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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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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凉水浇进后颈，顾尚安倒吸一口冷气。眼前蒙了块黑布，从缝隙里隐约看到十几团火把。腿旁边挨了一团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不知道什么东西。
“你要找小六？”一个不和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的主人似乎刚吃过大蒜，呼气熏人得很。
“正是。”顾尚安的语气很平静，他不知道刚才问路的住持人在哪里，只能随机应变。“王小六一月前跟随宛平洪灾的难民来广济寺借宿，不久后消失。我便来此地寻人。”
“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儿，唯一的半亩地和老宅也被雨水冲走了。王小六是你什么人，你竟然关心他的下落？”
“哦，”顾尚安一脸正经地说，“王小六是我的侄子。”
顾尚安看到周围的火把摇了摇，有人低声笑了几声，凶巴巴的声音放得更大了，“你说的什么屁话？要是王小六有亲人在世，怎么会等到现在才来找他？我打死你个贼人！”
“容我先做个自我介绍，”顾尚安叹了口气，“鄙人宛平王氏二十六代人，单名寂寞的寂，常年在外做生意，所以山洪发生的时候侥幸逃过一劫。小六是我表弟家的孩子。娃娃命确实苦，早早父母离世。自从洪水退去，我辗转各地打听小六的消息，花钱悬赏小六的踪迹，可路上骗子太多，直到今天才到广济寺。”
顾尚安被绑在椅子上，身上动弹不得，只能左右摆动脑袋。“在座各位皆是豪杰，如果你们知道小六的下落，王家忘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我王寂也忘不了你们的英雄作为。我膝下无子，小六是我们王家唯一的独苗了啊！我的小侄儿哟！”他说得声泪俱下，周围交头接耳之声变大了，凶巴巴的声音倒吸了一口冷气。
估计吃大蒜的那人没想到短短几分钟，话语的主导者就转变成他了吧。顾尚安心想。
人影绰绰，火光闪烁，顾尚安听到有至少三个人走进房间的脚步声。
一个不男不女，不年轻也不苍老，相当怪异的声音响起。“王寂，你想知道你侄子的下落吗？”
“想。”顾尚安说的很真诚，“如果阁下愿意透露消息的话，我必重金酬谢。”
怪声啧啧两下，“可惜已经有人雇我们保守王小六的下落。”
“那好办，雇你们的人出了多少钱？”
“一百块碎银。”
“为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谁会下重金买断他的消息呢？”顾尚安咂舌，“不过这不重要，我愿出十倍银两，换我侄儿的下落。”
啪啪啪！三下干脆的掌声在安静无声的房间里响起，“你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伯父。可惜我们已经立下血誓，如有人问起王小六的下落，杀之！”
“且慢！”顾尚安大吼一声，把怪声镇住了。“杀我就算了。杀小孩算什么东西！”脚边本来一动不动的东西突然开始扭动起来，还发出幼嫩的呜呜声。
“她先你一步来，自称是王小六的姐姐，前来寻找幼弟。”怪声桀桀大笑，“刚好你们两个路上做个伴。你们两个把他们拖出去杀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临死前小小的问题，如果这件事不解决，我死了也会变成怨鬼来找你们。”顾尚安说。
此时房门大开，一阵凉风从门口窜进屋，每个人后脖子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怪声沉默了三秒，说：“那你说吧。”
“现在是几时？”
“夜里两更半。”
顾尚安幽幽地说，“半年前我赶路的时候，有个算命的告诉我，我会死于半年之后的夜里三更，我当时不以为意，转身走人，没想到如今真的应了卦。你们要杀我，我也无反击之力，但求能够在三更之时送我到黄泉。”
“行吧。”怪声透着一丝疲惫，“我们先把坟给你挖好。”
“多谢大人成全。”
顾尚安和装在麻袋里的小女孩被拖到了外面。深夜，地面铺了一层薄霜，铁锹碰到冻硬的地面时，发出金石相击的响声。
“大哥，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救他们呀？”
“黑灯瞎火，荒郊野外的，他俩叫破喉咙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怎么会有人来救？”
“这样啊，要是有大侠愿意不顾一切只身解救我，我肯定会以身相许的！”
“相许个屁，好好干活！等会儿处理完了赶紧回，外头太冷了。”
“嘿！快看草丛里面是什么？有东西在动。”
“那是什么？”
黑影之中突现两道白光，只有在死之前才能看清是剑刃倒映的清白月色。
顾尚安眼睛上的黑布终于被解下来了，萧继治讨好的笑脸凑到跟前。
“小阿止，我可是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顾尚安冻紫的下嘴唇在打颤，似乎在说些什么。
萧继治俯下身子，听清楚顾尚安说的是：“混蛋萧继治！你明明早早就在树上蹲着了...”
心里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松了下来，筋疲力尽的顾尚安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