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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番外·秉烛夜谈（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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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在酒肆呆了下来，扮作一个不会讲话的舞姬，一晃三月过去，日子重归平静。
有位江家的公子总会在下雨时来到酒肆见我，不论窗外的雨有多大，他都会准时来到，我开始并未在意，但次数多了也开始留意起来。
他身份尊贵，似乎是朝廷的命官，出手阔绰，品味不俗，确实是名门世家出来的贵族公子，他称赞我的舞刚柔并济，给了我许多珠钗银两。
他总会带朋友前来饮酒，在桌上畅所欲言，有次他将一个男孩带了过来，那男孩很是怕生，只是拉着他的衣袖，不肯离开他半步，他说男孩是他弟弟，但我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像兄弟。
我二十岁生辰那年，下了场好大的雨，雨点又急又快，天空漆黑，看不到一丝光明，街上无人，酒肆也要早早打烊，这样的暴雨，不会有客人来，可我远远看到一辆马车驶来，穿着蓑衣的车夫将马车停下，紧接着，那位江家的公子便从马车上下来，执伞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似乎是刚结束早朝，穿着红色的官服就来到了我的面前，我从他这样反常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什么，果然，下一刻，他便将一支梨花簪子递给了我。
他是来和我辞别的，他被贬官到边境，很难再回到长欢了。
我握着梨花簪子不知该做些什么，他也只是看着我，良久之后，只留下一句呢喃。
“朝也罢，暮也罢，年华难追啊；晴也罢，雨也罢，就此别过吧。”
他的马车驶远了，我看着这场雨，动动嘴唇，最终也没说出一个字。
2
时光一日日流逝，我的年岁也在一天天增长，少年的身量不断攀高，霓裳羽衣已经再难穿上，舞姿也渐渐僵硬，我的声音变的沙哑，虽不必开口，但仍觉得别扭。
我知道我该做点正事，几年前的那场磨难仍在脑海中盘旋，我需要力量来实现计划。
玉家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手下的客卿不乏高手，也就是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并不讨喜的人。
白绍，一个被遗弃的赤燕皇子，出生时便带着不详，胸口处暗蓝色的胎记揭示了他的不凡。
箐贵妃将他丢弃，一位老郎中偶然间救下了他，将他留在了身边，因不知他生身父母是谁，老郎中用药材的名字称呼他。
当归变成了他的名字。
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我不知他是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白绍这个名字又是谁赋予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当归被彻底舍弃了。
白绍是有些疯的，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知道。
沾血的铃铛发出的声音浑浊，他一步一步走在血水中，身边有蝴蝶跟随着他。
他似乎擅长一切东西，无论什么样的任务都可以出色完成，但他是弑杀的，不然血铃铛的称号不会跟着他。
我见到他时，他正在和自己的搭档吵架，一头黑发的少年显然不像是赤燕本地人，阴郁的神情让人不愿靠近。
白绍冲少年喊着什么，说到动情处，甚至比划起来，但他面前的少年没理会他，只是拆解着弩机的零件。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少年的名字。
罗霜，罗则美。
名字女气，长相也有些秀气，但行动迅速，我听闻以前，罗霜也是弑杀的，人们便用罗刹这个名字讽刺他，又因为罗霜的任务对象都失了眼睛，名字便渐渐便为了罗刹鸟。
罗霜对我似乎有敌意，只可惜我并不知晓原因。
他们都是有病的人，连我也是。
我将契约立下，从此开始了我的布局。
3
权力的主宰只能有一个，只可惜在赤燕，并没有人能真正一手遮天。
我用假身份成功进了宫，在见过刁蛮的长公主和病弱的公子羽后，我意外的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当年在蜀西，被瑞锷所救的那位商旅如今好端端站在高台之上，身旁有位美娇娘与他交谈，我上前与他说着玉家的事情，他似乎并没有认出我，眼角处的伤留了疤，我小心打量着他的时候，却感受到寒冷的气息。
他身旁的美娇娘容貌姣好，微笑富有感染力，看到我投来疑惑的目光，她的笑容更深了，仿佛知晓我想做什么。
白绍告诉我，她是杨琴，是赤燕皇帝的皇后，如今帝后共治赤燕，杨琴的能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从不相信两情长久，更何况是被利益掺杂的爱情。
就像我猜测的那样，帝后果然是互相提防警惕的。
在他们的争斗中，一群老贵族的地位似乎变的有趣起来。
老贵族弹劾皇后的摄政，但一直在打压老贵族的却是皇帝，这三角关系还真是稳固。
我偶然间结识了一位老贵族，只可惜这只老狐狸不肯轻易与我合作，但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4
这一等，又是五年过去。
有日我收到一封信，信上说我的妹妹病重，急需蛇头为药引医治，开始我只觉得是无聊的哄骗，但每天我都会收到这封信，语气也越来越恳切焦急。
我不愿趟什么浑水，偏巧这时我的眼线向我汇报，有个陌生的人来到了长欢。
似乎是柳家的远亲，叫段什么？
我一下子明了，这又是一个帝后争端下的倒霉蛋，这些年来我见过了太多。
我没心思在意那些可怜虫，当下，我只有一个念头，确认这封信的真伪。
于是，在阔别草原七年后的今天，我乘着马车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故乡。
我的妹妹，图雅·阿格诩娜。
从未见过她的我面无表情的来到了她身边，她的目光疲惫，可偏偏有双漂亮的眼睛，一看到她，我的心不知为何便揪起，手止不住颤抖。
她喊我哥哥，声音细不可闻。
我叫她妹妹，声音洪亮清晰。
她胆怯又期望的看着我，我只是看着她那张与我相似的脸，低声道，“羌戚的王只能有一个。”
她有些害怕，我却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活下去，为了新的王。”
于是为了我的妹妹，我开始了猎蛇的谋划。
那条蛇并非俗物，斩下蛇头不可能这么容易。
于是我来到了三途村提前布局，不成想却撞见了白绍，我问白绍为何在此，白绍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隐约觉得白绍也是为了蛇头而来，可白绍要蛇头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是为了病重的文宣公主，为了白绍那个妹妹？
可白绍已经被皇室抛弃了，为什么还要去帮公主？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遭到背叛后不选择远离，这似乎不是明智的选择。
月圆之夜到了，我也见到了许多熟悉的人，罗霜不知为何也在此，他对我仍有几分若有若无的敌意，尤其是在我接近他身边的那位公子时。
说起来，这位公子也姓江。
5
我信心满满的要斩下蛇头，可现实却和我想的不同，白绍的阻拦见状让我寸步难行。
我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白绍大笑着我的无能，我皱眉回呛几句，他却并不在意。
图雅的病似乎无解，但就在我无可奈何的时候，杨琴将药引送到了我这里。
我看着药引不语，在心中盘算，暂且将计划后推吧，毕竟这有一份好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