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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古代(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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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露心中感到些许讶异,柳南功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这里,更何况这么晚了,按照他的性格不可能来打扰她啊。
陈露没有开门,她只是慢慢走到门前,盯着那片阴影,柔软的声音中带着镇定:“柳大人深夜来访,是有何要事?”
柳南功并没有任何强硬的态度,他很温和:“四姑娘不必开门,奴才只是奉命前来,恰逢崔指挥使托付,看看姑娘是否安好。”
如果陈露真的是温柔善良的崔四姑娘肯定就信了,毕竟柳南功一直以来表现的都是为她好的样子。
但是她知道崔意之是绝对不会拜托别人来看自己,更何况是一个权势最大的宦官。
陈露:“大人心意,露娘心领了,如今夜深,大人还是去休息吧。”
陈露看着那道影子行礼,他的声音在这朦胧的夜晚中仍是清润。
“奴才告退,愿四姑娘今夜安眠。”
所以柳南功真的只是来这样看她一眼的?
她不信这没有他的人在盯着。
不过他们利益并不冲突,井水不犯河水,应该不是要对她做什么。
陈露把烛火熄灭,躺回床上。
应当是和安阳公主有关,毕竟牵扯到皇位之争,他亲自来这里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日起来,陈露又睡到日上三竿。
吃完午饭,又接到通知,尚书家的公子一会就要来啦,姑娘快准备准备。
陈露:“……”她一日不定崔意之就不罢休么,这架势如果不是女子不能三妻四妾,说不定崔意之都能来帮她选妃。
最近崔意之当上锦衣卫指挥使,特别忙,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来宝成寺了,作为崔露也不好拿这样的小事去打扰他。
陈露只能耐着性子,安慰自己就熬几个小时,之后的时间就都是自己的了。
她是在宝成寺后方的一个荷花池子上的凉亭和这些公子哥见面。
金秋渐浓,荷花池上只余留片片浓绿荷叶。一旁银杏高大,微风一吹,满地金辉。
“梁公子。”
“崔姑娘。”
在凉亭里的两位年轻男女互相行礼,男俊女娇,仪态出挑。
在整个宝成寺中,有一闻名全国的飞虹塔,位于寺庙正中,高耸盘旋而上。落霞来临时,塔身琉璃瓦璀璨夺目,洒满金烁。
“大人,寺中各色人等已全部查清,心怀鬼胎之人皆已拿下。”
高塔最高处有一登高远眺处,能看遍整个宝成寺,甚至于能看见远处的皇城。
柳南功的衣领被风轻轻吹起翻滚,带起一个弧度,他黑褐的双眸正看向寺中的某一处。
半晌,他轻笑了一声。
“无论看了多少次,都还是不行啊……”
跪在不远处汇报的大内高手武功高强,柳厂公如此小声的呢语也能听见,不过他仍然神色不变,忠心耿耿的跪在原地,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柳南功:“叫符丁来。”
大内高手称是,退了出去,不一会,符丁进来了。
“柳大人。”
柳南功仍站在栏杆处,阳光倾洒,照射在他的身上。
“今日是哪家的?”
不用问,符丁就知道柳南功在问的是什么。
“回大人的话,是兵部尚书之子,梁睿。”
柳厂公半晌没有说话,他是背对着符丁,符丁也不知道也不敢揣测此时厂公的神情。
“果然都是些天潢贵胄。”
柳厂公的声音似乎带着淡淡的嘲弄,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符丁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二人立此良久,符丁都感觉脚要麻了,才听见柳厂公的话。
“下去吧。”
他强忍着腿麻疼,低声称是,慢慢地退下了。
厂公在房中待了许久,直至太阳西斜,落日的余晖洒满天空。
陈露和梁公子告别,见青年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院落之中,她终于可以收回了笑容。
天呐,这男的好多话,好会聊。三个多小时啊,茶都喝了好几壶了,茅房都去了好几次了,愣是没有要走的迹象。
表现得又很得体,完全没有让人感到冒犯,又很会聊天,陈露和他讲话都能感觉到很放松。
但是——
他的话真的太多了!
陈露心里兰州拉面泪啊,她扮演崔露是完全和她原本的性格是相反的,崔露是个娴静雅致的女孩,坐在这光是温柔一笑,淡雅一笑,柔和一笑,为了对应不同话的不同反应,陈露都要笑傻了。
还时不时要吟几句诗,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妈呀,她真的要坐不住了。
现在终于可算走了。
丹橘扶着看似因为聊天很愉悦的自己姑娘,心里也高兴。
“姑娘,您觉得梁公子如何?”
崔露似乎有些害羞,她微微低着眼,声音中似乎带着不好意思:“丹橘,你又开始打趣我了。”
丹橘笑:“姑娘说的哪里话,奴婢只盼着姑娘能开开心心的,奴婢也就开心了。”
陈露回到厢房之中,此时天色渐晚,丹橘正好去厨房领晚膳。
陈露慢悠悠地松了口气,正要不顾形象地瘫在矮塌上,忽然身形一顿,随后摆好姿势仍慢慢倒下,两只小巧精致的绣鞋也被甩在了地上。
崔露正闭目休息着,感觉到有人进来了,便说道:“丹橘吗?你先把东西放着吧,我现在还不饿,一会再吃。”
丹橘很听话,崔露听见了食盒放在了一旁梨木桌上的声音。
半晌,却感觉到那人走到了矮塌旁。
崔露仍未睁眼,她的秀发因为躺在软枕上有些散乱,些许散发落在了白嫩的脸颊上,声音难得地带着娇软:“你下去吧,一会我再叫你。”
好一会没听见有人回答,感到人也没走,崔露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顿时她大吃一惊,惊得直接坐了起来,差一点就要吓得往后。
“柳、柳大人!”
来人正是昨夜短暂交集过的柳南功。
他站立在矮塌旁,身高腿长,俊秀的容貌在阴影中显得更加立体,细长的眼眸中深邃暗沉,似乎带着强烈的情感,却又像是看得人的错觉。
“你怎么在这里!”
崔露又惊又怕,尽管与柳南功相识多年,他也对她不求回报的帮助良多,可每次与他见面,她总是能感到似乎面前的男人带着讳莫如深的情绪来看着自己。
所以她偶尔会感到有些害怕。
在一片寂静之中,崔露都还来不及想柳南功是怎么进来的,丹橘去了哪,就见面前的男人慢慢跪了下来。
“奴才见过四姑娘。”
崔露这一世并没有像上一世那样遇见许多宫中丑事,也没有成为拼着命护着弟弟,在深宫中走出一条血路的容妃,她现在只是个15岁温柔又娴静的姑娘,从未见过这样神展开的事情。
她有些害怕又震惊:“柳、柳大人,您跪我做什么?”
柳南功的眸子深不见底,宛若深潭,他的语气很温和,就如往常一样。
“让姑娘受惊,是奴才的错。”
陈露看着柳南功虽然是跪着,腰却挺直,听到这话,她的思绪一下子飞舞到了过去。
那是再往常不过的日子。
那时候陈露已经是容妃了。
夜幕降临,宝华殿中张灯结彩,宫灯融融,殿中热闹非凡,铺张奢靡。
陈露微微侧头,朝着她的陪嫁宫女道:“丹橘,世子爷去哪了?”她瞥见殿中高座,皇帝也不在。
丹橘凑近她,悄声道:“世子爷喝多了,被黄门带去醒酒了。”
容妃喝了一点酒,虽然不醉,但是还是有些难受,她听了,心中不知为何感到有些不安,想了想,她将筷子放了下来。
“走吧,我有些难受,随我出去走走。”
她想去见见她的弟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必须要见到他的预感。
刚走不远,就听见有人叫她。
“这不是容妃娘娘吗?这么急匆匆的这是去哪啊?”
声音很熟悉,容妃转头一看,从拐角走来了一个女人,带着她的宫人。
容妃感觉头突突,她轻声道:“王妃殿下。”
来人是宁王妃,她的嫡姐,崔妩。
崔妩笑中带着点说不明的意味:“容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啊?”
容妃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王妃这是从哪来?”
崔妩的笑稍稍减弱,眼中闪过一丝快速的情绪,刚要说点什么,就听见宠冠后宫的容妃继续道:
“是从函德殿来?”
见崔妩神色稍变,容妃像是想到什么,招来了一个路过的小太监,问道:“你可知永安侯世子是去了哪休息的?”
小太监显然是宫中宴席负责调度的,他即刻回答了容妃的问题。
“回娘娘的话,世子殿下去的函德殿休息。”
容妃神色一变,随即立刻向函德殿走去,却被崔妩拉住。
她见崔妩神情莫测,眸中带着怒怕交加的波澜,就听崔妩道:“崔露,你想干什么?世子殿下既然在休息,就不必打扰他了。”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泄露了半分,在宫宴中的崔露怎么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
容妃性情温柔,但是却不懦弱,反而坚韧又聪明,她的眸中带着锐利和怒火:“崔妩——他可是你的弟弟——!”
这般咬牙切齿的话说出来,崔妩显然知道她发现了函德殿发生了什么。
崔妩抓着崔露的胳膊紧紧的,语气带着一丝惊惧和厌烦:“那又如何,你又能阻止那位么?”
容妃因容颜获封容妃,便知容颜不俗,在花团锦簇的后宫之中也是秀丽端方,艳压群芳。
此刻面带怒火,仍是清丽无双。
她直接将崔妩抓着的手甩开,竟甩得崔妩一个踉跄。
崔妩甚至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将她甩到一旁。
容妃看也不看,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