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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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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吃好饭已经将近一小时后。
覃父收拾着碗筷,覃要也跟着一起,被覃父给拦下了,“不用你,让你哥现在就带你去放烟花去。”
覃父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明天就是他生日了,你们很久没有见了,好好玩儿,别生疏了。”
“嗯。”覃要将手里的碗递给父亲,用毛巾擦了擦手。
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哥哥从卧室的阳台上搬出一个小箱子,她快速的走过去,要帮忙分担,桑湛侧了侧身,“不用,这也不重,你拿好打火机和香跟着来就行。”
覃要一个转身,跑进了厨房,从灶台上拿出一个打火机,正在洗碗的父亲一个劲的说着,“慢点,慢点!”
就在要出厨房门的时候,卧室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好似什么重物闷闷的落地一样,还伴随着一些小物件滚落的声音。
覃要想都没想,放下手上的打火机扔窗台上,抬步就向主卧的方向跑去。
她推开主卧的房门,看着母亲躺在地上,极力的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几次失重都没成功,最后徒劳的摊坐在地上。
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荡在脸颊,眼睛红肿,几滴透明的液体顺着苍白的脸颊划向下巴,最后滴到地上。
身旁是一件织了半个身子的毛衣,毛衣针就镶在上面,几个毛线球滚到了卧室的阳台外面。一把剪刀和几根毛线针也安静的躺在一旁。
覃要几乎没有多想就要上去搀扶起她的母亲。
而覃母在覃要进屋后开始,情绪就开始明显的波动,但覃要实在太担心了,也没有多在意,她伸出右手,就在要扶住覃母的臂膀时,突然捡起一旁的剪刀,用力的向覃要的手臂刺去,向下划拉,毛衣瞬间被钩破,鲜红的液体瞬间蹦出皮肤,渗透了毛衣。
覃要红着眼,想要继续去扶她,覃母却完全没有从她的情绪里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手紧了紧剪刀,还要再刺。
突然,身体猛的被一道力气往外扯——是父亲。
桑湛迅速的从一侧穿进去,安抚着母亲,将她手中的剪刀缓缓的取出,用眼神示意着覃要离开。
覃父拉着她,向电视柜方向的医疗箱走去,几下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绷带,简单的给她止血,正在要出门的时候,敞开的门再次发出凄厉的声音,“桑卫国,你敢走......”
那声音无比的凄厉和震撼人心,覃要缓缓推开父亲的手,双目通红,眼里蓄满了泪水,“爸爸,你去陪妈妈吧,我自己去。”
覃父看着女儿,眼眶都红了,他说,“我给你黎叔叔打电话,让他现在送你去县里,你先到小姨家住几天,爸爸过两天就来看你,好不好?”
覃要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黎叔叔来得很快,前后没用到5分钟,覃父给他做着交代,包括带覃要去看手臂,又从包里拿出钱,装进覃要放在沙发上的包里,随后将包递给自己的兄弟。
覃父道着谢,看看主卧的方向,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闭,脸上带着痛苦和自责,“带要要走吧。”
覃要默默的跟着黎叔,走到门口的时候,父亲叫住了她,缓缓的说道,“要要,别怪你妈妈,别恨她。”
覃要拿过黎叔手中的书包,打开,将里面一个蓝色包装的盒子递给他,说,“给给哥哥的生日礼物,爸爸帮我转交吧。”
覃要一路上跟着黎叔,来到小镇医院。
现在是晚饭时间,小镇的医生早就下了班,一位值班的小护士看了覃要的伤口,说她没有办法处理,等医生过来也是半小时以后了,不如直接去城里。
黎叔没有多耽误,他拉着覃要就上了他那公用小捷达。
他知道小镇医生的规矩,拖家带口的都是住家里,年轻的医生才是留院值班,加上现在快到过年,情况又特殊了一些。
一路风驰电掣,覃要低着头没有说话,就在快进城的时候,黎叔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有人放烟花点燃了小镇的后山,让他赶紧的回去。
覃要听到了,手机是外放。
她抬头看着黎叔,说把她放在前面的转盘处,黎叔不是很放心,接连几次问她有没有问题,她说,“没事,我同学就在前面不远处,我让他陪我去,黎叔叔你快回去吧。”
最终黎叔看着她用他的手机给同学打了电话他才放心的离去。
——
李东聿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陆垚家里,下午回来后直接去的,只说这才没几个小时,覃要便给他打了电话,没多说什么,只说能不能去接她,就在转盘的地方。
转盘确实离他不远,他扯着衣服从陆垚的家里冲出去,陆垚在后面冲他喊着,“干啥去?要开饭了。”
“我去接覃要,你们吃吧。”
陆垚舌尖顶了顶口腔,“操,老子也可以去接顾淼,飘什么?”
李东聿到的很快,看见覃要就站在转盘旁边的报亭边上,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书包跨在左肩,倒跟她平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他飞快的跑过去,拉起她的右手。
覃要‘嘶’的一声,向后面收了收。
李东聿这才注意到,覃要的手臂上有血迹,也有简单包扎的痕迹。
李东聿一脸严肃,带着心疼,“怎么回事?痛坏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一直被控制的原因,在李东聿说出那句“痛坏了吧”的时候,她再也无法抑制住,泪水夺眶而出,像决了的堤,止不住的向外奔腾。
怎么可能不痛,她痛死了。
她受伤时,看到了父亲的心疼和担忧,却没办法顾忌到她,看到哥哥脸上划过的心疼也没有办法安慰她,而现在,她在李东聿这里得到了。
泪水越来越多,李东聿毫无招架的力气,无论怎么抹都是徒劳,他只认为是她疼得厉害,随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就冲去了医院。
覃要忘记了,忘记自己是怎么跟着李东聿上的车,忘记是怎么跟着他来的医院,也忘记了她又是怎么坐在这里,医生给她缝着针,一边问安慰她,一边又问怎么弄的,她楞楞的回答,“洗碗摔了碗,自己又摔倒划伤了自己。”
医生没有多言,就看这伤,就知道不是,她不说,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在缝好后交代了李东聿,这期间不能沾水,不能洗澡,该吃的药按时吃,连续三天到医院换药,忌嘴等等。
覃要木讷的跟在李东聿后面,没有说话,也停止了哭泣,李东聿突然转身面对着她,问道,“真的是自己被碗划伤的吗?”
覃要眼神有一丝的躲闪,但随即又直视着他说,“嗯。”
李东聿看着她,知道她撒了谎,几小时前还兴高采烈的回家,几小时后就受伤,没有人陪着,一个人回了城里,哪个家长会让受伤的孩子回城里,他想想都痛,手臂上缝的那条大蜈蚣,让他看着特别刺眼。
李东聿走到她的身侧,牵起她的左手,藏进衣袖里,问道,“饿吗?”
她看着她,本想说她说过饭了,但是他的眼神却像是在说话,“陪他吃饭。”
她说,“饿了。”
两人慢慢的走出医院,天早已经黑透,路灯开启,散发着黄色的光,因为临近过年,道路两旁的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显得年味特别的浓郁,因为假期,又是城里,路上的行人倒是比镇上多上几倍。
覃要被李东聿拉着,缓缓的走着,路过一个小卖部时,她停下了,说要打电话,李东聿没有松手,只是把电话扯进她的身旁,说道,“你念,我来拨号。”
覃要念了一串号码,李东聿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声音,李东聿想,那肯定不是她父亲,那除了父亲就只剩下她哥哥。
覃要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自己很好,又问了问妈妈的身体,临挂电话时又添了一句,“哥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李东聿没有刻意要听,但因为两人确实靠得很近,他还是听到了对方停顿了10几秒,说,“要要,谢谢你,你别恨妈妈。”
覃要轻轻的应了一声“嗯”,便挂了电话。
她又念出一个号码,李东聿打过去,接电话的人是顾淼,她说自己现在在城里,一会能不能去她家里,顺便让她给她小姨打个电话,对方没有多问,高兴的答应了。
李东聿将电话推回原处,付了钱,“现在打完了吧?可以去吃饭了吗?”
覃要点点头,跟着李东聿走了,她没有问李东聿要去哪里吃饭,也没有问要吃什么,只是觉得这时跟着他,就会很安心,至于吃什么,并不重要。
李东聿带着她左拐右拐的,进了一个小巷,又出了那个小巷,在一个很破旧的摊位上停下,没有桌子,两个长条的板凳,上面盖着一张大门板,门板的四周摆着小板凳。
老板看见他来,很是熟络,一个大娘走了出来,问他,“还是老样子吗?”
李东聿微笑着回答,“是!”
“小姑娘呢?”
李东聿抢先一步回答,“给她弄带花的。”
老板娘笑笑,没多说什么,转身便开始去忙。
这时覃要才开始好奇,她看着老板放在桌面的食材,知道这是一家汤圆店,可是汤圆店里带花的是什么,不懂就问,“带花的是什么?”
李东聿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李东聿这才松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也没有过多大一会,老板端着第一碗汤圆就过来了。
汤圆放在门板上,她看了李东聿的那碗,就是寻常的酒酿汤圆,她刚想要问,她的那碗也上了桌。
她盯着自己那碗,没看出什么特别,李东聿递给她一个瓦勺,“吃一个试试。”
覃要接过李东聿手中的勺子,顺势舀了一个送进嘴里,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瞬间游走在整个口腔,也穿进了鼻腔,整个人就好像被玫瑰花包围一样。
她忍不住问道,“这个是玫瑰花做的?”
李东聿吃着自己汤圆点点头,说,“再喝喝汤!”
覃要又端着碗喝了一口汤,清香扑鼻,比玫瑰花的味道淡,却带着香甜,“是桂花?”
“嗯,好吃吗?”
覃要忍不住的点头答应着,“好吃,我第一次吃到了酒酿味儿以外的汤圆,真好吃。”
李东聿放下手中的勺子,揉揉她的头发,以后东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
覃要没有回答,但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
李东聿看她吃得也差不多了,扯过左手,轻轻的捏着,“要要,可以跟我讲讲吗?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回去不到三小时,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覃要抬头看他,神情复杂,最后又低下头去。
李东聿也不着急,“不要跟我说你是摔得,我看得出来,这伤口不像。”
覃要低着头,声音淡淡的说,“我妈妈生病了身体不好,今天摔了一跤,我想去扶她,结果勾住了毛线摔在了我妈妈的剪刀上,她当时在织毛衣,所以手划伤了。”
李东聿看得出来,她没有说实话,至少没有说全部的实话,伤口看着确实是像剪刀,但是至于是不是摔倒划伤那就不一定了,毕竟哪家的父母会看着孩子受伤而不送去医院,而是自己独自回了城里,何况她给家里打的那通电话,明明对方说了“别恨妈妈”。
她现在不想说,他也不逼着,总有那么一天,她更加信任自己了,自己就会知道,从她直接找他去接她就能看出,她开始一步一步在向自己靠近。
他不急,他有时间,可以慢慢等。
一时间,空气凝滞了,感觉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无比安静,明明是快过年的时节,却让覃要感觉到了冷意。
李东聿还握着她的手,有意无意的玩着,很快便转移了话题,“喜欢这家的汤圆吗?”
覃要抬头看他,看他已经没有再追问下去,便做出回答,“喜欢。”
“你喊我一声东哥,我让老板只给你做。”
覃要有些怔楞的看着他,随后柔柔的喊出了一声,
“阿聿!”
李东聿听得头皮发麻,小腹都有一丝收紧。
他抽出手揉了揉覃要的头发,随后便听他喊道,“秦阿姨,以后她只吃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