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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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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尚安赶到藏书阁时，萧继治站在裂开的顶楼旋梯的边缘，半边身子悬空。
萧继治张开双臂，纵身跳了下去。
“萧继治！”顾尚安趴下在地板上抓住萧继治的左手腕，“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阿止，果然还是被你猜到了。”萧继治的手腕完全没有用力，他抬头看着顾尚安憋红了的焦急的脸，目光似乎一直望向过往的记忆。
“告诉我你做这一切的理由。”顾尚安的虎口像撕裂一样疼，“否则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简单一走了之。”
“你还记得小时候在尚书房，夏天，我买了两只快死的蛐蛐儿，你为了让他俩动，放了只螳螂进去。”萧继治的语气静的如一潭死水。
“结果大蛐蛐儿把小蛐蛐儿给吃了。当时我们俩谁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其实道理挺简单：两只蛐蛐儿都想把小螳螂吃了，谁也不让谁，于是大蛐蛐儿在吃小螳螂之前先把小蛐蛐儿吃掉了。”
萧继治扬手指了指被火光染红半边的黑夜。“你看看这天下，从上到下，腐朽不堪，外敌当头，还在勾心斗角。暗网密布，层层勾结，无论我动谁，政令颁布下去总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谁也不会受牵连，因为谁都身处其中。”萧继治眼眸平静如水，深处却燃烧着癫狂的火焰，“所以我想，不如全部毁灭，毁掉之后重头再来。哪怕我以身入局，做那只螳螂，让大小蛐蛐儿为我纷争不休。”
“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顾尚安死死扣住萧继治无力的手腕，青筋暴起的手臂颤抖不停。“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找到谁在害你吗？不会的，我妈当年和你一样天真，最后活活烧死也没让那个人露出半点踪迹。”
顾尚安的眼泪一颗颗落到萧继治的脸上，滴在两人的手上，坠落进火海。
他苦苦哀求，看到萧继治眼中已经没了生存的渴望，随即转为凶狠的威胁：“萧继治，你给我回来！我不许你现在抛弃我，自己跑到地下过安闲日子。你用点力，我就能把你拉上来，否则你就算死了，我也要把你鞭尸百遍，扬灰千里，叫你不得好死，来生不投好胎！”
“放手，阿止。我不会有事的。”萧继治一脸泰然，摇晃的身体如残叶一般在枯树枝头做最后的分别。
“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一块解决不了的？”
“我坐在朝中，却有一大堆人哑我舌，堵我耳，蒙我眼，叫我五识不通，不知民怨已久。”
“那我们就重建天下驿站，设立全权在你手下的信使府，听晓各地民生疾苦。”
“太学官生十之八九，贫寒子弟比不上三世为官，尽是些瓦釜雷鸣的废物。”
“那我们就重修礼法，舍弃官恩，唯才是用。”
“天下灾难连绵，朝中歌舞升平，眼瞎耳聋却平步青云、手握大权的人俯拾皆是，我已救不过来。”
“好。”顾尚安解开腰带把萧继治的手系在槛杆上，然后手抓着地板，跳到萧继治的旁边，整个身体悬空。
“你这是干嘛？”
“生不能做比翼鸟，咱们就做地下的连理枝。既然我说多少都改变不了你的心意，那我陪你一块去地府。”顾尚安眸子深处闪烁着冲动的火光，“我数三声，我们一块放手。”
“你等等，我手被你的腰带缠住了。”萧继治有些慌张。
“那你就亲眼看着我掉下去摔死吧！”顾尚安松开一只手。
“三。”
“二。”
“停！我不跳了。”
“太晚了。”顾尚安松开攀在地板上的另一只手，如风中飘絮向下坠落。
萧继治双腿夹住顾尚安的腰身，手腕上的腰带因为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而痛苦地刺啦一声。
“萧继治你是天底下最懦弱的胆小鬼。你连目视我死去的勇气都没有，怎能想着一跳了之，弃我而去？”
“傻瓜，我今日之举在我的计划当中。现在除了皇帝之死，再无理由彻查朝廷。”
“那就换一个计划。”顾尚安听着腰带的棉线一条条撕裂绷断，毫不紧张地说，“人都没了，要那么多功名得失干什么？你在筹划什么计划我不知道，但如果要牺牲你的性命才能达成目的，我绝对会彻底搅浑你的计划。”
“好吧，那我们上去...”就在这时，弱小又无助的腰带绷断了最后一根棉线。
“天要亡我。”萧继治哀叹一声，感觉全身失重。
一双修长洁白的手握住萧继治的右手腕，不堪重负的骨头发出嘎嘣一声脆响。
“萧大人和顾大人，你们在干什么？”说话的人的音色清朗如山间泉水。
“陈无念，你来的太慢了。”顾尚安闻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