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心愿成真 ...
-
尽管是V（当然还有Panam帮忙）把Johnny的身体拖到了Vik那里，但亲眼见到他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闪烁不定，声音清晰可闻，不再像信号不良的投影。老天，她甚至能伸手触碰他，而触感不会在几秒后消散。他说话太大声时会带回音，他能端起水杯喝水。
真他妈诡异。
Misty在他们泪流满面的重逢后不久就离开了，而Johnny恢复得比V快得多——她在Misty走后还趴在他肩上哭了整整半小时。不是因为她失去了希望，而是她真的开始怀疑他们那个疯狂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V自己还在承受副作用，而Johnny居然醒了，看起来毫发无损，这简直离谱。
“既然你哭够了，能解释下老子为啥坐在这儿吗？”Johnny的问题很合理，毕竟他们上次交谈时，他重返肉身的可能性为零。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个奇迹。
“哈，说来话长，你准备好听了吗？”Johnny点点头，像往常一样瘫在沙发上。但这一次，V能听到靠垫的窸窣声，能看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动作，放在一个曾经……根本不算人类（至少物理上不算，最初情感上也不算）的家伙身上，显得格外陌生。
“行吧，这故事挺邪门的，要不要先点根烟助助兴？”Johnny嗤笑一声，耸耸肩。
“想听点更邪门的吗？老子现在没烟瘾。”
V咬着下唇，手指卷着头发。“嗯……这……我倒不意外。算了，直接讲吧。”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叙述。
“上次我们分别时，找Alt帮忙把我们分开，对吧？把你从我的脑袋里踢回赛博空间和她作伴。成功了，但为了保命，Relic芯片还得留在我脑子里。而你……你不在那儿了。我抑郁了好几天，睡在Judy的沙发上。然后Panam打电话叫我振作点，说她有线索——具体是啥，我当时不知道。所以我爬起来，连滚带爬去了恶土。操，Johnny，等我到了营地听到的消息，差点吓得尿裤子，真的。”
房间里又爆发一阵笑声，V趁机喝了口水，继续道：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Dakota，恶土的中间人？不记得？哈，意料之中。总之，所有人都觉得奇怪，为啥流浪者非得窝在那个破车库里。结果Panam查出来了——她欠了人情，找Dakota谈了谈，砰！老子就被带到了车库底下的秘密流浪者实验室。”
Johnny一脸难以置信，而最离谱的部分还没到。“你是说，那帮流浪者在破车库底下藏了个秘密实验室？真他妈绝了。”
“找Kerry或者Rogue撒个娇，说不定他们能帮你实现愿望。”天，她真怀念这样调侃他。“猜猜这实验室的镇馆之宝是啥？”
“某只巨型老鼠。”
“这么说自己身体可不礼貌。而且保存得挺好，低温舱顶级配置。”Johnny愣住了，沉默地消化着这句话。
“所以整整五十年，老子的尸体一直被冻在沙漠中央的流浪者车库底下？而荒坂居然不知道？我不信。”V起身去倒水，脑子里回荡着Vik的唠叨——她得多喝水。他说得对，但她恨透了频繁跑厕所的感觉。
“没错。按他们的说法，Smasher把你扔进油田后，荒坂就当垃圾处理了。对他们来说，你的身体只是个容器，而既然落在流浪者地盘，就是他们的战利品。”
“像扔垃圾，然后被捡破烂的收走。”他的声音带着受伤，而这次V能做点什么了。她把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捏了捏。“嘿，”她低声说，“别这么想。你对我而言不是垃圾。而且他们帮了大忙，不然你现在……”
“不然老子早入土了……我懂。”两人相视一笑，V继续讲述。
“接下来才是真正邪门的部分。流浪者宣称所有权，但鬼知道为啥留着它——反正我不在乎。Panam和我找到了你的身体，但还不能直接带走，首先得把你的意识体弄回来。所以我们又联系了Alt，意味着老子得再去找巫毒帮。过程省略，总之Alt交还了你的意识体，还给了Judy代码，让她给我也做了个意识体备份。然后好戏才真正开始。”她揉着太阳穴，试图压下即将发作的头痛——又该吃药了。
“Judy搞定了我的意识体，用Hellman的设计上传到另一块Relic芯片上。Panam和她的部族帮忙运走你的身体（别问我怎么做到的，那实验室跟堡垒似的），顺路接上我，一起去了Vik那儿。”V呻吟着暂停叙述，踉跄走向浴室，翻出药片吞下，慢慢挪回沙发。
“老子身体的八卦挺有意思，但这部分Vik告诉我了……能解释下为啥你看起来像被死神踩过一脚吗？”他声音里的担忧显而易见，V抬头时从他脸上也读到了同样的情绪。她拽过沙发上的毯子裹住自己。
“怎么，怕自己步我后尘？放心，你睡过了全程，我可没这运气。一周前还求Vik再给我打一针麻醉呢。”
“有没有可能老子他妈第一次没在担心自己？你以为Relic那破事翻篇了？看着你每天早晨吐血醒来——要是历史重演，老子现在就回去把……”
“Johnny……我没事。”V叹气，莫名感动于他随时准备为她掀翻夜之城的架势。这证明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Johnny。“只是头疼得厉害。这次是我自己的意识体，副作用小多了，不过也不好受。死不了。”
Johnny哼了一声，肢体语言和表情明摆着不信。奇怪的是，他没像往常那样直接拆穿她的谎言。但没关系，她太了解他了——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
“关于Relic，现在得解释清楚。Alt第一次分离我们时，没法彻底切断。Judy制作我的意识体时，你的一部分仍留在我脑子里，我的一部分也还在你那儿。可能这就是你不想抽烟的原因，也是我醒来时他妈老想挠不存在的蛋。Relic会重建大脑，所以一旦进程开始，强行取出芯片就会导致系统崩溃。而最糟的部分是——Vik取出原版Relic时，我心跳停了很久，然后……等着它重建我的脑子。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V讨厌回忆这段，但Johnny就坐在那儿，深色的眼睛安静地望着她，让她觉得可以说下去。“没告诉过别人……操，真庆幸你当时昏迷了……Relic会制造芯片上人格的幻觉，所以我才会看见你。而最初它……”她没意识到自己在发抖，直到Johnny的双手握住她的手臂，轻轻上下摩挲。
“哥们儿，不想说就——”
“我得说……得找个人倾诉，不然憋得慌。而……妈的，我只信得过你。夜之城现在剩下的朋友里，只有你不会把这当负担，也只有你……亲身体会过我要说的。”她的意识体，任何意识体，都是从零开始重建一个人，但最初呈现的是最糟糕的部分。“所以你刚进我脑子时威胁要杀我，所以你这混蛋几乎一直是个混球——你得重新学习怎么做个完整的人。而我的……它不停告诉我……”
她不必说完，Johnny知道她最糟糕的特质是什么，光是回想都够呛。那些指责她害死所有人、活该受苦的声音，那些认定朋友都恨她的念头，还有最讽刺的——唯一不真正恨她的人被困在赛博空间，只因为她没胆量留住他。
“V，生日这天聊这个可不太喜庆。换个话题吧。”对她而言今天本没什么特别，但现在想想确实意义非凡——毕竟Johnny回来了，所有疯狂的努力都没白费。
“行啊。首先，Judy让我转告你，等你能动弹了记得联系她。”V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城市。Johnny跟过来，手臂搭在她肩上，让她靠着自己。她从前不觉得他体贴或爱肢体接触，但或许她是例外。鉴于他们的经历，她必须是例外。而他用血肉之躯的那只手搂住她，让她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肩膀——这温柔得不像他。
她太想他了。
“那娘们儿找我干嘛？上次我们……等等，老子想想……哦对，那色鬼说要是咱俩的事儿解决了，她要请我喝酒再揍我一顿。”V翻了个白眼，想起和Judy潜水后醒来时被告知，Johnny在那段实验性超梦录制期间嘴就没停过。Judy扬言要毁了设备，至少绝不再和V一起用——如果Johnny还在的话。但最后她没毁掉，而当V告诉她Johnny消失时，Judy似乎有点失落。
“她还说你骂她‘吃□□的混蛋’，她回敬你是‘全世界最烂的性病’‘嗑嗨的瘾君子摇滚明星妈宝男，梅毒的活体化身’。看来你们处得不错。”Johnny大笑，两人共同回忆着那场灾难般的交锋。
“妈的，那妞够疯。不过还是更喜欢Panam点。Judy像能一起嗨的类型，Panam倒是能安静弹吉他的人。”V笑得差点呛到。
“Johnny，坏消息——你完全搞反了。Judy胳膊上纹着红辣椒乐队的歌词，基本不出门；而为了搞复活咱俩的物资，我亲眼看见Panam喝嗨后滚进仙人掌堆，裹着两株睡着了。”
望着窗外，V仍不习惯两人之间纯粹的寂静。没有思维传输，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填补空白。
“还没告诉Rogue和Kerry。想着等时候到了由你亲自说。要和他们修补关系吗？就算我完成了你的遗愿，我知道还有未竟之言。”
Johnny点头，金属手指在窗台上敲出Samurai的旋律，V没精力分辨是哪首。有他的代码残留在她的意识体里，Samurai的歌大概已经刻进她DNA了。
“操，当然有。先试试和Rogue和解，如果她肯的话。老子最对不起她。然后和Kerry捋顺那些破事——你们在夜之城折腾日本流行卖国贼时冒出来不少。改天再说。你呢，以后啥打算？”
V凝视着城市叹气。“妈的，先养好身体。意识体还没完全稳定，你的进程比我快多了。之后再打算吧，没想过‘之后’还需要计划。”她离开Johnny，倒回沙发躺下。“但很晚了，你又不是早起的人，何况刚复活肯定累瘫——Relic这玩意耗人。睡我床吧，我想换地方躺。别他妈争，今天我生日。”
Johnny嘟囔着挪到床边。“随你便，生日妞。”
“混蛋。”
“贱人。”
“想死你了，哥们儿。”
“老子也值得被想。”
“去你的……晚安。”
“晚安，V。”
Johnny翻身背对她，V仍盯着他的轮廓，几乎预期他会闪烁消失，重新占据她的大脑。但他没有。他留在那儿，甚至打起了呼噜，惹得她轻笑出声。一切都不一样了，但庆幸的是他们还能延续从前的相处模式。两个神经病困在小公寓里。当然，并非完全相同，但眼下这样就好。如果他们曾学会共存，现在也能再来一次。
Nibbles终于从躲藏处现身，爬上床蜷在Johnny背后。V不怪这猫——她自己也恨不得这么做。现在Johnny不在她脑子里，她可以自由地胡思乱想，不必担心被他察觉。当初拼命想救他的原因之一，是那种日益增长的、类似初恋般的情愫。他在她脑中时她藏得很好，而现在……她任由思绪发酵。
但在他有机会重活一次的节骨眼上强加这份感情，实在太不公平。据她所知，他仍死心塌地爱着Rogue，对Kerry怀有复杂感情，还得处理与Alt的纠葛。所以除非他主动选择她，她甘愿退后，让他这辈子第一次自己做决定。如果他需要帮助，她乐意照他屁股上来一脚——但老天，这太难了。
更糟的是，她从Johnny那儿唯一继承来的坏习惯是失眠。几乎没什么能缓解，而她怀疑他当年嗑药不止为了压抑精神问题。于是那晚她像往常一样清醒着。
至少这次，天亮时，有人会对她微笑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