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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网布池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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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第一场雪落下，学堂也放了假。
江吟托腮看着自己面前理不完的账目，烦躁的把朱笔一丢，揉了揉太阳穴。
许久都没出去玩，明明得了假，可比在学堂还累，看外面雪下的那么大，想出去却没办法。
碎辰将炭盆燃好，看到江吟在放空发呆，不由得开口道，“公子，您不要再浪费时间，这些账目白日里不理，难道要推到晚上？”
“就推到晚上又怎样，大不了让则美帮我。”江吟闭上眼睛，心烦意乱。
碎辰起身将赶制好的冬衣取出，低声道，“您不觉得对他有些太放肆了，明明他是派来保护您的，可白日里根本瞧不见他的踪影。”
江吟嗯了一声，没接话头。
罗霜怎样江吟也不想评价，还未入冬时，他总是夜里消失不见，而入冬后生生变了作息，白日里寻不见人影，晚上才湿哒哒的拖着蛇尾回来压在江吟身上喘不过气。
江吟有心和他说几句，但又怕他听了转身离开，再也不回来。
“您未免太宠他了，外面都在传这事呢。”
“他们怎么说的？”江吟睁开一只眼，突然想到了柳亦安和鹿黎打架的传言，低声笑了出来。
碎辰哼了一声，对江吟说，“您还笑，外面都传您被妖怪蛊惑，陷在温柔乡出不来呢。”
“哈哈，还有这事。”江吟起身来到窗口，看飞雪落下，碎辰看着自家公子毫不在意的模样，忍不住抱怨道，“您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江吟回头看着她，笑着说，“我看，是碎辰姐姐吃醋了吧。”
碎辰皱眉，放下手中的东西，正色道，“江咏麟，你应该知道江家不养白眼狼。”
听到她的声音江吟一愣，自己向来惹不起母亲身边的侍从，老老实实的来到她面前，低声道，“咏麟知错。”
糖丸融入水中，了无痕迹，半哄半骗的让那个倒霉官员饮下，罗霜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不出多时，这官员暴毙的消息便会传遍长欢。
白绍执伞在外头打了个哈欠，见罗霜出来，忍不住开口道，“下次还是让我动手，在外面太无聊。”
“你若再肆意砍杀，恐怕就不是几鞭子的训诫了。”罗霜将未用完的糖丸收入锦袋，看到白绍一个人撑伞站在雪中忍不住皱眉。
白绍摸了摸下巴，打量了一会罗霜后，才开口道，“我最近发现，你有点不一样了。”
罗霜挑眉，看着白绍满是算计的眼睛问：“哪里不一样。”
白绍假笑，回道：“感觉你装扮都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好像有人为你打理过。”
罗霜默认，白绍有些好奇，凑近罗霜问：“你怎么还往江家跑，任务还没有完成吗，需要我帮你一把吗？”
“不要管的太多，好奇害死猫。”罗霜推开白绍，冷声说着。
“哼，我看你是太讨小公子喜欢。”白绍双手环胸，蓝色的蝴蝶飞到肩头，白绍想到什么，露出笑容道，“不如……我把他眼睛毒瞎，把他送给你如何？反正你是下人，不可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哪天公子倦了让你滚蛋，你也好有退路。”
“离他远点。”罗霜冷冷打断白绍的话语，白绍耸耸肩，岔开话题道：“李安烛约你我谈事情。”
白绍拒绝道，“我不去。”
“别急着拒绝，说不定是大买卖。”罗霜看着眼前白雪皑皑的世界，轻叹一声道：“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主子，对你来说的大买卖和我平常的任务没什么不同。”
“说来也是，那则美陪我走一趟可好？”白绍将伞递给罗霜，罗霜没接，只跟着白绍向前走去。
两人来到茶馆的雅间，还未进门，便听到李安烛那讨人厌的声音。
“二位来迟了一些。”
简直像个日冕成精，罗霜坐在李安烛对面，看到这人又扮作女人，胭脂红颜，梳着流云髻，上头簪着梨花玉簪，染着红蔻丹的手轻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李公子有什么话非要当面说啊。”白绍笑着将面前的茶杯推远，显然不想饮一口，李安烛笑着，可笑意没传达到眼睛。
李安烛说，“三途村的事我不计较，这次来，我想和你们定个约定。”
“约定？”罗霜食指敲了敲桌面，看向白绍道，“你觉得如何？”
“这约定，不会和长欢有关吧。”白绍压低声音，李安烛抿了一口茶，碧色的眸子眯起，慢条斯理道，“我想扶你做王。”
“为王者，应贤良淑德，为皇室正统，您说过我是被丢出来的祸患，成不了大统。”白绍冷笑，拿起茶杯打量一番，继续道，“再者，您是羌戚已经死了的王子，我是被皇室除名的皇子，你我定下约定，又能怎样。”
“我会拿回我的东西。”李安烛攥紧拳头，斩钉截铁道。
白绍摇了摇头，不相信的说，“这没影的事，我不信，安烛若没有足够筹码，那就请回吧。”
“暗骥。”李安烛抬头看着白绍，眸中有锐气，罗霜微微一笑，对白绍道，“呀，暗骥，这是好东西啊。”
“暗骥的兵符被商队带出皇宫，皇后因这事格外恼怒，我知道你们截杀了商队，但那兵符却没有踪影。”李安烛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微笑道，“我知道兵符在何处，怎么样，可以合作吗？”
“你知道我讨厌你的原因吗？就是因为你太聪明。”白绍伸出手，两人相握，算是订下盟约。
罗霜起身向外走去，白绍也紧随其后，来到喧闹的街道上，罗霜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刻薄道，“好蠢的人。”
“谁说不是呢。”白绍将藏于腰间的簪刀取了出来，玫瑰金簪沾上落雪，白绍伸手抚去，喃喃道，“可这蠢货对我有用，为了逼死那老东西……阿妹的病不知好些没有，蛇头送进宫，就再无音讯，我此刻真想去探望她。”
“为何不去？”罗霜淡淡道。
“这几日皇帝加强了守卫，没那么容易溜进去。”白绍说到这，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罗霜，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你觉得我很可笑对吗？”
“我没有这种想法。”罗霜偏头，低声道。
“笑我也罢，我如今只有一个归处，我终究是长欢的……”白绍摊开手，想接住落雪，眸中的阴翳暂时融化，罗霜将手背到身后，看着地上的皑皑白雪，轻声提醒道，“李安烛这步棋，你走的有些险。”
白绍摇摇头，呵出一口白气道：“我有分寸。”
皇宫内，落雪掩盖了琉璃瓦，红墙映着白雪，青灰的地板上，宫人清扫着积雪。
白羽大步向前走，手中抱着折断翅膀的风筝，宫人见到小殿下匆匆赶来，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白羽不理会他们的动作，一心想着向前。
御花园中，冷雪压弯了花朵的枝干，道路上有足迹未消，白羽看到脚印后，心中雀跃，即使脸颊被冻得通红，手指麻木，他也没有扔掉怀中损坏的风筝。
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伫立，听到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
“姐姐。”白羽来到白曌面前，亲切道，“风筝我拿来了，放风筝吧，姐姐。”
白曌低头看着被冻得哆嗦的白羽，伸手拢了拢白羽的披风，“病还没好，怎么就出来，羽弟，你这风筝飞不起来，翅膀都断了。”
白羽眨眨眼，委屈的看着白曌，白曌见状，蹭了蹭白羽的脸颊，继续道，“哥哥把蛇头带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喝药，你如实告诉我，否则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
“我、我不是——”白羽垂眸，抱紧了怀中的风筝，本就脆弱的风筝被白羽压到竹条断裂，但白羽仍没有松开，“姐姐……阿娘把蛇头给了那个羌戚人。”
“李安烛？”白曌一愣，“你的病怎么办？”
白羽睫毛颤动，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关系的，这是天生的络荇，本就没有解药，有没有蛇头做药引，对我来说都一样。”
“你的病一天不好，我心也难得安宁。”白曌看到花圃里有株开败的月季，殷红的花瓣掉落，与白雪混杂，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伸手去触碰花朵，手背上却感到一丝凉意，白曌抬起头，低声道，“羽弟，下雪了。”
白羽抬头，去看白曌，白曌脸上露出憧憬的目光，雪花落在额发上，染白了黑色的长发。
白羽痴痴看着她，喃喃道，“不必在意我，我是不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