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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乐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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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无事！”苍老沉哑的声音伴随着更鼓由远及近，提醒三更已至，正是人们酣睡正甜的时候。此时，数千之众趁着深沉的夜色悄然而迅速的朝着镇上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围拢。
夜风骤起，周围响起似山间野兽的呼啸。风吹的客栈外悬挂的两盏纸皮灯笼来回晃荡，没两下便掉落在地灭了，整座客栈只余二层小楼廊下的一盏，幽幽独明。
乌云遮月，漆黑的夜幕之下，那盏微弱的烛火却像是隐在黑暗里的猛兽，窥伺他们的独眼。在死寂一般的夜色里，甚是悚然诡异。
担心其中有埋伏，楚凌然不再往前，下令其所率之众驻足并让蓝玉儿驱使蛊虫进入客栈。
不多时，客栈的二楼方向传来两声闷响，紧接着四道人影破窗而出，三道飘身落地，但甫一落地，即遭遇到侵入庭院里的蛊虫。那倒霉的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接齐刷刷地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了。而另外一个人明显比他们聪明，武功也比他们高强。他立在庭院里一株如雪的玉兰花树上，只淡淡的扫了一眼被蛊虫放倒的手下，便将视线移向了客栈外乌泱泱的不速之客们，最后定在人群之前的阿离身上。
“阿离。”容锦目光一错不错地凝着阿离的脸，眸光粲然，神情掩不住痴恋和怀念。
“你可还好？”
阿离冷冷看向他，唇边挑起一抹讥笑，“拜你所赐，还活着。”
闻言，容锦的神情变得有些难过。他垂下眼眸抿了抿唇，道：“对不起，之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我和你道歉并祈求你的原谅。”顿了顿，又道：“这次来南疆就是为了带你回家，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弥补和偿还你，我会好好爱你。。。”
“嗤~”阿离冷笑一声，打断他深情款款的话，“好好爱我？呵，别自欺欺人了容锦！你压根就没有心！”
“你冷血、薄情，喜好玩弄人心将人当做棋子，任何人在你的眼中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分；有用时花言巧语笼络，无用时就残忍击杀。你现在与我道歉，求我原谅，不过是因为你看眼下我身后人数之众，你想利用我脱身罢了！你当我还是当年那个天真的任你忽悠的傻子吗？！”
她每说一句话，容锦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不是的阿离。”容锦神色哀伤望着阿离，“我承认，过去有很多事我骗了你。但爱你这件事我从未欺骗过，对你说过的话，也不全是笼络的花言巧语。或许开始之时，我是抱着将你变成为我所用棋子的念头，可是其实在心里我从未真正将你视为棋子。。。。我爱你，从头至尾自始至终都未曾变过。”
话音落地，一旁的楚凌然冷嗤笑出声来，他拍拍手，冷声道：“不愧是工于心计擅长玩弄人心的风雨楼楼主，这一手玩的真是溜啊，我要是女子，都要被你这副情深似海的模样给感动了。”他撩眼瞧向阿离，“不过，人吃一堑长一智，若是在同一坑里栽倒两次，那人真是蠢透了。你说呢阿离？”
阿离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向容锦的脸上寒意更重了一重。
容锦稍稍分了一丝注意给楚凌然，他眼角余光斜睨了眼楚凌然，声音淡而冷。
“既然苟且偷生活了下来，就该好好珍惜才是。胡乱跑出来狂吠可是会丧命的。”
若不是因当初他担心阿离出事，没有来得及确认楚凌然的生死，早在皇陵之时他就被自己剁成肉泥了，哪儿还有机会在此煽风点火？
楚凌然闻言脸色蓦地阴沉。
“容锦，你还当这里是你的华国吗？看清楚了，这里是南疆！是我楚凌然的地盘！在这里，我杀你比起你想杀我来，要容易的多。”
“是吗？那你还在等什么？来与我一战呢。”容锦不甚在意的挑了挑唇角：“你的这些蛊虫瞧着虽是厉害，但也未必奈何得了我。楚凌然你信不信，我就是站在这儿不动也能取你性命。”
楚凌然自是信的。阿离武功高绝，而身为她的师父的容锦武功自是差不到哪里，更何况楚凌然还曾亲眼瞧见过他那诡异缥缈的轻功身法。
不过，今日他又不是独身一人前来。
楚凌然转眼看向阿离，唇角浮笑，“是你先来，还是我的蛊虫先来？”
阿离道：“我先来罢。”
言罢，她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容锦骤然僵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继而浮现难以言喻的伤色。
楚凌然仰头欣赏容锦痛苦的神色，脸上露出疯狂而扭曲的快慰，横亘在他心头数年的怨恨愤懑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阿离擎剑朝容锦掠去，凌厉的剑光映出刺骨的霜寒，照亮那双曾饱含痴恋眷念、而今只剩下无情决绝的眉眼。
望着那眉眼，容锦只觉得痛难自抑。
剑锋破风而至，容锦恍若未见一动未动。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主动张开双臂将阿离纳入自己的怀中，任由那把自己送给她的佩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阿离，对不起。”
阿离没想到自己一击会中，她有些愣然的呆住。直至温热的鲜血浸透她的衣衫，她才像是被烫到似得回过神来，挣开容锦的怀抱。
容锦被她推开，踉跄了一下后仰着从高高的玉兰树上跌落，狠狠地砸在地上。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容锦忍不住呛咳起来，殷红的血争先恐后的从他的鼻腔、嘴巴、耳畔流了出来，而胸口处的伤因这一落，更是伤上加伤。
容锦虚弱无力的躺在地上，整个人像是沐在血泊里的血人。
本以为会欣赏到一场绝佳精彩的好戏，却没料想才开了个头就戛然而止了。楚凌然顿觉十分的扫兴。
阿离跟着掠下树来，擎着剑来到容锦的身旁，瞧着倒在血泊里重伤不时抽搐却仍一错不错凝望着她的容锦，漠无表情地举起剑打算彻底了结他。
“等下。”楚凌然忽然开口叫停住阿离。
阿离疑惑又不满的停下了手看向他。
楚凌然缓步上前，停在阿离的身旁，低头勾唇瞧着容锦。“就这样杀了他，也太便宜他了。”
阿离凉凉挑起唇：“那你想如何？”
“先让他尝尝我南疆蛊虫的厉害，再断去四肢做成人彘，而后抽筋扒皮受尽世间所有折磨之后再杀了他，你觉得这样如何？”楚凌然转眼瞟向阿离，阴狠的目光盯着阿离的脸，一寸寸的观察她的神色。
“听着倒是不错。”阿离微微一笑抬起了剑锋，却在下一瞬神情陡然变得冷绝狠辣。楚凌然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里想要逃但身体却被突如其来的发难吓软了脚。
而不远处正在操纵蛊虫大军的蓝玉儿也看到了阿离突变的神情以及高高举起的长剑，她大声叫道：“住手！”同时催动起阿离体内的‘噬命’。
阿离立时疼的身形一晃，但她仍是强咬着牙将剑刺向了血泊中的容锦。
“他伤我至深，若是让他活过今晚，岂不是对不起我过往所受的苦？”
剑锋因力道不足和身形踉跄偏移了开来，只擦破左肋旁的皮肉。
阿离刺完那一剑便支撑不住的跌倒下来，正巧砸在容锦的伤的最重的胸口上，砸的容锦微弱的闷哼了一声，苍白的面色泛起死人般青灰之色，气若游丝。
阿离手脚并用拼力挣扎了移开，口中嫌恶的啐道：“恶心！秽气！”
楚凌然劫后余生般长舒了一口气，他看看阿离又看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容锦，心里的怀疑散去了大半。
曾几何时，视他容锦为心头肉的阿离哪怕容锦受一点委屈都不肯，还因当年他刺向容锦的一刀，设计谋害于他恨不得将他凌迟。而今，她却恨不得手刃容锦，连容他多活一刻的机会都不肯给。
看来，她当真是恨极了容锦。
楚凌然朝蓝玉儿示意，让她暂停催动噬命。
蓝玉儿顿了顿，不情不愿的停了下来。
楚凌然伸手握住阿离的臂弯，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阿离从地上起来，便甩开楚凌然的手，重新拿起掉落一旁的软剑，打算再给容锦最后一击。
楚凌然按住剑柄，扫了容锦一眼道：“算了，别脏了你的手了，瞧着他的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好不容易他才尝到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慰，若是容锦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了，那他还怎么观赏他与阿离之间相杀的乐趣？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曾经的爱人变成了死敌的女人，容锦一定是比死还难受罢？特别是他心里还爱着她。
想想那个场景楚凌然就觉得血液沸腾，面上对阿离不禁更加亲和起来。
楚凌然便命人将容锦抬了走。
阿离抿唇默了默，手腕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把剑一横递送到楚凌然的面前，道：“我的仇算是报了，接下来该你的了。”顿了顿，她长睫微垂，脸上浮现一抹悔愧之色，涩然继续道：“不管我是否是受人利用，都无法抹除曾经伤害过你的事实。血债血偿，自古如此。你动手吧。”
话落，她将剑又朝楚凌然递过去几分，而后闭上双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楚凌然低头去看，霜冰似剑身上还残留着容锦的血，随着阿离的动作滴滴嗒嗒落下，在地面开出一朵朵小小的血花，甚是悦目。
楚凌然心情极好的勾起唇，将剑轻轻推了回去。
“你是受人蒙蔽，又不是本心要害我，我不怪你。”
阿离倏地睁开眼，神色惊愕又深受触动，半晌过后，她咬着唇别过湿红的双眼，声音涩哑隐隐似带着哭腔。
“多谢。”
楚凌然微笑着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抚似的轻拍了拍。
掌下娇软的躯体有一瞬的僵硬，但却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
楚凌然眯起眼，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重。
不远处的蓝玉儿看着这一幕，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望向阿离的目光似淬了毒汁的利箭。
阿离跟着楚凌然又回到了三圣教。进了楚凌然特意给她安排的小院，阿离站在净手的水盆前，仔细的清洗手上的血渍，一遍又一遍，十指都被搓破了皮，然而，那股血腥气仍是浓重的让她作呕。
明明她的这双手早已被鲜血浸透，她也早已熟悉了鲜血的味道，可当它染上他的血的时候，却那么令人憎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