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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霄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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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萧继治一身皂衣罗衫,顾尚安穿月白色飞鱼服,腰间系了一条贴身的鎏金蹀躞带,两人骑马在林中飞驰,小兰则坐在萧继治的马上。
“街坊店多人杂,我们分头行动吧。”顾尚安对萧继治说,“你和小兰去左边,我去右边。”
“不要,正是人多眼杂,才应当统一行动。王小六是敌是友并不清楚,分散行动容易遭敌人的埋伏袭击。”萧继治挥鞭打在栗花马的屁股上,骑到顾尚安的前头。
“小六不是坏人!他不会害我的。”小兰抓住马脖子上的鬃毛,栗花马被拽痛长嘶一声加快了脚步。
“你乖乖呆着。”萧继治一把拍在小兰的屁股上。
本来这一巴掌没多大事,但马匹受惊小兰一时松开抓马的手,结果重心不稳,向右一偏,眼看要跌下马。
顾尚安从右侧斜上,伸手把小兰捞上马,接着挥鞭超过萧继治。
“萧继治,你今天吃了硫磺了吗,怎么火药味十足?”顾尚安撇头问道,同时抖了抖缰绳,驱赶身下的乌孙马。
萧继治挥鞭与顾尚安并行,抓住顾尚安的后领子,把他拽到马前,同时脚尖勾住顾尚安的乌孙马的缰绳,一人驾两马。
“我火药味十足?你见过我吃火药的样子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从没对你发过火,我只想把最好的一面给你看,可你怎么对的我?三年牢狱你我分别,我日思夜想,终于找到机会救你出狱,但你自出狱以来没给我好脸看,手也不让摸。我向你示弱道歉你也不搭理。这几日跟在你身边,不是说明天要去调查哪,就是问朝中各方动向,你眼里面有我吗?这几年你见不到我,心里面想过我吗?”萧继治被小兰勾起来的火一股脑全抖出来了。
顾尚安什么也没说,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我这个样子很可笑吗?”萧继治心里更恼火了。
顾尚安侧过脸蜻蜓点水一般地亲了一下萧继治的脸颊,只觉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口感极佳,便像啄木鸟一样连亲了七八下。
“你休想这样我会原谅你。”萧继治凑近顾尚安的耳畔,“除非你今晚...”
啸声乍起,萧继治运气于掌,推开顾尚安,在空中回旋两周落到顾尚安的乌孙马上。
一枚不易察觉的梅花镖从顾尚安与萧继治之间疾速穿过,继而插在不远的树干上,被刺中的树木很快黑老枯死。
“有刺客!”顾尚安扔给萧继治一瓶丹丸,自己也拿出一瓶吃了两粒。
萧继治接过药瓶服下,也往小兰的嘴里也塞了一粒。
“这是什么?”没有水,小兰差点被黄豆大小的丹药噎死。
“是神农丸,治百毒。刺客的武器涂了剧毒。”萧继治夹住马肚子,乌孙马长嘶一声全力奔跑,踏地如雷霆阵阵,沙土飞溅,如腾云雾。
几十匹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顾尚安和萧继治勒马停住。四周密密麻麻围了四十余人,皆是灰衣灰巾,以面罩遮脸,只露两只眼睛。
“来者何人?”萧继治环顾一圈,看到刺客身上的衣服虽然颜色寡淡,但用料是上等的棉麻,腰间佩刀的刀柄有鎏金雕花,不像是山间盗匪,倒像是私宅家兵,不禁握紧腰间佩剑。
“夺命之人!”首位的刺客抽出两肋的短匕,只见匕首上寒光熠熠,刀刃淬了剧毒。
萧继治
“阿止,跟紧我!”萧继治短喝一声,右臂推剑而出,剑鞘点过旁边拔刀而来之人头顶的百会穴,被点之人即刻软绵绵倒地毙命。
金石铮鸣,不见剑形只有残影在空中徐徐散去。小兰在顾尚安的怀里惊呼:“方昼则见影不见光,方夜则见方而不见形[1]。这是霄练剑!”
“你小小年纪,竟能认出这剑。”顾尚安怀抱小兰,紧跟萧继治身后,如游鱼一般在刀光剑影中穿梭。
“我爹是铁匠,从□□着我背剑谱。不过话说回来,霄练是我最喜欢的一把剑。”小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接着说,“剑影迅疾,运铁如水,杀人如飞鸿踏雪,秋月当空,不留痕迹。不过大叔用这剑,显得太过轻巧了,他适合大开大合的沉铁剑。”
说罢,身前的萧继治左腕被刺中,小腿遭到偷袭,被划开可见白骨的血痕。
“哎呀不好,敌多我寡,而且他们还会阵法,大叔体力不支是迟早的事。”小兰来回啮咬左手的指甲盖,心里不免焦急。“阿兄,其实我从见到你第一面就想问你,明明你...”
虽然萧继治剑法厉害,除掉了二十多人,但自身的体力也耗损严重,一面要防守一面要砍杀,逐渐落下阵。
萧继治正与三四名刺客厮杀,突然一段白练从刺客身后抽出来,束缚住萧继治的双臂。后方刺客同时发力冲锋,向顾尚安和小兰扑来。
小兰感觉身子一轻,天旋地转后落到旁边苍松的树杈上。
“你在树上呆着,不要下来。”顾尚安对小兰说,抽出头上的玉簪向上投掷,刺住小兰的袍摆。即便身处险境无法脱身,俊朗的脸庞仍不失明月般的清冷宁静。
“阿兄,你也快逃啊!你手无兵器,怎能赤手空拳与刀剑相搏杀?”小兰目眦欲裂,她一只手拔玉簪,另一只手手伸进宽大的袍子,握住一截冰冷的硬物。“我这就来救你!”
十几个刺客飞身扑向顾尚安,如泰山压顶一般罩在顾尚安的身上。
“阿兄!”小兰在树上哀嚎。“我会想念你的。”
突然四周空气停滞,随即气旋涌动,疾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鸟雀纷纷飞离巢穴。
那人山猛地爆裂开来,顾尚安如鹰隼掠水,一步取人首级,两步见血封喉,三步至萧继治身旁,右腿横铲,抄起霄练剑,十步之内其余刺客全部毙命,所用剑法,霸道至极,兼具四两拨千斤的巧力,所以运剑轻巧。
小兰从树上跳下来,两手拿着顾尚安的玉簪,乖巧地说:“阿兄,簪子还给你。”
“有劳你帮我别上了。”
“阿兄,你这身上的血...”
“不碍事,搏斗的时候溅到了,早知遇到这种事情,今天就应该穿皂衣。”
小兰点了点头,沉思不语。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阿兄为人温文尔雅,不疾不徐,处变不惊,我一直以为你是饱读诗书的儒子,没想到你还会武功。”她犹豫了一下后问:“你的剑法我从未看过,敢问师承哪里?”
“小的时候家里人教的,没什么章法。”顾尚安笑了笑。“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小兰正想开口,萧继治涂好金疮药从身后走来,大手在小兰火红的蓬发上揉搓。
“臭小鬼,明明我受伤最重好吧?一下来就跑到阿止身边。”
“哎呀,别动!我有话要说。”小兰跑到顾尚安的身边,“阿兄,其实我早就想问,既然你武功这么高超,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把刺客团灭?”
“我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弱。”顾尚安瞥了一眼萧继治,抱起小兰走向乌孙马,“而且我家的家训,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出手。”
“阿兄,你家的家训好奇怪哦。”
“家训就是即便觉得奇怪也要遵守的道理,要是不奇怪就不能叫做规训了。”顾尚安把小兰放到马鞍前面,骑上马,扬鞭启程。“后边的人,快点上马了,还有好几里路程要赶呢!”
“所以霄练剑其实是你的吧?快告诉我吧!”小兰的声音逐渐消失在林路的尽头。
三人离开的半个时辰后,蒙面的两人出现在行刺地,周围的树木被顾尚安的剑罡所伤,全都倒伏在地,和煦的阳光照在被血染红的地上。
“任务没完成,快去报告首领!”走在后面的蒙面人呼哨一声,一只白鸽扑棱飞来。蒙面人将小拇指细的竹筒绑在鸽子脚上,放飞了信鸽。鸽子扑棱两下翅膀,只见翅羽下一枚墨梅图腾若隐若现,不久飞向高空,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