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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远日点 ...


  •   “十代目——!!”
      “狱寺君和……山、山本!?”
      沢田纲吉的身影从黑暗里闪出来的时候,狱寺感到自己一直悬空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了下来。看见褐发青年吃惊的目光从山本身上转回自己身上,他已经迈出的脚步又迟疑了,低下头去。
      “十代目,抱歉……”
      纲吉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山本也知道了啊,——关于我们的事。”
      “不是狱寺口风不严,你别怪他。”山本坦率地笑了笑,“我很早就明白的。”

      『我很早就明白的。』
      纲吉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千言万语一时间涌到嘴边却又讲不出来。云雀从他身后走出来,夜最后的蓝灰色翅膀之下他同样默默然。用双向的谎言来构筑的和平并不会没有意义——因为在那些日子里的欢笑是真的,每一天都值得用心去记住和感激。现在只不过是,到了捅破那层纸的时间。

      Chapter10.远日点

      “在我说解除指环选择的方法之前,先来确认一下。”杀手Reborn走到了纲吉身边,示意他褪下戒指交给自己。
      “确认?”
      “没错……确认剩下的十代候补守护者。”迪诺道。“在那个第二次火灾中,笹川了平已经被确认为晴之守护者。——因为阿纲当时碰巧去了他家,所以是知道的吧?”
      纲吉无言地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阴影。
      “那时我……我并没有碰到大空指环,Varia刚刚确认了大哥的属性——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认出了我,马上扑过来,大哥帮助我逃开……火是不知怎么就点着的——”
      “大空体质对戒指的引燃力一向很强,偶尔会有类似于走火的情况发生,没什么好奇怪的。”Reborn显得并不在意,接过戒指走向周围站着的几人。“然后是雷守方面,迪诺与Varia之前的交涉中得知,对方早先在意大利波维诺家族也已经确认。”
      “是个孩子。”迪诺说,“已经受到保护所以不用担心。”
      “那么——”
      指环被举到了狱寺隼人面前。“如果十年前的初步推断没错,你就是岚守候补。”

      狱寺感到山本的视线正从后面落在他身上。有些苦涩地点头,他接过了指环。
      果然,红色的光芒从指环表面浮了出来。
      “然后是……”
      银发青年脱掉戒指,在手心攥了攥,慢慢转身向山本武伸过手去。他看见个子高高的山本并不迟疑,握住他的五指轻轻翻转,让那带上体温的金属物落进自己掌中。
      “那我戴上啦。”他轻快地说。

      蓝色。
      雨的光彩亮起来的时候他们听见狱寺淡淡叹出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山本干脆地把戒指还给Reborn。

      “在这里的还有一个。”
      众人的目光汇聚到了云雀身上。一道光弧划过,云雀恭弥抬手接住了抛过来的指环。光滑的金属擦过他修长的中指,谁也没有作声但都明白结果。
      紫色。是云守候补没错。

      “这么一来,守护者已经确认5人。剩下的未知就只有——雾之守护者。”
      Reborn把戒指重新交给沢田纲吉的时候说道。“因为暗中的遴选在十年前就中断了——被某两个死心眼的小鬼——”纲吉和狱寺对视了一眼,“所以我们也无法知道谁是雾的适格者。我记得那时候刚好是艾斯托拉涅欧余党来袭?”
      纲吉被这突然的最后一句吓了一跳,偷眼去看云雀,学长神色如常,他就又稍稍放下心来。“呃,没有,那年只发生了和黑曜中的暴力事件……一直没有什么余党来找我的麻烦……”
      Reborn怀疑地瞅了瞅他。
      “是吗?……嘛,暂且不提雾守的事,毕竟先解决你的继承顺位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大空需要首先放弃继承,其它人才能逐一和指环脱离关系。”
      “那,要怎样——”纲吉急切问出口。Reborn停住话头,帽檐下的双眼锐利地向他投去一瞥。
      “听好,废柴纲,并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有资质被彭哥列戒指选择的——它能带给你的东西很多,权柄武力以及财富,即使伴随着黑暗一面,也仍要比你现在的双手有力的多。不要忙着露出恐惧或者鄙夷来,在你痛苦于自己的弱小时你就会后悔……好好想清楚,真的要放弃吗——那可是多少人不择手段都想去争取的最大黑手党家族的首领之位!!”
      晨曦正在升起来。从遥远的地方,开始逐渐把灿烂涂满每一寸土地。纲吉站着没有动,很久很久没有动,山本狱寺云雀迪诺还有门外顾问的其它人都等着他。最后他们看见他抬起头来,初始的明亮金色正好投射进他的双眼。
      “我放弃。”

      ——『退』—→

      “想失去继承顺位其实很简单,只要干些坏事让戒指对你失望就可以了…啊,不过我估计你连做坏事恐怕都会弄砸吧……”
      纲吉有点紧张地把戒指戴回中指,听到这句奚落忍不住泄气。虽然很想吐槽这个标准不过还是算了。他抬头望着Reborn,这个原本应该成为他家庭教师的男人正露出微笑。
      “所以说,戒指只会选择有潜力且对家族有利的人物。”
      “那——”
      门外顾问摊了摊手。“潜力什么鬼的,又看不见……但对家族有利与否,取决权在你。”

      换言之,想要从第一继承顺位上退下来,需要的是——对彭哥列构成危害。

      “我明白了。”
      在这一次纲吉领悟得很快。举起手臂,他凝神注视着那古老的徽章,如果说这家族先人的灵气仍然保护着它,那么它应该听得懂流着同样血脉的自己的心声吧。
      “如果我成为彭哥列十代——”

      他目不转睛地看进去,看进那簇因为自己而点燃的干凈橙色里去。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毁灭彭哥列。”

      火焰突然飞溅开,好像沸油里落进了水。他吓了一跳,但它只是昙花一现,接着便像失去了支持似的袅袅熄灭了。Reborn轻轻“喔”了一声。
      “放弃继承权什么的,恐怕十个世代里彭哥列也只出了你这么一个。”他伸手过去在纲吉头顶揉了一把,力道有些大,原继承者在地上摇晃起来。
      “这、这样就可以了吧?”纲吉不大放心地问。对方终于点头。
      “看来是一切顺利。”
      转向其余几人,Reborn补充道:
      “守护者候补原本是与同顺位的大空候补相匹配的……不过,如果有人不想就此放弃守护者资格,也可以留——”
      他没有说完,因为狱寺和山本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准备接过指环。
      在身经百战的杀手他看来,眼前的这些毛头小子仍然都是孩子。抗拒黑手党仿佛是抗拒长大,虽然后者并不可能,前者却颇带有理想主义色彩。以同样的方式岚和雨的火色相继湮灭,从那些年轻的眼神里只看得到坚持和如释重负,没有惋惜——Reborn在心底暗自喟叹。
      “你呢?也弃权?”
      朝云雀随意似的抛去一个问句。不指望这家伙会答应成为彭哥列的人,他应当是最讨厌束缚的类型了吧……然而下一秒男人突然愣住。

      云雀他,没有伸过手来。

      ——『心思』—→

      “学长……?”
      难道这个人——愿意成为黑手党的吗?!

      对云雀的选择同样感到大出所料,纲吉提醒地又问了一遍。对方显然听得真切,却依旧没有行动的意思。一时间大家都有些骚动,狱寺看上去想说什么,山本把手搭上他左肩制止了他。云雀没有做任何解释。
      也许是怀抱野心,也许是另有所图,但他显然并非害怕在背后被戳脊梁骨的类型,别人如何议论都无所谓。从那个毫无动摇的表情看,云雀恭弥早已做好决定。
      “……好吧。”Reborn把大空指环放回一个里衬丝绒的盒子里。“虽说你们放弃继承权,有朝一日没准还会希望能重新戴上这玩意。”盒子在男人手里晃了两下。“在第十代正式继位之前,一切仍有变动的可能。之后还要看指环是否选择XANXAS了。——那边的,出来吧?”
      伴随着声音,周围的树丛一阵瑟瑟作响。纲吉吓得连忙退开几步,狱寺迅速掏出了兜里的炸/baidu/弹,但Reborn只是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刚才的一切都看清了的吗。接下来还有要拜托你们转达的事情……杀人鲛和开膛王子。”
      斯夸罗站直身子。出于保密考虑,他这次没有大吼大叫,贝尔碎碎地笑着站在他身边。
      “那就快点,垃圾。”
      狱寺看上去很想立刻扑过去揍他,不过对于他们刚才的话沢田纲吉似乎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终于能摆脱一直以来的沉重心理负担,纲吉感到一阵由衷的放松。门外顾问几人最后交换了一个眼神,一直沉默不语的拉尔和可乐尼洛悉悉簌簌背起武器。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兰和入江正一。你们认识这两人么?”

      突然间云雀说道。
      现场顿时静下来,害怕节外生枝的沢田重又露出担心的模样,因为他在几个彭哥列成员脸上看到了某种突然凝固的神色。Reborn眉梢一挑带出玩味目光。“……入江正一没听说过。白兰倒——怎么了?”他回问过去。
      “先答复我的问题。”云雀嗓音沉稳。“白兰是黑手党么?”
      “……听名字的话,和新家族密鲁菲奥雷的首领是一样的。但它们的组织是个谜,迄今为止谁也没见过这个人。”

      很难说那是怎样的表情,类似于射覆游戏猜中的时刻。云雀看上去既不是为此而高兴也不是忧虑,许久缓缓吐息。
      “白兰就在并盛。——以Interpol警监的身份。”

      “这倒是个新情报。”
      如果的确是以此为名义潜入这座城镇的话,目标恐怕是袭取彭哥列戒指。对于各种突发情况都有预先考虑,门外顾问朝站在一边的迪诺使了个眼色,加百罗涅随身拿出了另外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为了保险起见。”他把自己手里那个盒子也递给迪诺,三者并在一起难分真伪。男人朝目瞪口呆的沢田纲吉回过头:“真的戒指将由我们门外顾问护送回意大利,Varia随后再离开并盛。另外两枚冒牌货作为迷惑的假象,先分别交给迪诺和Xanxas拿着——没关系,”发现狱寺隼人皱眉想表示异议,Reborn坦然道。“一旦面对外敌,暗杀部队也能以彭哥列利益为上的,不会为这种安排内讧。”
      斯夸罗嘁了一声。“跟你们这样的垃圾不同,我们可是相当看重家族的。”
      讽刺意味明显,沢田默默垂下了头。他的选择,对并盛的同伴来说也许是担当,但对彭哥列来说也许是在逃避责任。不过,现在再讲什么都无益了吧。

      ——『分散』—→

      “走了。”
      按照任务分配,众人在逐渐亮起来的晨光中分头行动。Varia拿了一盒戒指离开,门外顾问三枪手则沿着通往山间的方向走去,Reborn临走前简单地和沢田纲吉告别。
      “很多年前、被委派来培养你的时候,我就想到可能有这么一天。”削瘦的青年站在他面前局促地摸着自己的栗色短发,看见这情景男人忽然心生感慨——为守护而生的坚定和勇气,即使如今走向另一个极端,那也仍然是彭哥列所赞赏的宝贵资质。“敢拒绝本大爷当家庭教师的,你小子也是头一名,虽然那时候你只有十几岁。呵……好自为之吧!”
      纲吉心口一阵发热,忍住莫名的难过拼命点头。男人的手掌又一次拍在他头顶上,Reborn目光越过他望向云雀,笑容里的静观其变之意不言自明。
      “那么,保持联系,十代云守候补。”

      鉴于白兰一方的图谋尚不能确定,分头行动的每一组都需要保持警惕和战力以防止袭击。迪诺穿过狱寺和山本身边,他们为了保证纲吉的安全正等着和他一起回去。狱寺撞见他的目光飘过来,欲言又止。
      “你说我吗?已经没关系了。”金发男人伸出手臂,在狱寺面前爽快地挥了挥。“还是好好处理你们自己的事吧~”
      他走到另一个岔路的方向,云雀在他前面。

      重上林间路之后有好一阵,黑发青年走得很快,迪诺不得不加快脚步才能跟上他。在那次宾馆火灾的现场,他与云雀有一面之缘,那时候就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传说中并盛最强的云雀家,后来果不其然。不过,看上去真的不好相处。
      “吶,云雀……恭弥?”
      他试探道。“那天在现场,我碰见的医生,就是留着奇怪发型的那位……你们很熟吧?”
      “……”
      几分钟过去,迪诺以为自己的问题被忽视了,正不知如何启发下句,听见云雀头也不回道:“很烦人的家伙……我的搭档。”
      “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加百罗涅首领稍稍有些吃惊。“那,对于他的情况你很清楚吗?”
      要说清楚,在一起过了快十年应该可以这么讲吧。无论从个人隐私,还是以刑警的职业敏感,云雀都觉得这问题有些令人不适。“怎么?”
      “呃、别介意,我没有打探的意思……我是想说,那一天在他旁边见习的那个毒舌的少年——不晓得你知不知情——那孩子,恐怕是Varia的人。”

      云雀的瞳孔紧缩了一下。
      在骸的身边?!

      迪诺继续说着,草丛在他们脚下凌乱披散。“那时我就觉得有点可疑,因为火灾时我和Varia正在宾馆里,我试图劝说他们……他们没有云守,而雾属性也并不在场……但并盛医院也有彭哥列的夏马尔安插在那里,如果那个少年是Varia的雾,应该早就被夏马尔发现上报才对……啊啊,总之是奇怪……”
      他没有注意到,云雀恭弥的手指正越攥越紧。
      这就是斯夸罗当初说的无处不在的“网”……在周围的人群里隐藏着的黑手党,于一连串事件中才逐渐浮现。这就是早已染黑的并盛么……
      “不过现在也不用担心什么了,反正Varia已经向沢田停战啦——”
      “喂。”云雀打断他。他们已经出了树林,穿过黑曜的边界并盛就近在眼前。“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
      迪诺愣了愣,转过来的人双眸澄澈而又压抑着内里奔涌的湍流。他第一次正面对上这样的眼睛,虽然一直以灿烂温和示人,但加百罗涅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作为黑手党的心机与盘算已经让自己离这样的清流太远。
      他有一丝慌乱,不过笑容一贯稳定。“因为你看上去很关心那个人——他叫六道骸吧?”云雀不动声色,迪诺继续说:“本部和Varia,如果都在并盛医院有内线的话,应当不会是平白无故的——至于为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吗?保护这个咯。”迪诺用手肘碰碰衣襟,那里面装着彭哥列指环仿制品的盒子正贴在他小腹一侧。在他们后面,前来接应的几个加百罗涅部下正在靠近。
      “不出意外的话,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回意大利。黑手党就是这样,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家族而已。”

      ——『等待者』—→

      推开前门时天已大亮。这一天一夜简直太漫长了,让人难以相信并盛体育馆的大火只是在十几个小时之前。
      云雀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坐到玄关闭上眼睛。墙上时钟慢悠悠滴答着,安静下来的氛围使他顿时觉得太阳穴阵阵疼痛,耳朵嗡嗡作响。
      就直接躺在这睡过去算了。
      他把手撑在木地板上,困倦汹涌地席卷而来。直到屋子里什么细微的响动让他重新强迫自己支起眼皮。厨房里传来细弱的讲话声,云雀脱掉鞋子穿过客厅,库洛姆•髑髅正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他没惊动她,走到厨房门外。
      “死鸟,别吵!!”

      骸的嗓音压得低低的,故作恐吓却听来全无威严。

      云雀把手放在拉门上,他忽然感到很累。很累很累。比起受伤回来、被骸架到手术台上那天,如今这种疲惫更加势不可挡——『沢田纲吉是纵火案的嫌疑人,必须逮捕。』从那句话开始,他知道自己对骸说谎了……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保密,也不是因为个性别扭,而是处心积虑地、目的明确地,对骸说谎了……
      他真的不擅长隐瞒。但骸对这一切缄口不言地接受,他知道那是为什么。
      “再叫唤我就拿你来做解剖!!开膛破肚做成标本哦——”
      “哇哦,你要把谁开膛破肚?”
      拉开门的一瞬间,骸手里的果皮刀还在云豆面前威胁性地挥舞,不过小黄鸟似乎并没有理睬他的意思。一人一鸟同时看见了门口的云雀,云豆欢叫一声飞落到他头上,而骸直起身,腰扎围裙左手还攥着削到一半的马铃薯。然后菠萝头青年双脚啪地并拢,不太标准地行了个礼,向他递过与往常无异的微笑。
      “哦呀~长官,您回来啦?”

      ——『傍』—→

      “下次请叫我‘模范老公+优秀家长+业余宠物驯养员’六道骸先生。”
      “你在搞笑?”
      “喂喂这分明是牢骚好不好……第几次啦?这是第几次啦?虽然俗话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等得团团转的男人——”
      “我可不要什么背后灵。”
      “但人家喜欢背后式嘛。”他躲过云雀的手刀攻击,一边挽起袖子。“刚才的定语还要加上‘云雀恭弥后援团兼后勤课长’才对。Kufufu……想吃什么?”
      “……想睡。”
      “‘想睡’是不能用来吃的……”骸吐槽着抬头重新望向云雀,后者靠上洗手池边沿,墨色的发丝像是沾着凉凉的露水,一绺绺柔顺地垂落在额前。他忍不住抬手去碰,结果还没有摸到云雀就忽悠一下倒了过来。
      “哇!恭恭恭恭弥?”
      呼吸匀称、体温正常、外伤也没有——年轻的医生下意识就做了初步判断,随即发现自己被抱得更紧了。“怎么了?”他轻轻拍了拍云雀的后背。

      “你,也是一夜没睡吧。”
      “……诶呀,被看出来了?”

      骸的手顿了一顿,然后滑过去拢成一个圈,他们就像两只套在一起的无解圆环。
      “和你半斤八两嘛。”

      “库洛姆从昨晚就一直在担心,等在客厅都不肯去睡…所以说沢田纲吉的事怎样?逮捕?”
      云雀的头仍然埋在他颈间,声音像是直接穿过骨骼透进来的,嗡嗡地。“暂时假释,先让他回去了。”
      “kufufu,我就说我的直觉没错——”
      “我并没讲他是无罪的。”云雀截断他的自满,听对方的笑声呛在一半。
      “这样……啊……”
      看不见彼此的眼睛,是一样的黯淡而挣扎。两个人无声拥抱,读心术并不存在因而只有体温互相融通。欺骗撂着欺骗像搭积木,距离最近的人也最能听得清那坍塌的巨响,但为什么他们仍然选择了这样的路——
      『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他?』
      那一年在医院的长廊上,少年骸如是说过。
      『很烦人的家伙……我的搭档。』
      省略了那家伙所自负的长串修饰语,云雀的定义是这样。他现在抱着的,就是他最牢不可破的网。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相信对方所有的言语或行动,相信的只是心的方向。

      “……所以说早餐究竟要吃什么?!”

      ——『几天后』—→

      “劳驾啦,还专门送我到机场来。”
      站在候机大厅,白兰悠闲地四顾着。“在并盛的时间虽然短,还是很喜欢吶。希望有机会能再来……于是请加油结案,云雀警官。”
      对面的人凤眸一如平湖,看不出内心活动。还有半小时左右,白兰将离开并盛回Interpol复命。在这几天内什么也没有发生,真彭哥列指环已经被门外顾问带回意大利,现在只等白兰一走,和彭哥列指环有关的危险终于就要宣告消弭。
      只是,对于这个家伙究竟是为何要特地跑到并盛来,依旧无法知道。云雀隐隐觉得这有些令人在意,但眼见白兰毫无破绽,监视他直到他登上飞机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哦对了,还有小正的事……就拜托骸君啦。”
      云雀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视线仍然密切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入江正一由于突发胃炎,在NK联合医院接受治疗,因而耽搁了行程。骸私下告诉他,入江的病情真实,能排除是借口的可能性。

      “沢田君……”
      开门的时候女孩露出掩着惊喜的表情,恬淡一笑让纲吉把事先练习好的话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凈。原本是来希望明天能约她出去的,果然还是讲不出口啊。
      “骸和云雀学长都不在啊?”
      “嗯,骸大人说今天下午有一个手术。”和之前的晚上有些相像,这个家里依然弥漫着暖暖的香气,叫人忍不住就蹑手蹑脚像害怕碰碎了什么。不过比起上次来,心情已经是完全不同了。等黑手党们都平安无事出了并盛,日子就终于能再回到正轨来了。
      姑娘把他让进餐厅,她今天穿着一件白紫短裙,走动时如同风中摆动的牵牛花。
      诶不对——我在盯哪里……
      有点心虚地赶忙挪开视线,纲吉挠了挠脸颊。“那、那个,其实我今天是——”他看见髑髅朝他探寻地转过脸来,又噎住。
      “嗯就是……”
      “对了。”她想起什么似的,闪身跑回厨房,拿了个布袋子出来。“沢田君,骸大人吩咐过我,如果你来了就让你今晚留下来吃饭。他说他和云雀先生也会回来。”
      ……骸你想得真是滴水不漏。纲吉听见自己脑海里传来泡泡破灭的声音。
      “所以能不能……请你帮忙去买些食材?四人份的话,现在稍微有点不够。”
      他暗暗叹气,不过被女生拜托总是令人开心的。接过了库洛姆手里的购物袋,他看着她撕下便条纸写着清单。“唔,我马上就回来。”

      前门吱呀转开,快步穿过院落时他看见满园翠绿摇曳,葱茏生长的山茶如今已经和纲吉熟络起来,在金红的夕阳里枝桠招摇生姿。青年冲它们不自觉地微笑,心情也一阵轻盈。
      “这就结束了呢。”

      时钟正走向又一个十八点。

      ——『手术室』—→

      “虽说通过手术根治是不错…真是,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啊入江君。”
      “抱歉……”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勉为其难地向他笑了笑,助手在旁边走来走去。“这次真的给你添麻烦了。”
      “kufufu。不耽误我回去吃晚饭就算省了最大的麻烦。”戴上口罩还这样笑着的六道骸实在让人觉得诡异,不过入江也没有要求换人的权利。去掉眼镜,骸的表情看上去模模糊糊的,于是他干脆闭上眼睛。
      “准备麻醉。”骸说,看了一眼表。已经到了六点,白兰的飞机应该起飞了。

      ——『机场』—→
      “替我向骸君问好哦。告诉小正不用太想我,养好了再回来不迟。那么,再见了云雀君~~”
      白兰走上登机的阶梯,到达舱门前时还回头笑着冲他挥了挥手。有一瞬间云雀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没等他回想起在哪里见过,白兰已经钻进了飞机。
      升空的巨大轰鸣盖过了其它一切,他在狂风里站了一阵,直到飞机变成一个小点,这才意识到手机已经在衣袋里震动了半天。拿出看时,屏幕上是门外顾问的号码。

      “云守,有件事要告诉你……”
      电话里传来的嗓音如此不真实,难以置信的消息攫住了他的呼吸,风声穿过指尖,云雀觉得脊背逐渐冰冷。
      “……你说什么——”

      玄关咔嗒一响,转又归于寂静。脚步声慢慢接近了厨房,正在淘洗的库洛姆有些奇怪地回过身来。
      “沢田君好快,是忘记带钱了吗——诶?”

      在她手里的碗掉落到地板上摔得粉碎时,云雀恭弥正匆匆穿过机场大厅,六道骸正站在手术台前,沢田纲吉正走出便利店的玻璃门,怀着紧张和久违的安慰猜想四个人的晚餐。无知的余晖笼罩并盛町最后的宁静,十分钟之后,这里的人们看见了原以为不会再有的、第五次的冲天烈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远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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