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悬空寺1 ...
-
江湖传言，顾氏三宝之一的佛陀酒首是由西域高僧头骨所成，后浸百草，以此为酒樽可解百毒，乃天下至宝。
顾焱死后，佛陀酒首亦不知所踪。
直至康盛十年，佛陀酒首又于西蒙现世。
然西蒙乃太始属国，力微势弱，恐他国觊觎宝物，遂修书太始皇朝，欲将佛陀酒首进献给康盛帝。
康盛帝欣然应允，但因佛陀酒首太过珍贵，康盛帝遂派礼部尚书李文纪前往云州接应西蒙使者，同时颁下圣旨令时任云州守将的封朔，封大将军率兵护送西蒙使者一行前往京城。
封朔接旨，遂率麾下云州守军，从云州启程一路护送西蒙使者至阴山境内时，突遇大雪，不得已暂宿山中寺庙，然却夜遭截杀，封朔为护宝物身死，礼部尚书李文纪狼狈回京，佛陀酒首不知所踪。
康盛帝听闻消息，当即便下令封朔副将陈玄率兵剿了云州附近大小贼窟二十一处。
与此同时，京城忽有传言，道礼部尚书李文纪与劫匪里外勾结，不但杀害了封朔，还将宝物夺去，康盛帝大怒，遂下令将李文纪斩首，李家老小流放西北蛮荒之地。
礼部尚书位缺，礼部侍郎周蔚以代之。
李文纪被杀，贼匪被剿，然佛陀酒首却依旧不见踪迹。
……
康盛十一年，原是太始属国的西蒙忽对云州发起突袭，云州守军不敌西蒙大败后退至寒水城，云州及下辖阴山数镇尽归西蒙，而西蒙自此不再对太始称臣。
……
康盛十三年，郦京城内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惨案，新任礼部尚书周蔚忽遭人灭门，一家老小皆葬于火海，至今不知凶手为谁。
……
其后数年，云州及阴山数镇与郦京城渐渐失去了联系。
直至康盛三十一年，平西王薛平冲率大军攻进云州城，才终将被西蒙占据十九年的云州及下辖数镇又重新夺了回来。
经此一役，西蒙元气大伤，不得不再次对太始称臣，并另外划了云州以西三城作为投诚之礼。
这一年冬天，佛陀酒首重新问世的消息又甚嚣尘上。
而关于佛陀酒首现身之处，皆指向一个地方，那就是佛陀酒首最后现世亦是封朔将军被害之地——悬空寺。
***
凛冬将至，滴水成冰。
在距阴山县城西百里处，有座建在悬崖峭壁间的寺庙，当地人都唤做悬空寺。
数年前因被视作云州守护神的封朔将军在此被截杀，悬空寺的僧人一夕间死的死散的散，悬空寺自此便败落下来。
恰逢大雪，人迹稀少的山道上更是廖无人影，然这日傍晚，却陆续有人走进了悬空寺。
先来的是一对主仆打扮的女子，两人迎着风雪，在山路上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艰难。
走在前头的女人外头披着一件雪白貂皮大氅，双手笼在胸前的护兜里，一张似水芙蓉般的面被大氅包裹着，看不出多大年纪。
在她后头走着的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生的极为伶俐，少女此刻怀中正抱着一把形似古琴的包裹，见前头的女子停在了悬空寺门外，随即也停下了脚步。
“楼主？”少女疑惑的仰头看向悬空寺斑驳的门檐，“再朝前走不多时，我们便可下山，山下有的是客栈，您……”
少女似乎并不情愿在如此破落的寺庙歇脚，踌躇着对前头的女子说。
然女子却对少女的话置若罔闻，只用一双仿佛比山中积雪还要阴冷的眼朝前后望了望，再回首时，却忽地笑了，“下山还怪累的，我是一步也走不动了，我看这寺庙也破败许久，想必是无人借宿的，我们今夜不妨就宿在此处罢。”
话说着，女子抬脚迈上木门外的石阶，随手一推，便将那半掩的木门推开了一人宽的距离。
“小耳，走吧，”女子回身笑着招呼身后的少女。
“楼主……”
少女咬着唇畔看着这破的不成样子的木门，还有那斑驳的寺庙墙壁，撅着嘴跺了跺脚极为勉强的跟着上了台阶。
悬空寺从前香火虽不算极旺，但在这方圆百里尚有些信徒，当年香火好的时候，悬空寺曾进行过翻盖，整个寺庙有前后几座院落。
前头的院子只除了一座大雄宝殿外，还有一处放生池。
与放生池正对着的是一排厢房，厢房与大雄宝殿以连廊相接，想来是寺中僧人的休憩地。
过了大雄宝殿向后去，有一处群房，看样子应是香客及借宿路人的暂歇之处。
主仆二人行至此处，见那群房外虽是破败，但门窗尚算齐整，于是各自择了一间房先行歇脚。
与主仆二人隔了一炷香进寺门的，是个头戴斗笠，身着棉布长袍，面容秀气，满身书卷气息的年轻男人。
男人身后背着竹木编织的背篓，背篓里不知装了些什么，外头用油布紧紧掩盖着，他一边扑打着身上的雪，一边哈着热气吹着被冻得僵直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推开了悬空寺半掩的木门。
进了寺门，他先是打量了几眼大雄宝殿及放生池处，见空旷的殿门前，似有人走过的痕迹，便是大约纷飞，尚来不及覆盖，于是他也沿着被人行过的地方朝大雄宝殿后的群房而去。
年轻的带着书卷气的男人刚闪过大雄宝殿，便又有人进了寺。
这回来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只有他半截身子宽的苍白瘦削却极为俊美的男子。
中年男人着一身灰褐色的皮袄，粗短的脖颈陷进了毛领深处，因天气冷寒，脖子又瑟缩了几分，如此只瞧见他宽阔的身子上架着一颗圆硕的头颅，但他立走行转时，却极为灵敏。
“明兄，你既是身体不适，我们不妨在此歇息一晚再行下山，明兄以为呢？”
中年男人回首询问与他同来的俊美男子。
俊美男子浑身裹的严严实实，但仍旧似不耐这番严寒，听中年男人问话，遂止不住的打了个寒噤，将一双齐整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赵兄说的是，小弟……小弟，委实，委实不敢再朝前走了，这寺庙……”
俊美男子蹙眉看了眼寺庙的门，虽有些不大甘心，但仍是不得不为的道：“这寺庙虽是破旧了些，夜里烤烤火，也总比现在就冻死的强。”
“明兄所言极是，极是，”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笑得如弥勒般，上前两步半挟着被他称为明兄的男子进了寺。
雪越下越大，还不及半下午，这天色便如夜晚般暗沉了下来。
随着天色渐晚，山路上又走来一人。
那人头上裹着一个硕大的斗笠，斗笠被压得极低，看不清面目，只能瞧见他身上的破旧棉袄被风揪扯出的棉絮随风乱飞。
那人手中拄着一根拐，一高一低间显见的有一只脚不良于行，但即便如此，他仿若不惧风雪般，在这崎岖的积满了雪的山路上竟行的极快。
许是望见了悬空寺的门，他手中的拐越发快了，拄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不过瞬间，他便行至了门前。
“嘶嘶”的低笑声响起，斗笠下的人忽然仰起了面，一双阴狠的满是仇恨的目光下竟是一张遍布瘢痕的脸庞。
只见他将手中拐棍轻触门扉，“咯吱”一声，木门洞开，与此同时，寺中突然想起了几声洪亮的钟声。
“铛铛……”
余音绕梁，穿透山峦，越过山巅，更是敲在了寺中诸人的心头。
“咚咚”，伴随着与之而来的木鱼声声，雪夜朦胧的悬空寺里，大雄宝殿的最深处，正有一个身披血红袈裟的僧人在悄然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这亦是一场猎杀。
有人生，有人死，有人大仇得报，有人只为完成心愿，只不知这场猎杀到底谁是猎手，谁又是猎物？
而这一切的一切原本只始于康盛十年，那场发生在此处的截杀。
封朔将军的忌日……
佛陀酒首的现世……
今夜，注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悬空寺1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