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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下马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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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人看着落魄,实则身份非同一般。
看人便是如此,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亲眼所见,或许只是别人为诓你而设计出的幌子,永远不要小瞧江湖败类,他们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名门正派能么。
在青衣镇大街上初相遇,花间酒眼中的顾命,和紫苏眼中的顾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至于真正的顾命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
草人以一个极为贵重的身份面对顾命。
他姓周,名姓粗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儿子是周子奇。
之前周子奇登基之时,便有人质疑他的血统是否纯正,他登基后,堂而皇之地改了名姓,大家心知肚明,然而一直都没有得到确凿的证实。也没有人觉得命长,总抓着天子的小辫子不放,以至于不了了之。
顾命没想到,在这深深大狱遇见的怪人,居然是周子奇的亲爹。
“二殿下白玄之妻,是我青梅竹马的爱人,有一年她突然失踪,我为寻她,踏遍山河故土,终于在白都找到了她,那时,她已经是尊贵的玄王妃了。”
对于这一桩皇室秘辛,顾命有所耳闻。
白玄有一位结发妻子,二人十分恩爱,只是那女子身份低微,据说是白玄从人贩子手中买下来的仆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白玄是个聪明人,他没有像大哥那样高调,而是瞒着先天子,暗中娶了那女子。
让一个男人最难忘最不舍的,有两种女人,一是在他青涩少年时狠狠伤了心的,二是为他生儿育女却落得个悲惨下场的,刚好,周同的青梅、白玄的发妻,集两者于一身,以至于周同混得人不人鬼不鬼时,还忘不了她的好。
那些事,不远不近。
“一开始,她推脱着不愿和我再见面,甚至给了我钱财,要我远走高飞,我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守着她。有一次,她和玄王生了嫌隙,情不自禁之下,来找了我,之后便有了奇儿。”想到妻儿,周同湿润了眼眶,“白玄贵为王爷,不然忍不得如此龌龊之事发生在他的后院,白玄先假意安抚我,他说等南湘生下孩子之后就放我们远走高飞,我竟信了他……”
顾命:“他要杀了你们?”
“白玄体弱多病,先天子不会把王位传给他,而他膝下无子,所以他狸猫换太子,拥着奇儿登基。我被他关在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而南湘……抑郁而终。”
“那你又是如何服了百草枯,然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周同的语气忽然恶狠狠起来:“这就要问他十三冤了,我的狱友,他是白玄的亲大哥白渊啊,白都最有资格登上王位的皇子。他听说周子奇是我的儿子,便骗我服下百草枯,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研究出了如何克制百草枯的法子。”
顾命当时孤注一掷,也服下了百草枯。
三年……三年真的够么,穿肠之痛他忍得,可他不想先一步离花间酒而去。那个男人孤独了这么多年,自己流浪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
“你有解药?”
看到顾命惶急的模样,周同笑了:“怎么……小兄弟,你也服了百草枯?”
顾命坦然:“不瞒前辈,因为一些原因,却是服了百草枯,此时的寿命已不足三年了,敢问前辈,此毒何解?”
“我与小兄弟缘分一场,按理说,我应当把解毒之法如实相告。我年纪大了,被白玄困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希望奇儿看见我如今的这副模样,你年轻有为,还有大好的前途,要我告诉你也无妨,你仅需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你杀了十三冤的徒弟,花间酒。”周同道,“十三冤死了,可他还有一个徒弟,他的徒弟,定是我儿子的仇人。只要你肯发毒誓,出去以后会穷尽毕生之力诛杀花间酒,我便将解毒之法倾囊相授。”
……
正如武六所说,他们丐帮弟子遍布天下——都在要饭。
花间酒蹙着眉头说:“小六啊,你总不能叫我指挥着一群老弱病残上战场吧,属实……不大仁道。”
“老弱病残?”武六回过闷来,哈哈大笑,“大哥,你是小看我丐帮了。”
“兄弟们,都亮出家伙给大哥瞧瞧!”
“是!”
底下的丐帮子弟应道,转瞬之间,却把花间酒看傻了眼。
方才还是白胡子老爷爷的人,摘掉假发套,顿时成了一名孔武有力的青年男子,小孩子实际上也不是小孩子,他们常年在练习拿顶,个子普遍不高,稍加装扮,看上去分外的稚嫩。病就更不必说了,擦掉脸上的粉,个个神采奕奕,瘸腿的断胳膊的也不装了,露出本相。
花间酒欣喜道:“小六,有你的啊。”
武六抱拳:“大哥,你我兄弟同心,再加上这么多个绿林好汉相助,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丐帮样样都好,唯有一点不足,他们没有经过常规训练,更没有实战的经验,这也是我央求大哥的原因,大哥见识不凡,定能教他们些什么。”
花间酒拍了拍武六的肩膀:“不是我和你吹,普天之下胜的过我的,要么在地里埋着,要么还没出生,把他们教给我来训练,你放一万个心,假以时日,定有成效。”
“那是自然,”武六道,“对了,还没问大哥怎么称呼。”
“鄙人姓花,花婪,字间酒。”
花间酒此时对顾命又恨又疼,恨他为什么不能信自己一把,虽然看上去的确没那么靠谱吧,但那么老远赶过来救他了,起码说一句辛苦了,可他倒好——绝交。这孩子,小时候见惯了腥风血雨,有人来拉他一把,他第一反应便是闪避,不知是怕受伤,还是怕伤了旁人……就像他的父亲母亲一样,对于他们多说,他就是他们的伤害。
全世界都能放弃顾命,花间酒不能啊。
武六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大哥是鼎鼎大名的花间酒后,腰板都直了起来,说话都是昂着头的,花间酒看见现在居然还有人以他为荣,觉得新鲜。
顾命已经被关进了白都皇宫,想要救他,就先得进宫。
花间酒打听到,半个月后,赫连争的人会押送一大批伤虏入宫,周子奇打算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来鼓舞宫中势气。花间酒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带着这些“老弱病残”浑水摸鱼,说不定可以见到顾命。
“花讲师,你可不可以给我们演示一招。”
操练场上,走来一个矮个子的少年,诚恳求教。
花间酒看出了他眼底的不服气,这些乡野村夫,没什么见识,不知道他的威名,武六一下把大权都移交到他的手中,底下的人自然不满意,多多少少会使些绊子。这些绊子对寻常的人还有点用,花间酒北上那年,什么没见过,自是一一化解,不着痕迹。
“没问题,你想看什么?”
“拿大顶。”少年说,“寻常的拿大顶对讲师您来说,肯定是小意思,我要问的,是一边拿大顶一边在操练场上跑,届时,我们会拿小石块向您发起攻击。”
呵呵,哪里是求教,分明是挑战。
花间酒在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微笑道:“随意。”
目视着白衣青年的潇洒的背影,又有一个男孩跑到矮个子少年的身边,悄悄拉扯他的衣袖:“哥,会不会太过了。”
“想要教咱们,就得拿出本事来。”
“可红旗子那埋了陷阱,那陷阱是帮主求人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设好的,若中了,必死无疑,你这……”
哥哥不以为然,打断道:“别说了,你就等着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