上没有主灯，仅有侧边的一双暖色的筒灯照射下来，鞠怀逸此时的位置正坐在那灯光直射的边缘，面上的光明明灭灭，愈发描摹出鞠怀逸骨像，像是一副光影突出的素描画。
这让庄思飞脑海中飞快划过解剖书籍上，面部肌肉骨骼神经血管的走向，这个角度看过去，鞠怀逸的眉弓弧度真是完美极了。
庄思飞的视线一直在鞠怀逸的眉弓上停留，直到鞠怀逸察觉，似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手臂遮挡似的微微抬起，压低下颌敛眉笑了起来。眉弓上的光因为鞠怀逸的动作暗淡下去，庄思飞这才恍然回神，开始有些慌乱地隔着塑料袋，将鞠怀逸咬了一口的鸡腿去皮撕成大小合适的长条，放进烤箱里略作烘烤。
鞠怀逸平时的食谱虽然简单，可黄瓜鸡蛋这种食材还是不缺的，足够庄思飞自由发挥一个中式肉夹馍。馒头切片蘸蛋液少油煎熟，黄瓜切丝加上刚才烤热的手撕鸡肉一起夹到煎好的馒头片里，看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
“哇哦，庄医生有一手哦~”肉夹馍一上桌，鞠怀逸就开始了彩虹屁。金黄的蛋液翠绿的黄瓜焦糖色的鸡肉还有两个鞠怀逸早晨吃剩的圣女果做点缀，只看配色就非常符合鞠怀逸的审美标准。
“馒头片煎的好，外酥里嫩！”
“黄瓜丝这刀工！”
“鸡腿肉去皮烤过不油腻了！”
“香而不腻，这组合绝了！”
……
几乎是每吃一口，鞠怀逸都会夸一句。等到一整个肉夹馍吃完，饶是庄思飞一向脸皮厚，耳根都有些发烫。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夹馍之一！”最后一口饭下肚，鞠怀逸做总结陈词。
“下次争取让你把‘之一’两个字去掉。”既然鞠怀逸有心捧场，庄思飞也配合着开玩笑。其实他自己明白的很，经过二次加工的员工餐，能有多好吃？
“我很期待。”鞠怀逸抬眼去看庄思飞，眼睛里反射着餐厅顶部射灯的灯光。
真奇怪呀，餐厅射灯的灯光昏黄，为什么发射在鞠怀逸的眼睛里就这样亮晶晶的。庄思飞看着那碎星一样的光芒，有些被灼到似的猛然挪开视线。又察觉到自己的不自然，假借着收拾桌子，刻意放缓脚步，离开餐桌。
鞠怀逸发现了庄思飞那一瞬间的慌乱，无声地在庄思飞的背影之后笑了。
他知道自己在什么角度，用何种表情最引人。
时间不早，庄思飞很累，吃过这顿实在很迟了的宵夜不久，庄思飞就陷入了昏迷似的昏睡。
第二天早晨6点，庄思飞准时被生物钟唤醒。
开门，厨房有油脂煎烤的香味传来。庄思飞有些惊愕望向厨房：身着白色毛衣的单薄人影正微微翘着脚，坐在一把高脚椅上。也许是脚上无法借力，鞠怀逸的整边身体都半靠在厨房的台面上，手里拿着夹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动着电饼铛上的牛排。
那姿势看起来悠闲极了，庄思飞看着不像是在翻牛排，倒像是在翻书。
“早啊，庄医生。”鞠怀逸发现了庄思飞，打招呼，打断了庄思飞的愕然。
“怎么这么早？”庄思飞猛然回神，眼神偏移一瞬又转了回来。
“你忘了，我的作息时间同你不太一样。”鞠怀逸道，将手下的牛排翻了个面。
“哦，对。”庄思飞记起入住第一天那令人印象深刻的三明治，和这人日夜颠倒的作息习惯。不太健康，但庄思飞无意干预。
“去洗漱，然后来吃早餐。”鞠怀逸十分随意地说，像是同一个已然共同居住许久的亲人那般。
庄思飞觉得这种相处略有些奇特，却自觉没道理拒绝房东的好意，道：“麻烦了。”
等庄思飞再出来时，鞠怀逸已经从厨房挪到了餐桌旁，桌上摆着两份造型精致的早餐。
天青色的底盘上，牛排切条在左，圣女果在右，圆圆的半个鸡蛋大小的土豆和一朵朵翠绿色的西蓝花居中。
绛红、米黄、翠绿、鲜红……被人巧妙地搭配在一起，精致如画。
旁边透明玻璃杯里，八分满的牛奶表面漂浮着两片新鲜的薄荷芽尖。庄思飞恍然想起房间外阳台上，郁郁葱葱之中，唯独一片仿佛被什么食草动物啃过的参差不齐的小苗圃，仿佛明白了什么。
像一只小兔子。
特精致的那种。庄思飞嚼了一口盘里的煎牛排，补了一句。
鞠怀逸的做饭风格永远是看着简单，实际上却讲究的要命。庄思飞不是什么美食家，对食物的要求也只限于干净卫生，却只一口就尝出它们与以往吃过的任何牛肉的不同。
牛肉鲜嫩，饱含汁水，带着些庄思飞不怎么熟悉的香料味道，不是医院餐厅炖煮的软烂，不是外卖店工业化的速成，更不是高档餐厅成熟稳定的品相完美，庄思飞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形容。
这一餐虽不是他一直习惯的油条包子，却莫名有一种油条包子一样让他觉得熟悉又温暖的味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