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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1 ...

  •   祈澜一行人赶路的速度并不快,既要遮掩行踪,又要防着前面苏家的人马,一路走走停停。

      十日后终于能看到风城城门的影子,江南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官道上也只有祈澜他们自己。

      黑羽招呼道:“公子,前面就能进城了!”

      祈澜从家中出来时还是江南三四月,如今已经是秋时。

      再有十公里就是风城的城门,祈澜近乡情怯,先停了马。

      祈蔚骑着马靠过来,问:“澜儿,怎么了?”

      祈澜说:“我有小半年没回来了。”

      祈蔚从她的语气中探寻到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茫然,她不确定是源于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未知,还是源于祈澜对失忆的担忧。

      祈澜笑了一下:“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祈蔚问他:“这些日子,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祈澜摇头:“没有。”

      祈蔚有一瞬间的失望,但又觉得这样未必是坏事。过去的记忆对祈澜来说好坏参半,可能不开心的事要占上七八成,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江南的傍晚比京城少了几分冷峻,连风也和煦两分。城外驿馆掩映在一片香樟树后,几只飞鸟穿行而过,带起天边瑰色流云。

      祈澜说:“不着急进城,我们先在驿馆歇歇脚。”

      先行进城打探城内情形的护卫也赶了回来,正是富贵山庄里一门心思给祈澜带烤红薯的白羽,上次回听雨楼打探消息带回来一车酒的也是他。

      祈澜想着这回白羽会不会也掏出什么好吃的。

      白羽行礼禀报:“公子,城中确实有别处的探子,那帮人大概是狗急跳墙,行踪并未遮掩干净。”

      黑羽愤愤道:“还敢在听雨楼的地界设招子。”

      祈澜没看见好吃的,脸上的兴致也淡了淡,他招呼白羽坐下,又说:“那帮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诸位辛苦了,先吃饭再说。”

      祈澜又让小二添了碗筷,白羽问:“公子今日不进城吗?”

      “嗯,明天再进城。”祈澜说。

      护卫们自然是祈澜说什么就是什么,听罢就安心吃饭。白羽忽地想起什么,放下筷子从胸前掏出个油纸包,香喷喷的,祈澜眼睛瞬间就亮了。

      “出城前正好赶上酒酿桂花鸡出锅,公子尝尝。”白羽把油纸包打开,酒香桂花香和鸡肉腌制后的鲜香强势迸进鼻腔,祈澜拿起一块切成四方的鸡肉,鸡皮酥香鸡肉嫩滑,桂花酒香从舌尖蔓延到喉咙,祈澜把油纸包摊开,招呼所有人一起吃。

      祈蔚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看着祈澜吃,脸上的慈爱光芒太盛,祈澜差点噎到。

      祈蔚问:“驿馆虽说有房间,但条件简陋。澜儿,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祈澜安慰道:“无妨。反正明天也要到家了,不差这一晚。再说这一路有你们照应着,我的身体又没出问题,不要紧。驿馆虽然比不上家里,但能遮风避雨,总比露营好太多。连山里都住过,我还住不惯驿馆嘛。”

      祈蔚欣慰地看着他。

      祈澜说:“姐你这个表情我害怕,有些过于慈祥了。”

      祈蔚笑着捶了他一下,也不再劝。

      当日晚时,一封来自京城的书信送到了驿馆。

      祈蔚问:“是封公子的吗?”

      祈澜摇头:“是刘伯的。”

      那就奇怪了,若是封绝的信还说得通,毕竟出发之前就说好了如有动向立马互通有无,可刘伯并不知道他们的行程,早在祈澜回程前就离开了封绝的别院。

      祈蔚猜测道:“也许是有什么要紧的情报,听雨楼虽然此前在京城没有产业,但在远离京城的地界,听雨楼的暗哨遍布四处,想要打听出我们的行踪不足为奇。”

      祈澜倒是不怀疑刘伯的动机,只是事有蹊跷,他拆开信封上的火漆,猜道:“怕是出了什么事。”

      果然。

      祈澜打开信,祈蔚问:“如何?”

      祈澜说:“父亲给刘伯飞鸽传书,要他将榆城的医馆闭馆,前去京城等消息。”

      祈蔚拿过信研究了一会儿,忽然问祈澜:“你说,刘伯知道此番行程我与你同路吗?”

      祈澜道:“当然。”

      祈蔚又问:“那他知道封公子未与我们同行吗?”

      祈澜停顿了下说道:“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刘伯自别院离行后没再到京城,自然就不知道封绝留在了京城。而在这封信寄出前,刘伯也还没有进入京城,所以没法验证封绝在不在。第二种可能,刘伯在我们离开后又去了别院找封绝,或者已经在京城与封绝碰了面,所以他知道封绝并未与我们同行。”

      祈蔚说:“所以刘伯也不确定封公子的动向。”

      祈澜问:“可是即便我们弄清楚了这个,与刘伯的这封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祈蔚把信递过去,说:“你闻闻这个信纸。”

      祈澜仔细闻了几下,半晌一摊手,除了墨香他什么都闻不到。

      祈蔚说:“这纸不是简单的宣纸,而是由一种草药浸染的,纸张晾干后会有淡淡的药香,是江湖里的秘方。”

      祈澜又使劲闻了闻,依旧没闻到。

      祈蔚一笑:“别闻了,跟小猪似的。”

      祈澜:“吭吭。”

      祈蔚哭笑不得。

      祈澜不再耍宝,他意识到这里的不寻常,问祈蔚:“什么情况下会用到这种信纸?”

      祈蔚淡淡甩出一句炸雷:“清君侧。”

      “清君侧?”祈澜不敢置信,“江湖与朝廷素无瓜葛,即便是苏家与惜王府有关系,也达不到清君侧的程度。”

      祈澜低声道:“当今皇上也并不亲信惜王府一脉,何来清君侧?”

      祈蔚当然知道,当今皇上曾是七皇子,惜王府里的那位是他同父异母的五哥,两人成王败寇,面上再相亲相爱一家人,曾经也是争储的对手。除非皇上疯了才会在上位后重待惜王府。

      所以祈澜想不通。

      祈蔚解释道:“澜儿,你要知道,江湖能发展壮大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朝廷式微,压制不住江湖;另一种就是朝廷有意让江湖发展,但又有牵制江湖的手段,这样江湖不仅威胁不了皇家地位,还会成为制衡某些皇亲贵族的工具。”

      祈澜回想原书中对封绝的角色设定,封绝本来就是朝廷和江湖中间的链接纽带,就连封绝与原主的游船初遇,也是封绝得皇上的旨意,以江湖身份南下查案的路上。

      祈澜有些明白了:“可这样有些太冒险了。我失忆了,即便以前知道这是江湖的秘传,可若没有你提醒,我就会错过这条线索。所以刘伯笃定你能认出来,还得确保,封绝不在。或者他无所谓封绝在不在,因为他要传递的这个信息不担心封绝会知道。”

      祈蔚问:“那刘伯要传递什么信号呢?”

      祈澜缓缓道:“他要告诉咱们,封绝可能是皇上的人。”

      祈蔚不解:“这并不让人意外啊,封家是京城之中的高门大户,祖上又有皇族姻亲,他这样的世家子,即便是有意接触我们,又有什么呢?”

      “不一样。”祈澜说道:“封绝这一路都没遮掩他的背景和与皇家的关系,但不等于他是皇上的人。他在江湖人面前只是一个向往江湖的世家子弟,但如果他是皇上的人,那么与苏家和惜王府的对决就不是简单的私人恩怨了。”

      如果封绝真是皇上的人,那祈澜在笺友镇与封绝的相遇,就不是偶然。虽然封绝早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时意,祈澜也早就在配合封绝演被绑架戏码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守株待兔。但当时只牵扯到封绝的侠义之心,跟朝廷任务无关。

      如果从一开始封绝就是奉皇命,那不管是富贵山庄的没落还是刀影门的覆灭,背后的深意就不言而喻了。

      祈蔚说:“可这么隐秘的消息,刘伯怎么会知道呢?”

      祈澜也说:“对,刘伯不一定知道。这也是让人想不通的事。如果刘伯不是刘伯,只是一个普通的什么人,他如果要离间我和封绝,大可以直接在信中写出来,还可以添油加醋地编造一些东西,即使后来我们能查验,也没法第一时间分辨真假。所以他不是为了离间。”

      祈蔚不解:“既然不是离间,他为何要做得这样隐秘?如果我们猜不到这层深意呢?如果我们猜错了呢?如果我们根本就没发现这张信纸的异常呢?”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人晕头转向。这封信里有用的信息很少,前半篇在寒暄问候,后半篇在唠叨叮嘱,只有中间夹杂着几句有用的,像是故意设置的干扰信息。

      祈澜思忖半晌,忽然福至心灵:“不管刘伯要告诉我们什么,都绝不是要离间我们和封绝。也许他只是告诉我们封绝可成为对付苏家的利器,也或许是他进京城后有需要封绝帮忙的事情。但不管是什么,刘伯都怕这封信落到别人手里,所以不在信中明说,还绕了这么一圈。”

      至于这个别人,是听雨楼的人还是苏家的人,结果都是一样的。

      都是在暗处,不希望祈澜把事闹大的人。

      可祈澜天生反骨,偏偏不要称了那些人的心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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