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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想太多的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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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本身很简单：校准软件，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然后看看他们的精神状态是否会自己恢复。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校准过程倒是最简单的部分，Johnny 和 V 很容易就进入了同步状态。能再次进入对方的脑海，就像是长途旅行归家一般亲切。V 竟然都快忘了，习惯了没有 Johnny 思维噪声的日子。过去 Relic 里的他，总是伴随着一阵阵短暂的电流噼啪声，仿佛脑内有某种电路在发热，然后他才会开口说话。V 最能联想到的比喻，是夜店结束后耳鸣的感觉，或是 Pacifica 海边潮水起伏不息的声响。他的脑子永远在运转，她一点也不奇怪他失眠严重——连带着也传给了她。
唯一能让他安静下来的，就是她吸引住他的注意力的时候。
“好吧，我这边看起来一切正常。你不停地在我脑子里叨叨，听起来一切都跟以前一样。你那边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吗？”V 还盯着她的电脑，确保所有设置都正常。到目前为止，一切良好。
“别担心——我这边也听得见你那乱七八糟的心思。嘿，你还在想着早上落在桌上的咖啡呢。说真的，用自己的身体去尝你的味道，感觉还挺奇怪的。”
“是吗？那大概是你把味蕾烧坏了吧。”她一边敲击键盘输入设置，一边没有把下一个问题说出口，只是在脑子里想：‘所以，现在你吃东西是更好吃了，还是更难吃了？’
“嗯……得看是什么了。咖啡在我自己的身体里喝比较好喝，但甜的东西用你的身体吃比较有味儿。每次吃甜的，我都下意识觉得会像你那样尝到味道。不管以前我自己怎么尝的，我现在总觉得是你的味道。”
很好，校准完成了。她从电脑前站起身，倚在桌边，抬头望着 Johnny。“唔，听起来挺怪的。真没法想象，但我相信一定够奇怪的。我刚刚还在想 Nicola 呢，你能尝到它吗？”
Johnny 笑了笑，搓了搓下巴。“能，尝起来就跟你尝的一样。妈的 V，我真的挺想念这个的。”
“别指望我们能一直这样，所以最好别太习惯了。不过……是啊，我也想念这感觉。至少这回我拔出芯片时不会是一个人了，孤单时还有你陪我说话。”
她没关软件，直接爬上了床，靠在床头，双腿交叉盘坐着。Johnny 则坐在对面那个角落，双手枕在脑后往后一仰，腿也交叉着。他们都找到了舒服的位置，现在该看看这玩意到底有没有效了。
“要是没用呢？要是我们就这么永远卡在这状态了怎么办？”Johnny 的问题多半是回应她那段时间一直在纠结的思绪。他们之间的连接太紧密了，以至于有时都不用说出口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听你语气，你倒是挺乐意的。连你那个讨厌自己的部分也同意了吗？”她的胃开始打结，意识到这是他们唯一的办法去试试看能不能自我修复。正如 Judy 所说，除非重做 engram，不然就没别的现实可行的选项。况且 V 自己的状态也不稳定。她并不讨厌背负 Johnny 的东西，但他有了新的机会，她绝不想让自己的问题把他拖下水。
“别这么想，V。它们没拖累我，你也没拖累我。我说过了，那个恨自己的部分一直都在——昨晚我就告诉你了。我之所以想把这事搞清楚，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背我的烂摊子。”
“靠，真的是昨晚的事啊？24 小时前我还想把你脑袋拧下来，现在每次看你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话音刚落，Johnny 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那种熟悉的氛围一下子包围了她。她越是沉浸在其中，那种感觉就越熟悉，像是某种磁场将她整个意识都拉扯进去。剧烈的反应甚至让她有点想吐。但——强忍呕吐的冲动后，那种感觉终于沉进了她的身体。她认出来了，这正是他们旅程快结束时她感受到的那份奇怪的平静，那股在她死亡临近时支撑她保持清醒的力量。
“所以，我的爱让你想吐？我太伤心了，V，真的。”
“滚蛋，那感觉来得太猛了好吧。我以前从没注意到，大概是慢慢累积起来的，就像被毒慢慢渗透了一样。”
“所以我这份爱就那么毒？”他们俩斗嘴已经变得轻松随意，那些口头上的讽刺早已没了攻击性。她能感觉到胸口那阵紧缩的感觉，不是来自自己，而是来自 Johnny。如果她都已经快被他的爱冲昏了头，那 Johnny 的身体只怕反应更激烈。
“我的爱也够呛——估计能让你心脏病发作。”他只是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完全没当回事。她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看自己身体里是否有任何变化。在使用 Relic 时，那些改变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但 Johnny 对她的影响是立即生效的。后来变化越发明显，但最初总有个起点。她以前还以为是中弹之后脑子不清醒造成的“脑雾”。但不，那其实是 Johnny 在慢慢侵蚀她。
“你又来了，把自己脑子不好使的锅甩我头上。不是我让你变傻的。”
“你也没帮上啥忙。而且你别装了，你才不觉得我傻。我能听见你心里的声音，Johnny，所以别骗我。”她双手捂住脸，那脑雾没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 Johnny 的思绪洪流。“对了，我肯定会想念这玩意儿的。至少我不用费尽心思诱你说出你有多在乎我。”
“啥？你以为你就说得多好听？咱俩嘴都毒得很。”
“有人把这叫调情，Silverhand。你该懂的。”她感觉到他情绪又要转变，尽量压下那股波动，继续集中精神看看这计划到底有没有效果。但她自己没有感到任何不同，这让她又开始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预感这计划可能根本不会成功。
“感觉像我真的那么糟？”他的语气越来越得意，她不得不试着把那股情绪压下。
“不，不算糟。可我这周刚经历了一场身份危机，差点疯掉，因为我把一切都压抑太久了。咱们冲进 Afterlife，又奔去 Judy 那儿，就是为了弄清楚状况。我觉得既然试了这个，就得有点回报才对。”
“也可能这一切都是为了逼你老实坐下来好好思考一次。”
“鬼才信你这套，我知道你是瞎扯。但我开始觉得，我们就这样混在一起了，永远都分不开。”她开始剥指甲上的指甲油，叹了口气，仿佛对自己成为一个不那么完整的个体已经接受了现实。Judy 和 Alt 都说她还是她自己——说她体内从 Johnny 那儿提取出来的东西，就是她的本质。但她心里总还是有疑问，她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V？
当 Johnny 刚回来那段时间，她常常要提醒自己，他不是关上眼就会消失的幻觉。现在她得面对另一个问题：她自己到底是不是原来的 V？还是那个真正的 V 早就丢失在 Vik 丢掉的那张损坏的芯片里了？
“V，你又想太多了。”
“所以啊，要么我不够思考，要么我想太多。你到底想让我咋样？”
“你两个都占了。你从来找不到中间点。不是计划过度，就是彻底不管。跟 Panam 一起横冲直撞，啥都不考虑，却为了那个狗屁的 Dashi 游行纠结了好几天。你觉得哪个结局更好？”
“两个都还行吧。至少达到了目标。勉强算是吧。”这两个计划结果都没完全如她所愿，但她没死，也完成了目标。虽说结局没她想象得那么美好。
“这说明，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在场，事情就会好起来。你总能化险为夷。再说一遍——你就是你。如果你真是我心中幻想出的你，哪还能这么毒舌，每次我一开口你就怼回来？”
V 微微一笑，坐直身体，收起双腿，手臂撑在膝盖上。“其实嘛，我觉得你就喜欢嘴巴毒点的恋人。所以我反而更不信了。”她的笑容慢慢褪去，咽了口口水，试着去面对现实。“我只是，不想失去自己，Johnny。我真的拼命想要保持原来的样子。是，我的确满足了你很多要求，但……我仍然觉得我是我自己。有些时候我们融合得太紧——现在也有这种时候——但到头来我还是觉得我就是我自己。可现在？有时候我都不确定……”
“听起来像是 28 岁的烦恼。”他的话听起来轻描淡写，实则是铺垫。他试图说明，在他看来，这种混乱正是 28 岁该有的状态。那时候他也在处理那些失控的现实。他失去了 Alt，失去了 Samurai 一段时间，嗑得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还被唱片公司勒索，想找人倾诉却无人可依。那时候，所有人都离开了 Johnny。他的回应就是把自己裹进层层盔甲，把自己封闭成一个虚构的 caricature。
“你想变成那样？”她知道她刚才的探索被 Johnny 感应到了，她靠回床头，长长叹了口气。她真的不想那样。她知道自己有很多 Johnny 没有的东西，不至于走到那一步。但哪怕只有一点点那样，也已经够糟了。那晚如果没有朋友们——如果没有 Johnny——她早就被 Scav 拖走了。她有太多要感谢的事，但也有太多必须去改变的地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