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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变故突生孽缘起 ...

  •   随江吟他们出了书院,路过一株海棠树后,便到了酒肆。
      酒肆里热闹非凡,来往宾客挤满了位子,江吟在门头远眺,在杂乱的人群中寻找着什么,过好半天,江吟才眼前一亮,招手冲远处喊道,“阿瑞娜!”
      穿过嘈杂的大厅,匆匆上楼,段楼看到一位身着霓裳舞衣的羌戚女人,她那淡金色长发被梳成流云髻,眉间点砂,鬓边别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碧绿的眸子如玉石般温润,让人见了心生怜爱。
      “好紧张,真是的,搞得这样隆重,让我都有些害怕啦。”阿瑞娜说了一大串羌戚语,眉头紧皱,慌张的样子,让站在她面前的江吟也皱起了眉。
      江吟说,“你舞跳的那么好,肯定会夺取头筹,不要害怕,我为你叫好。”
      “好了好了,别肉麻,再不落座,就真没立足之地了。”柳亦安看了看周围,选定位子坐了下来,段楼坐下后,玉无错和江吟也紧随其后。
      “下注的地方在哪里?”柳亦安晃了晃新得的扇子,随口问道。
      “亦安你想押宝?就在门口,一赔十六呢。”玉无错回答了问题,段楼倒是对这赌注没兴趣,目光落到了台上。
      乐师已经陆续落座调试着乐器,段楼看到一位琵琶女正托腮望向这边,见他看过来,连忙转过头去,慌张的差点将琵琶摔在地上。
      段楼眨眨眼,偏过头将目光移向别处,门口的阔绰公子将赌注都压在了蜀西羽奴名下,一掷千金的豪爽让不少人心生羡慕,段楼瞧见那公子身材高挑,一派富贵,心中猜想那公子定不是普通人。
      段楼好奇道,“亦安,你认识那位公子吗?”
      柳亦安顺着段楼的话头望去,瞧见那公子后皱了眉,有些古怪的说,“公孙家的大公子,公孙文,离他远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段楼问,“为什么这么说?”
      “公孙家与杨家是世仇,自然与柳家也过不去,可别得罪了他,他父亲可是在朝中……”柳亦安的声音忽然停了,乐曲声响起,大赛已然开始,段楼索性也放下顾虑,专心看起节目。
      可奇怪的是,只有乐曲却没有歌姬,众人疑惑时,重物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的传来,乐师们停了乐曲,似乎有些疑惑。
      但下一刻,一位身着艳丽舞裙的歌姬提剑走来,她赤脚踏在台上,脚腕处金铃响动,红色的纱幔笼住她的脸庞,提剑来到正中间的巨鼓面前,提起石榴裙来到了鼓面上。
      一股雌雄莫辨的气息扑面而来,段楼看着那歌姬微微弯腰,乐曲声再次响起。
      挥剑刺破空气,她那大开大合的动作没半点娇媚,招招试试灵活,又充满美感,段楼盯着那歌姬,脸色越来越难看。
      去他的……
      这哪里是什么歌姬,这明明是那个恶徒!
      他那一招一式皆是致命,如鬼刹临世一般,段楼坐在原地,出了一身冷汗!
      这恶徒为何会在这里,还跳舞!
      段楼紧张的看向周围,却发觉没人察觉出不对,柳亦安小声与玉无错嘀咕着什么,江吟支着下巴像是入了迷。
      有这家伙在绝对没有好事,这个活阎罗觉绝对要带来祸患。
      段楼惴惴不安的看着罗霜的一举一动,直到罗霜熟练的挽了个剑花离去,段楼攥紧的拳头里都是汗,当柳亦安问段楼觉得怎么样时,段楼差点哆嗦着说害怕。
      段楼强作镇定,“好、好极了。”
      “这剑舞当真让人耳目一新,只是不知刚刚那姑娘的芳名。”柳亦安的话让段楼险些呛死,颤抖着端起木桌上的茶杯,沾湿了嘴唇,头晕目眩良久。
      “真奇怪,我以前好像从没在酒肆见过她。”江吟歪着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欣喜,“她的剑舞可真不错,早知道我也押她几钱。”
      “江兄还是别再招惹那些莺莺燕燕,难不成你忘了你险些被姑娘非礼的旧事?”玉无错眯着眼睛说出这件事,江吟黑了脸,不悦的看着玉无错,不满道,“我说了不要再提那事。”
      段楼有点疑惑,刚想问些什么,就听到柳亦安低声道,“可别当着他的面问啊,你若想知道,就去看最新的话本,叫《玉山压海棠》。”
      段楼听到名字有些无语,也难怪江吟这样反应。
      收心看接下来的表演,可当所有表演结束要宣布花魁得主时,尖厉的惨叫却让所以人都慌了神。
      “杀人了!”
      一位姑娘哭着爬了出来,江吟第一个起身前去查看,玉无错去拉江吟却没拉住,段楼向前走去,在一间厢房中果然看到已经断气的男子。
      尸体横躺在地上,喉管处有道深深的伤口,身旁还有一位年龄相仿的姑娘,同样的伤口,早已断气。
      人群一下子嘈杂起来,混乱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声起火了,烧焦的糊味便传来。
      火势汹涌,一下子便让人群散开。
      “快去报官!”
      玉无错把江吟拉到一旁不知说些什么,江吟执拗的不愿听从玉无错的话语,眼看两人就要动手,一只冰凉的手拽住了江吟的衣袖,江吟猛的回头,正对上自家侍卫碎辰的眼睛。
      玉无错脸上闪过几分局促,江吟的脸色也不太好。
      江吟向来讨厌被约束,“放开我,我不需要你……”
      “公子,此地危险。”碎辰不容拒绝的拉着江吟向外走去,段楼张张嘴,劝阻的话卡在喉咙,江吟用力甩开碎辰,刚要说话,便听到一阵细碎的声响。
      江吟缓缓抬头,只感觉后颈一热。
      段楼瞪大眼睛,看着江吟栽倒在地。

      罗霜将面纱摘下恶狠狠扔在了窄巷,手腕处的淤伤让他眉头紧皱,该死的猪猡,刚才竟然真的敢把他压在角落!
      这倒霉任务本就不是他的,若不是白绍那家伙逃去看妹妹,今日怎会是他倒霉。
      回到账房,罗霜便将沾血的刀剑丢在桌面,格外不爽的看着正摆弄算盘的王言,王言似乎知晓罗霜因何生气,十分好心的将去淤伤的药膏从货架上拿了下来。
      “迟了半天,照例还是要去领罚的。”王言提起毛笔,划去了账本上的一行字,罗霜没接药膏,皮笑肉不笑道,“这是白绍的任务,那十鞭子算他身上。”
      “也成,反正都一样。”王言头也不抬,勾画几行后才抬起头,淡淡道,“东家让你清理门户,把那叛徒拿下。”
      罗霜敲了敲桌面,王言见了缓缓转身,将放在身后的弩取了出来。
      “隔件有些松动,老师傅的意思是给你换了新的,你试试看趁不趁手。”王言垂眸看着暗色的弩,声音放缓,不动声色的看着罗霜拿起弩,就在这时,瓦片碎裂的声音传来。
      “远点,远点,瞧,我一个人回来……”喝的酩酊大醉的白绍摇摇晃晃出现在门口,罗霜放下弩皱眉上前,白绍恍惚抬头,嗤笑道,“则美,你最近怎么老往江家跑,是不是看上了那家的姑娘?”
      罗霜不回应白绍,只自顾自向前走,见罗霜不反驳,白绍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的又说,“你是没机会的,江家只有一个小女儿,宝贝的不得了,掌上明珠一般护着,嫁不得你这种人的。”
      “我是哪种人?”罗霜走上木质的楼梯,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白绍,明显压着脾气,白绍抬起头眯着眼睛,双颊泛红,扶着栏杆后知后觉的回答,“仆人,不,你都不算人,你是畜生,是野兽,是走狗。”
      罗霜转身向上走去,白绍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倒是笑了出来,瞧这位心比天高的主儿啊。
      顶层房间里没有什么别的大型物件,只有两个皮箱和挂在窗口的风铃,微风轻抚便引得风铃响动,罗霜远眺天边,随着低矮的房屋一直向前延伸,便瞧见了皇家建造的琉璃塔。
      蝴蝶轻扇翅膀,落在风铃上,罗霜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不言不语的坐下,将壶中已经冷掉的茶水倒出。
      “琉璃塔供奉着赤燕的功臣,它建于皇宫西南角,高可摘辰。”白绍脚步轻快,双手背到身后,看着视野中最高的建筑物道,“我在那看到了柳家的先祖,可笑。”
      “可笑吗?”罗霜饮下冷茶,喃喃自语。
      蝴蝶停留在风铃之上一动不动,白绍看着那座琉璃塔渐渐皱起了眉,白绍徘徊在这狭小的房间里,愤愤不平的说着,“我讨厌皇家,我讨厌现在掌权的皇帝,他是个两面三刀的人,让我恶心!”
      罗霜不想理白绍,对于白绍的情绪化,他习以为常,抬眼瞧见风铃上停落的蝴蝶,忽然想起某人问过的问题。
      罗霜开口道,“蝴蝶为什么会听你的话?”
      白绍一愣,后知后觉的看向风铃那边,蝴蝶翅膀扇动,飞向白绍。
      “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白绍冷笑着,伸手在搬空画了个半圈,蝴蝶便旋转半圈,在半空中化作蓝色的火焰坠落,“小时候它们只能听懂‘离开’这个指令,不过现在,它们似乎能听懂更多。”
      “这是上天的眷顾。”罗霜放下茶杯,随意翻了翻身边被烧毁一半的经书。
      “我看是诅咒。”白绍冷笑,看向那本被烧灼过的经书。
      这本《太上感应篇》是从藏经阁中抢出来的,罗霜盯着上面焦黑的边缘出神,白绍坐到罗霜身边,将那本《太上感应篇》拿起来看了一会,随手将这书丢到了一旁。
      “你身在地狱还想从善?”白绍向后一仰躺在地板上问。
      “有时我想随白鹤归去。”罗霜平静的回答。
      “矫情。”白绍扯扯嘴角,继续道,“罗刹鸟飞不出恶海。”
      罗霜头也没抬,淡淡回,“血铃铛也摇不灭业火。”

      虽说只是被伤到了后颈,但负责包扎的坠羽似乎有别的想法,纱布层层叠叠缠绕过后颈,大有包裹住整个脑袋都架势。
      段楼担忧的看着江吟,只觉得对方的低气压有些超标。
      林先生坐在书案旁,似乎在沉思,柳亦安摇摇扇子,小声和玉无错说了几句话,碎辰小心翼翼奉上一盏茶,林先生眼皮也没抬,只是敲了敲桌面,让碎辰再泡一盏。
      “我确实没什么事,林先生,您可以回去,碎辰和坠羽也是,你们不用都呆在这里。”江吟眉头紧锁,小声嘀咕。
      林先生翻开书案上的《太上感应篇》,平淡道,“你的安危很重要,你娘已经知道这事了。”
      段楼眼瞧着江吟脸色变得惨白,柳亦安摇头对段楼小声道,“凶多吉少。”
      段楼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本以为是江夫人爱子心切匆匆赶来,没成想进来的却是一位八尺男儿。
      江吟的模样与那人有八分相像,尤其是那双明明如星的杏眼,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人急匆匆进来,刚想去问江吟伤势如何,却偏偏在瞧见林先生时,止了步子,露出一脸坏笑的表情。
      “呦,这不是林老爷,稀客啊。”
      屋子里的侍女自觉低下头,原本不做声的玉无错去看窗外风景,柳亦安则仔细打量着新得的扇子,段楼疑惑的看着那人,摸不着头脑。
      “风镜何出此言?”林先生冷漠的看着江风镜,起身来到江风镜身边,江风镜笑呵呵的要去摸林先生的脸,林先生一巴掌拍在了江风镜的“爪子”上。
      江风镜笑着说,“您可是大忙人啊,整日窝在书院里寻仙问道,莲儿都请不动你。”
      林先生不为所动,板着脸道,“我看是你太闲,莲儿征战沙场,你却留在京师做闲散公子。”
      段楼听了他们的对话有些云里雾里,林先生和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语气似乎已经认识好久,可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段楼正思考着两人的关系时,江吟的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江吟问,“爹,阿娘寄信回来了没?”
      这竟是江吟的父亲,段楼有些吃惊,本以为江吟父亲会是个老古板,没成想竟然如此年轻。
      “暂时没有,过几日中秋你娘回来,你可别再惹祸,也别去酒肆。”江风镜挑眉看向江吟,江吟听了撇撇嘴,有些不服气。
      林先生此时却起身,撂下一句话后就离开了,“柳锦找你商量中秋宴的事。”
      江风镜本想挽留,林先生却不给任何机会,看着林先生的背影,江风镜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林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
      段楼在心底这样想着,直到听到柳亦安的声音,“初霁,江叔叔在问你话呢。”
      猛的抬起头,便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对上,段楼后退一步,瞪大眼睛,像只受惊的猫,江风镜也没恼,反而大笑道,“初霁在想什么?”
      和江风镜对话完全没有长辈对小辈的感觉,段楼咽了咽口水,强笑道,“江叔叔,你、你好……”
      “瞧这孩子。”江风镜看着段楼局促的样子,倒有些怜爱,拍了拍段楼的头,轻声道,“你的事柳锦也和我说了,世事无常,但生活还要继续,以后你就跟着江吟他们玩闹,千万别陷在回忆里。”
      “是……”段楼低着头,心底一阵暖意。
      江风镜的目光慢慢落到了江吟身上,江吟见自家父亲看过来有些疑惑,江风镜摇摇头,对江吟道,“咏麟,你身边的侍卫只有碎辰和坠羽吗?”
      “母亲嘱咐过她们要照顾好我,但我不需要她们照顾。阿娘没必要让她们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早就能独当一面了,不需要她们的保护。”江吟捏了捏食指,闷声回答。
      江风镜垂眸,琥珀色的眸子闪烁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自家小儿子那失落的模样,估计又在赌气。
      自家夫人仍旧把小儿子当成孩子,虽说是出于怜爱,但这种做法显然不合时宜。
      江风镜来到桌旁,看到一盏微凉的茶杯,屋子内有些安静,毕竟都是些小辈,自己出现在这里也有些不合适了。
      江风镜负手,看向一旁看风景的玉无错,“她们毕竟是姑娘,有些事情确实不方便做,咏麟,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可你母亲的意志不会被轻易撼动。”
      “……”江吟沉默不语。
      江风镜叹了口气,看着江吟低落的模样,大步来到了江吟面前,江吟抬头看向自家父亲,琥珀色的眸子里都有着无奈。
      最终,还是江风镜开口,“去挑一个自己称心的侍卫吧,我和你娘都不会干涉你。”
      “真、真的?”江吟有些诧异。
      “明日去趟玉家,带个得力的客卿回来。”江风镜露出笑容,可笑意没有传达到眼睛,江吟困惑的摸了摸耳朵,点了点头。
      一旁的玉无错含笑,小声应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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