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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转折 ...


  •   他将匕首别在腰后,一边走一边散开了头发,明明眼露凶光,却装出一副刚睡醒的腔调,懒洋洋问:“谁啊?”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师兄,是我啊。”

      “宁师弟?”叶旷认出了来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握紧了背后的匕首。

      来的这么巧,实在可疑。

      门被打开,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弟子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卷轴。

      平季下意识的想要呼救,只可惜她被定了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旷装作很困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对来人无辜的笑了笑,但其实仍是没有放松警惕的问:“宁师弟这么晚来找我,是有很重要的事吗?”

      “是……是,”青衣弟子见到他,好像有点害怕,结结巴巴道,“是这,这样,师尊让,让我安排的历练名单,我排好了,拿来给,师兄,过目。”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叶旷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把匕首藏进腰带里,轻笑道,“这种小事,明天解决也行,师弟没必要这么急的。”

      青衣弟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能把话说通顺了,“但是,这是师尊派给我的任务,我想把它赶快做好。”

      “噢,那好罢。”

      叶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之色,不过脸上微笑纹丝未动。

      随后他拉开门把人放了进来。

      进了屋,两人在正厅坐定,叶旷点燃了一盏灯,就手接过卷轴,拆开查看了起来。

      透过门缝,平季刚好能看见那名弟子的相貌。

      此人鼻梁秀挺,眉目乌黑,看上去隐隐还有些面熟。平季沉吟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了,这正是猎妖大会开幕式上陈述规则的那名弟子。

      只是,这时的他,看上去羞涩怯懦,总是垂着眼,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跟猎妖大会上自信大方,神采飞扬的那个他格格不入,简直判若两人。

      见叶旷把卷轴扫过了一遍,他有些惴惴不安,很小心的开口问:“师,师兄,怎,怎么样啊?”

      叶旷一边卷着卷轴,一边浅笑着答:“没有问题。”

      仿佛心里一块巨石卸了地,他一下子瘫软了下去,长出了一大口气,随即对着叶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发自内心的欢快道:“多谢匀章师兄。”

      “不必客气,”叶旷同样笑着把卷轴递过去,端起茶喝了一口,好像不经意般的提了一句,“……对了,宁师弟,我忘了问,宵禁未过,你是怎么进到我院子里来的?”

      他竟是还没打消对对方的疑虑。

      这话问的着实刁钻,表面上是问他是怎么来的,实则是问他怎么进的。

      青龙峰设的宵禁,一般弟子不能违反。而宁姓弟子胆敢无视宵禁,只身前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撇下这个不提,他居然还能在不知不觉中走进院子,并打破了叶旷的结界,那可就更是怪上加怪了。要知道,结界的坚固程度取决于设界人的实力多高,叶旷作为首席弟子,实力自然在青龙峰除了陈允无人能敌,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实力更弱的弟子轻易破界?

      而且,此人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话音刚落,他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手摸到了匕首上。

      平季不由得暗暗为这名弟子捏了把汗,不用怀疑,如果他第一个问答不上来或是慢了一点儿,恐怕立时就要身首异处了。

      出乎意料,宁姓弟子一点儿也没有迟疑,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枚冬青玉佩,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赧然道:“就是靠这个进来的呀。”

      此枚玉佩雕刻成盘龙状,色泽润亮,质量上佳,末尾还垂下了一根白色缎带,上面用黑墨题着一个“陳”字,原来竟是陈允本人专属的通行玉佩。

      这下子,两个问题都得到了解答,持有陈允的通行玉佩,就相当持有了特权,不但可以在青龙峰来去自如,还可以轻易穿过设在峰上范围内所有的结界,且行动丝毫不受阻碍,因此完全不需要用灵力硬破。

      但有一点比较奇怪,陈允的通行玉佩的作用相当于虎符,权利范围很大,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会放在十分隐蔽安全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交到一个小弟子手里的呢?

      叶旷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眼中暗光浮现,安静的托着腮,沉默着等待对方的回答。

      宁姓弟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懵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师兄是想问我怎么拿到的吗?这个,是师尊为了方便让我在历练时向师兄弟们下令,提前给我的。”说着似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憨憨的笑了一下。

      “哦……”

      叶旷笑容不改,脸却隐隐的黑了。

      能将通行玉佩毫无顾忌的交给旁人,那此人必然是很受陈允信任的人了。

      一直以来,叶旷都是最受陈允器重的弟子,尽管他本人很不喜欢陈允,但这未必就表示他喜欢陈允器重别人。而陈允将玉佩交给宁姓弟子,就等于把对叶旷十分的信任分出来二分给别人,潜意识里就相当于给他增加了一个竞争对手,所以他当然不爽。

      不过看到叶旷吃瘪,平季真的还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察觉到她幸灾乐祸的目光,叶旷回头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一瞬间,平季全身发麻刺痛,不受控制的“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听到声响,宁姓弟子好奇的探出头朝书房里张望了一下。

      就在平季将要被发现时,叶旷即刻起身,拉上了书房的门。

      然后他坐回桌前,轻描淡写的撒谎道:“屋门没有关紧。”

      宁姓弟子浑然不觉屋里还有第三个人,立刻打消了怀疑,呆呆的点点头,然后起身对叶旷恭敬行了一礼,郑重道:“那么,师兄,我这就回去了,嗯……还有就是,多谢师兄帮我检查名单。”

      叶旷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目送着他兴高采烈的抱着卷轴出了门。

      等前门被关上后,他立刻收起了笑容,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平季蜷缩在地上,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叶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冷漠至极。

      等血蛊把平季折腾的差不多了,他才蹲下了身,伸手在她肩上一点,解开了被封住的穴位。

      霎时,平季感觉周身轻松,又呕出来了一大口血。

      叶旷毫无同情心的,同样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

      吐完血,平季勉强撑起身,虚弱道:“除了操纵血蛊,你就没有其他本事了吗?”

      叶旷无辜的眨眨眼,道:“当然有啊,比如我还可以对你动手啊,只是,这个我不喜欢罢了。”

      ……

      被气到心梗,平季胆也肥了,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又联想到刚才的事,于是不屑的讥讽道:“为人如此歹毒,怪不得陈允没有把通行玉佩交给你。”

      像是踩到了叶旷的雷区,他的脸一下子绿了,整个人都蔫了下来,眼神涣散,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平季,言辞凿凿的道:“他只是个低阶弟子而已,怎么能跟我比……”

      如此洗脑式的安慰几遍,叶旷又恢复了底气,目光集聚在平季脸上,冷笑道:“师叔受我血蛊侵蚀,还能这么生龙活虎,令晚辈佩服。”

      平季顿觉大事不好,果然,这句话刚完,叶旷就毫无怜悯之心的对着她腹部狠捣了一拳。

      “噗呃——”

      说好不喜欢动手的呢?!!!

      平季单膝跪地,勉力撑住身形,然后……喷出了第三口血。

      草率了。

      来之前低估了叶旷的残忍程度,忘了留一手,不然现在不用被虐的这么惨的。

      “好弱啊,”叶旷同样单膝跪地,跟她面对面,微笑着威胁道:“所以,如果师叔下次再说错话,吐出来的,就不止是血了。”

      大约是真的被气的不轻,他挑起一边眉,粗暴的抹去了平季脸上的血迹,食指指尖冒出一团绿色荧火,在空中画起咒来。

      荧火所过之处,留下一道蓝绿水渍,幽幽的悬在空中,飘忽不定,像一纸草书。

      是傀儡咒。

      看到这个咒符,平季心里有些不安,如果叶旷居心叵测,用此咒命令自己杀人,那可怎么办。

      好在很快她的顾虑就被打消了,叶旷许是被气昏了头,又或是被那名弟子败了兴致,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仅仅只是下了让平季回朱雀门的命令。

      “归朱雀,莫泄言。”

      末了,他还是不放心,歪着头道:“今日之事,师叔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不待平季回答,他就自言自语道:“当然不会,先不提不提血蛊在身,但凡惜命的人都不会干此蠢事,而就算,”说到这句,他露出了一点微笑,“就算师叔舍生忘死,把此事告诉了别人……那师叔是觉得,凭师叔的名声,大家是信我要挟你多一点,还是你要挟我多一点呢?”

      这威胁的确有用,平季打了个寒噤,又气又怕,但因为被施了傀儡咒,她无法做出表情,只能瞪大眼睛,僵硬的盯着他。

      结界被破,平季已不能久留,叶旷没工夫跟她计较,淡淡道了一声“去”。

      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股力量从脚尖升起,平季不受控制的站起身,跳出窗户,按原路朝朱雀门奔去。

      余光掠过,叶旷盘腿坐在榻上,一脸无聊的捧着腮,像是快要睡着了。

      死人渣!

      ***

      直到第二日,全身刺痛麻木的感觉才好了一点,平季忍痛来到藏书阁,开始仔细寻找除去血蛊的医书。

      叶旷果然又毒又聪明,打的全是内伤,尽管外表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但其实动作牵扯到一点儿,能疼的你怀疑人生。

      方才一觉醒来,她全身像是被砍成几节又被粘了回去,痛的撕心裂肺,明明白白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从被种血蛊到成为内奸,真……快的像做梦一样。

      平季欲哭无泪。

      原来作为反派,剧情是可以这么敷衍的。

      关键,自己如此敬业,还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却一点武力值不涨,系统你真的好意思吗?

      【抱歉,被种血蛊一节并不包括在副本内,而且没有打怪环节,所以不能涨武力值哦】

      可是,我这么卖力,就不能颁个鼓励奖吗?

      【好吧,口头鼓励一下】

      好敷衍……顺便问一下,你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任性,随便调换时空吗?如果可以的话,请直接跳到仙魔大战环节吧,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我受够了。

      【不可以,会被扣工资的】

      ???
      你还有工资?

      【嗯呢】

      ……
      那烦请告诉我一下,你上次被扣了多少?

      【……】

      好在平季本人比较乐观(bushi),很快就接受了当下处境(当然这也不是第一次)。

      毕竟不论如何,自己还算一颗比较管用的棋子,叶旷是不会轻易舍弃的,换个意思就是,叶旷再怎么折腾,也不会让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所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至少小命暂时得到了保障。

      她从高处的书柜上翻出一个卷轴,刚打开看了一会儿,就被一个哭天抢地的声音惊的掉到了地上。

      对这种出场方式见怪不怪,平季捡起卷轴,拍了拍灰,温声道:“丁一,这里是藏书阁,不可大声喧哗。”

      丁一泪眼蒙蒙的点点头,哽咽道:“师尊,这次历练,为什么没有让我做陪侍弟子,而是换成周忱之?”

      每次见自己都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平季这下真的有点厌烦了,碍于身体不适,她没有发作,只是耐心道:“丁一,你觉得你和周忱之,哪个实力比较强?”

      丁一懵了一瞬,但还是诚实回答道:“她。”

      “哪个性格更好,更加稳重?”

      “她。”

      “哪个平时侍奉经验更足?”

      “她。”

      “是啊,那不就水落石出了吗,不说别的,你们两个,一个修乐道,一个修武道,明显后者实力更适合迅速提升,更适合做陪侍弟子。你为什么还有疑惑呢?”

      “可是,”丁一理直气壮道,“我更受师尊喜欢,不对吗?”

      呃……

      平季有点不耐烦,“这跟谁更受我喜欢没关系,谁更适合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就应该是谁的!”

      “……”丁一憋了一会儿,突然委屈的哭了起来,“所以师尊你是不喜欢我了吗?是不关心我了是吗?”

      平季更加委屈,心道我昨天被打的那么惨,谁来关心我?

      然而丁一不依不饶,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平季把陪侍弟子换成她。

      被缠的受不了了,平季暴喝一声,“闭嘴!”

      丁一被吓得呆住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半天,她终于回过神来,哭着跺了跺脚,“蹬蹬蹬”跑出去了。

      平季无力挽回,目送着丁一远去的背影,一边捂着胃,一边从眼眶里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刚才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了。

      好不容易把痛挨过去,平季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

      这造的什么孽。

      还没等她擦去头上疼出的冷汗,一抹红色衣袂从后面的书柜飘然而至。

      周忱之立定在平季跟前,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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