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二十七章 ...
-
清晨，明亮的太阳光照进卧室。
张扬被刺眼的光线晃到眼睛，不适的眨了几下，慢慢睁开双眼。
他随意转动了下脖子，猝不及防看到卫一熟睡的脸，张扬有些愣神，几分钟后，昨晚的记忆扑面而来。
他本来就在纠结要不要把那段经历告诉卫一，来试图让两人心理距离更亲近一些。但在他的设想里，他是云淡风轻说出，顺便透露自己的性取向，最后卖惨求个同情，绝不是像昨晚那样。
昨晚看电影时突如其来的发作，不仅仅将他最不想暴露的一面彻底展示在卫一面前，更是打碎了他内心那一层防护罩。
哦，还猝不及防暴露了性取向，卫一还差点以为他恐同。
这还不是最尴尬的，更尴尬的是他居然哭了，还都蹭到了卫一手里，最后甚至哭出了声，哭的一抽一抽的。
卫一就像哄小孩一样轻声细语安慰了他很久，将他哄到卧室睡觉，但他竟然拉住卫一的手不让卫一离开。他那时候怎么说的来着？哥，我害怕，你别走。哥，你陪陪我。
太丢人了......昨晚失了智吧......
张扬动了动手，感觉手里还握着什么，温软干燥。他浑身一僵，一寸寸挪下目光，握着的是...卫一的手。
还好还好...还好个屁啊...他牵了一晚上啊...怎么会这么丢人啊...
张扬小心翼翼放开卫一的手，双手盖上自己的脸，绝望的想：我要不还是死了算了。
身旁，卫一也被明亮的太阳光晃醒。
昨晚张扬睡着之后还时不时的哭喊出声，他又是哄又是劝的，折腾到很晚，才在张扬睡安稳之后沉沉睡去。
卫一的头一阵针刺似的痛，晕晕沉沉的，缓了好一会才睁开眼。
张扬趴在他旁边，见他醒了，凑上去干巴巴道：“哥...”
还没等卫一回应，张扬扑通一声跪在了床上，自暴自弃：“对不起，我昨晚怕是被下了降头，是不是把你折腾坏了？”
又没忍住给自己找补：“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提起来...其实没那么难受的，昨晚是个意外。”
本来因为昨晚的事情，卫一就对张扬多了丝心疼，此刻张扬跪在床上，低垂着头，因为昨晚哭的太狠，说话还带着点鼻音，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就还...挺可爱的。
卫一忍笑道：“对啊，昨晚可累死我了。你说怎么办呢？”
张扬没预料到这个回答，抬头“啊”了一声，漂亮的桃花眼里是罕见的茫然。随后又将头垂了下去，更丧气了：“怎么都行。”
卫一故意拖长音“嗯”了一会，才慢慢说，“那就...罚你...去做早餐吧？”
张扬又“啊”了一声，满眼茫然。
张扬平常像只花孔雀似的，招摇耍帅，眼下接二连三的茫然失措，着实可爱，卫一破防笑出声，没忍住在张扬头上揉了一把，“怎么这么可爱？”
然后下床走向卫生间，还不忘带着笑意催促张扬，“愣什么呢，快去做饭吧。”
张扬还没从卫一那句“可爱”中回过神来，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后知后觉的开心起来，卫一看起来...不仅没有因为性向疏远他，好像还更喜欢他了。
张扬一骨碌下了床，不小心压了下右脚，又“嗷”地嚎了一声。
-----
卫一感觉今天一整天张扬都异常兴奋，虽然张扬没有说，但各种迹象都表明了这一事实。
首先，张扬今天打扮的很精致，倒不是说之前不精致，只是今天特别精致。先不说他吹了整整半个钟的头发，就说身上的松木香，比平时浓烈了一倍，连家里的卫生间一整天都散发着松木香味儿。他早上还疑惑张扬是不是要出门，张扬却说不出去。
其次，张扬今天每顿饭吃的饭都比平时多，午饭还是在张扬吃完第三碗时，卫一没忍住提醒他吃太多胃会难受，他才放下碗筷。
最后，张扬今天总是不自觉地就哼歌，连跟卫一双排打游戏都不例外。
双排打完一局游戏，卫一还是没忍住开口了：“你今天很开心？”
张扬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有吗？”
“...我说话之前你还在哼歌...”
张扬心思急速百转，总不能说因为你没疏远我，最后他支支吾吾开口：“...嗯，因为之前没和别人说过这些事，昨天说了，感觉很放松。...嗯，可能是因为这样吧。”
卫一心道这个状态可不像是单纯的放松，倒像是...发现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不过张扬提到昨天的事情，他也有些话想说，暂时放过了这个话题，接着张扬的话正色道：“关于你现在的状态，有没有考虑过找个心理咨询师治疗？”
张扬瞬间直勾勾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怎么了？”卫一疑惑的扫视了一圈自己身上的衣物，“有什么问题吗？”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我？”
张扬迅速点头。
卫一：......
卫一无奈：“依据咨询伦理，我们关系太过亲近，做咨询会形成双重关系，我不适合做你的咨询师。”
张扬不可置信：“为什么？！”
卫一见不得张扬震惊又受伤的神色，努力解释：“咨访关系是完全不同于朋友或者师生关系的，嗯...严格来说，它是在咨询室的合作关系。如果我既做你的咨询师，又和你是好朋友，会让我们每种关系中都界限不清...嗯，就像和领导是朋友一样...”
张扬抿了抿嘴，沉默了几秒，问：“那你不做我的咨询师，就不能帮我了么？”
卫一：“......倒也不是...”
顶着张扬重新欣喜起来的眼神压力，卫一艰难挣扎：“双重关系会让我很难保持客观性，会影响对你的判断和干预...”
张扬不甘心：“你难道不是要帮我消除这些反应？”
卫一没忍住纠偏：“...不能讲消除...是减轻...”
张扬：“我承受不了就会立刻像昨晚一样，还需要你的客观性吗？”
卫一：......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是不知道如何反驳......
张扬盯着卫一，可怜巴巴道：“哥...”
卫一艰难开口：“还是不太...”
张扬声音低落：“可是...我不想跟别人讲这些事...”而后拽住了他的袖子，摇了摇：“哥...求你了....”
卫一放弃挣扎，彻底妥协：“......可以。”
卫一顿了顿，坚持道：“不建立咨访关系，不探讨深层原因，只做脱敏。”
张扬桃花眼弯起，满眼开心，一看就没在意卫一说了什么，“好。”
卫一：......实际上你没听懂吧？......算了...
（一般咨询师与来访者不可建立双重关系，卫一错误示范，剧情需要。）
卫一转而正色向张扬说起脱敏的大概步骤：“简单来讲，会从你能接受的肢体接触开始，缓慢的加大接触面积，循序渐进，这个过程中尽量保持放松，慢慢减轻本来的生理反应。”
张扬依旧笑意盈盈：“好。”
卫一曲指在张扬脑门上敲了一下，“认真一点，不然给你联系别的咨询师。”
将脱敏的原理仔细给张扬讲解清楚，张扬也逐渐认真起来，但听到卫一会真的跟他进行肢体接触，张扬的耳朵不知不觉染上一层绯色。
解释完后，卫一顿了顿，喝了口水，才继续道：“今天晚上先做一次放松训练，然后尝试一下你能接受的肢体接触程度，以后我们每天晚上做半个小时的脱敏。”
“找个让你舒服的坐姿，我们开始做放松训练...”
“接下来我会让你全身的肌肉逐渐紧张和放松，从手部开始，依次是...”
“深吸一口气...”
张扬乖乖闭着眼睛，卫一的声音本就很好听，念着放松引导语的卫一声音放的更柔、更低，很快，张扬几乎是沉浸于卫一的声音中，按照卫一的引导逐渐将自己彻底放松。
“好，现在，慢慢睁开你的眼睛。”
卫一带着清浅的笑意：“感觉怎么样？”
张扬实话实话：“很舒服。”确实很舒服。
卫一伸手握住张扬左手的指尖，看着张扬的脸色，问道：“有什么感觉吗？紧张吗？”
张扬心跳一瞬间加快，这...什么意思...
卫一见他呆住，换了个说法重复道：“有恶心感吗？想吐吗？”
哦...张扬耳朵的绯红退去，“没有。”
卫一的手用非常缓慢地速度，一寸一寸往上挪，每挪一下便停下来，张扬有什么感觉，直到彻底握上张扬的手，“还是没感觉吗？”
这一过程按理来说是十分暧昧的，但卫一严肃认真的表情和问话，实在很难让人生出什么旖旎心思。
得到张扬肯定的“没有”，卫一换了张扬另一只手重复了一次整个过程。
张扬：......麻了
虽然昨晚张扬抱着他的手，但卫一还是有些担心，这下确定牵手没有问题后，卫一才问：“是一开始就对牵手没反应吗？还是......”
“一开始有反应，”张扬抿了抿唇，才继续说道：“不过治疗的视频基本都是那方面的，所以对轻微肢体接触的反应也不算大，只是有点恶心。但出来之后，这些没法避免，慢慢也就没事了。”
“之前没治疗么？”
“之前...出来后没过多久，我就正常上学了，直接上了高三，一年落下太多，每天都在学习。一来没时间，二来...也不想跟别人讲...”张扬低下了头，看不清神色。
卫一有些试探的问道：“你家人也不知道吗？”
“嗯，我没说过。不过我爷爷应该自己调查过了。我...不想提这段事情...”
卫一听见他声音闷闷的，揉着张扬头发安慰道：“那你现在很厉害啊，不仅告诉我了，还愿意做脱敏。”
张扬声音依旧闷闷的，但这句却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因为是你，我才愿意的。”
张扬说得很低，但却异常清晰的传到了卫一耳朵里，卫一揉头发的手一滞，心跳蓦然漏了一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