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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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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辞长久以来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像陆以然这种人，会不会被时间改变。
她很想说，未来的你可能会有些不一样，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但她看到，男生静静站在那儿——他背后是缩成剪影的城市与星点路灯织出的浓郁的光，神情……一如既往。
她感觉鼻头发酸，抬手，揉了揉鼻子。
“那么……学长，你会一直画下去么。”
她知道自己问这样的话有些过分了。
她在向不知道“未来”的人询问“未来”。
但她见过未来。
漆辞垂下头。
片刻后，漆辞看到衣襟一角。
她下意识抬起头。
“我还不清楚。”陆以然说。
……这算是什么回答？
看到女生神情复杂的脸，陆以然不动声色：“我现在也有一个问题。”
“……什么？”
“要不要一起吃个夜宵。”
他们离开会展中心，打了车，下车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家夜宵店前。
白雾袅袅，有点葱花的香。
“你想吃什么？”
“馄饨好了。”
漆辞坐下来，看到他走向店内，突然意识到，陆以然会在这里，大概是周茜他们发现自己“失踪”了。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够奇怪的。
说好的一起看漫展，但是人却突然失踪了。
然后大半夜出现在场地门口，并且问了很多很奇怪的话。
但哪怕是这样，陆以然仍旧什么多余的都没有问。
有些事情实在微妙，比如她一开始根本不在意社团的人会说些什么，见到陆以然后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可当刚才那段时间过去，她忽然有点儿愧意。
等陆以然在对面坐下，她试探性地问道：“那个……我很抱歉……”
“你说周茜么。”陆以然思考了一下。
像是又一次被拆穿心事，漆辞捂着脑门，试图挣扎一下：“……还有其他的同学。”
“没关系，他们今天玩得挺尽兴，只是因为你缺席让他们觉得有些地方不够完美。”陆以然说。
漆辞嘶了一声：“您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按我的经验，只要不在意他们就好了。”
漆辞语塞。
她突然意识到，陆以然确实是这种人。
“周茜很多话只是说说而已，她其实很尊重大家的想法，”可能是为了让她放心，陆以然多说了两句，“如果你觉得她说的话有些不合适，可以直接告诉她。”
漆辞点点头。
老板很快将两碗馄饨端到桌上。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东西时都没有人说话。
夜风微凉，温热的汤水下肚，人也舒心了很多。
十分钟后，汤水见底。
有陆以然在，她没有办法“离开”。
她也暂时不太想离开。
陆以然仿佛看出了这一点，也没有什么动作。
这一点也很神奇，不太在意其他人的陆学长，却少见的心思细腻。
漆辞不禁有些出神。
等她意识到自己似乎盯着对方看了一段时间，以至于他回递了一个“怎么了”的视线后，她才做了一个决定：“学长……我想画一个连载。”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界面，打开在那个一直没回复的好友申请上。
坐在对面的人神色温和：“我很期待。”
*
漆辞回去后，第二天，开始怀疑陆以然说的话其实是在逗她玩儿。
指的是那一句“周茜很多话只是说说而已，她其实很尊重大家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她被这位大美女堵在宿舍门口。
“辞辞，你让我很难过。”
漆辞：“……我很抱歉。”
“我认为，你得弥补我弱小的心灵。”
“……”
于是，她被带到社团办公室。
周茜指着堆在地上的硬纸板：“这些就交给你了！”
漆辞看着一地的硬纸板，脑门出现了几个问号：“学姐？”
“嗯哼？”
“要不然您先告诉我，这到底是……”
“诶，阿然昨晚没和你说么？”
漆辞茫然。
“学校五一有个晚会呀，这是到时候需要的背景板，我知道咱们辞辞现在是绘画部扛把子，还是油画专业的高材生——”
周茜夸完，指尖轻点她的鼻尖，笑容灿烂：“最重要的是，我们辞辞昨天居然放姐姐我的鸽子，姐姐不是很开心呢。”
“……”
漆辞吸了口气：“学姐，其实有时候，鸽子鸽了，也是一种不鸽。”
“……”
但终究是出于有所愧意，画背景板这事儿她没逃掉。
周茜皮完了，认真地交代完要求，正好，一些宅舞部的社员也进了房间。
她指着身后：“辞辞可以看漂亮妹妹跳舞为你加油鼓劲。”
漆辞：“……”
办公室不小，漆辞在角落画画，她们在整理过的房间里练习，确实没什么问题。
但她想自己找个其他地方。
谁知道这些漂亮妹妹有没有机会看到大变活人呢。
周茜以为她是害羞，没有放她走，并安慰她：“辞辞不用担心哦，晚点我会找人来陪你的嘻嘻。”
……漆辞压根没信，默默将展板们拖到角落里，想找个没有人的时间偷偷跑掉。
——直到陆以然走进房间。
他走进来，看到蹲在背景板前的漆辞，和她四目相对，略有些惊讶。
没想到周茜把陆以然叫了过来，漆辞注意到他的表情表情，再看看不远处幸灾乐祸的周茜，忽然明白过来。
看来学长也是同病相怜。
有宅舞部的部员见到这一幕，善意地笑了：“周部长是以公谋私磕CP啊。”
……什么鬼CP。
不知为何，漆辞忽然想起来，前几次穿越，也就是演讲那次。
她下意识用手机看了一眼现在的日期。
——3月17日。
让漆辞一个人完成大量背景板不太现实，可见周茜是早就打了让陆以然过来“替补”的主意。
好在，他们两个都是面对玩笑岿然不动的人。
有陆以然在，她暂歇了跑路的想法，也因为足够熟悉，交流起来很轻松，过程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只是，原本以为可以磕点东西的场面因此变得十分无趣，周茜很不爽，实在想搞点什么事情。
但这种危险的想法很快得到陆以然轻飘飘的一句“不想让表演没有道具可用你可以试试”。
周茜立刻投降。
……
除了社团的工作，决定要画新的东西后，漆辞还要准备这件事情。
和幻想类题材不一样，这一次需要一点素材。
和人商量后，她去了一趟陆以然家。
明面上看望野花，为新作品找素材，实则撸猫。
S市的城市小巷很多，距离上一次来这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在找路上稍微花了点时间。
她到的时候已接近中午，几个身着电工工作服的人站在不远处，似乎在抱怨这一带的电路老化有点严重，但在改造上又非常麻烦。
漆辞眨了眨眼，走到小院子前，发现一位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乘凉。
她突然想起来，陆以然有说过这位老太太，是他的姥姥。
漆辞走进院子，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得知自己的身份和来意，老太太很热情地领她进来，还打算留她吃饭。
“阿然今天不回来，这孩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过来？”说着说着，老太太似乎还有些不满。
漆辞连忙说：“学长今天院里有事，是我唐突了。”
“那先吃个饭吧。”
又过招了好几个回合，漆辞实在没办法，答应了吃午饭的邀请，老太太很快高兴地去了厨房，还不让她帮忙，她略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旋即说了一声，往画室的方向走去。
画室内，一束阳光掠过窗沿，野花如往常一样，趴在画室的箱子里。
许久未见，她走过去，蹲下来，和它打了一声招呼：“嗨，野花。”
野花喵呜了一声，慢悠悠地走到她的手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
这模样令人觉得十分熟悉。
不一会儿，野花干脆跳到了她的膝盖上，所谓大橘为重，漆辞抱着有些费力，只能双手托着。
这时，在忙的陆以然发了一条消息，问的是她有没有找到野花。
抽不出手，她发了一句语音：“找到了，野花很乖啊。”
撸猫简直天堂，然而想到正事，她还是好商量地把猫放下，从书包摸出本子。
“来吃点东西。”老太太刚好走进画室，手里端着些花生水果什么的，还有一杯水。
漆辞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来。”
“没事，很少人来，我这些东西都堆着。”
漆辞不太爱说话，老太太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也就你们会来这里看看他，不然就一直坐在这里。”
这倒是可以想象。
老太太似乎很有倾诉欲，漆辞便耐心听着。
听长辈说起陆以然，倒是第一次。
虽然多是属于长辈的一些抱怨——他对某些东西过于专注，让人觉得他会忽略很多其他东西。
但是……
“我很羡慕学长。”看到老太太有些无奈的模样，漆辞笑了笑，说道。
从几年前刚认识他的时候开始就是，那是一个可以心无旁骛地去做一些事情的人。
她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对喜爱的东西如此专注，一往无前。
哪怕……十年后的他，其实内心十分痛苦。
漆辞和老太太吃了午饭，她重新回到画室，在本子里……画猫。
这个新的故事，主角是猫。
虽然先前已经参考过许多图片，可很显然，还是实物更好。
野花也很有当模特的潜质，看到漆辞在画自己，哪怕还很不安分地甩着尾巴，但大体上还是能在一个地方，不会到处乱跑。
漆辞被这只灵性的猫笑得不行。
临近傍晚，漆辞回学校前，谢绝了老太太说要给的各种东西，说反正学校离得不远，她可以以后常来。
最后还帮老太太给院子浇了花。
*
漆辞最近比较忙。
专业的作业多，新作品的准备需要时间，而距离晚会的时间还剩一个月，时间挤一挤，省下来做展板的不算多。
大段的空闲时间里，她主要还是呆在社团办公室，有点像参赛那段时间。
和那时候一样，岳哲仍是一位十足的后勤分子，偶尔会打着给大家送东西吃的旗号看妹子排练，而后很快会被周茜撵出去。
过了几天，漆辞还在画展板上的图案时，岳哲准时到达。
他从学校的奶茶店里盲选了不少，一到办公室内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谢谢学长啊！”
“学长大好人！”
“啊我想喝这个好久了。”
……
漆辞没有停下，一直等她们分得差不多，岳哲喊她的名字时，才匆匆应了一声。
“学长和学姐先选吧。”她被叫到大桌子前，看着仅剩的几杯，说道。
“没事，反正剩下的人一般都随便选。”
漆辞随手从桌面拿起一杯椰奶。
她咬着吸管的一角，撕开吸管包装，戳进杯子里。
岳哲随手拿起了一杯，看到有个人走过来想挑走某一杯时，懒洋洋道：“那个是周茜的，她那人有病，会加很多布丁……也不是不能拿，等会你和她打一架就好了。”
那位同学：“……”
这种问题当然是保命要紧啊！
正说到这，周茜和陆以然从外面回来。
“你说我什么坏话？”周茜敏锐地从气氛中感觉到了什么，眯着眼睛，直视岳哲。
“说你龟毛。”
“活腻了？”
眼看又要吵起来，漆辞和大家一样习以为常，都自觉避让，以给他们合适的空间发挥。
她往旁边挪了挪，瞥到最后一杯饮料上的标签。
陆以然走到她身后。
“学长，”漆辞看到他，扭过头，“我有个不情之请。”
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陆以然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额，我拿错了，就……能不能和你换一杯。” 她拿着椰奶，打着商量，“没喝过。”
陆以然没有什么意见，接过。
漆辞刚松一口气，周茜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咦，辞辞你知道阿然芒果过敏啊？”
“诶，真的是芒果奶绿。”岳哲拎起桌子上最后一杯奶茶，看了一眼，有些惊奇了。
“陆学长对芒果过敏的吗？”
有人品出点什么不对劲：“漆辞同学好关心学长啊，连这个都知道？”
“漆辞同学喜欢陆学长吗？”
“不应该是学长考虑一下漆辞同学嘛，长得可爱又厉害！”
漆辞觉得走向有点奇怪，不自觉地有些慌乱：“我不知道……”
周茜眯着眼睛笑：“辞辞害羞了啊。”
“……”
被一群人围着八卦，连漆辞都觉得自己有些淡定不住。
就在这时，仿佛特地为了拯救她，手机铃声如天降之音般响起。
“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这句，漆辞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好巧不巧，她瞄到手机上显示的日期。
——3月19日
一段时间前，穿越后舍友的声音还徘徊在耳边。
“昨天不是辞辞当着很多人的面和陆学长告白了么？”
“……”
神他妈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