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尹州水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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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大开，百姓一拥而入，纷纷到府邸门前乞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短短两日，不少百姓因过度饥饿而倒地，自此不起。
一个时辰，尹州有十余人被推往乱葬岗，都城有两三人就地掩埋。
而这些，都是水患原因，尹州大雨不见停下势头，百姓名不聊生，却无以为力。
在天灾面前，人总是无能为力的。
现下，洛殷盏与李南谪已然到了尹州，尹州随处可见积水，洛殷盏撑着油纸伞，瞧着仍淅淅沥沥下过的雨。
若是凡人，要解决天灾问题，那断然只能听天由命，只不过他洛殷盏可并非凡人。
洛殷盏展开手心，俨然一张黄色纸符，李南谪凑了过来，瞧了瞧这张纸符，抬头望向洛殷盏：“从小与你长大，竟不知你还信佛？”
洛殷盏蓦然合上掌心，对李南谪挑挑眉：“怎么？不行？既然这是天灾，我们也无法奈何，那只能求老天爷了。”
李南谪冷哼一声：“现下只知道要找那些贪了钱的官要钱，只是该怎么要？”
洛殷盏摸摸下巴：“让他们，不打自招。”
李南谪望着洛殷盏嗤笑一声：“口能行而力不足，纸上谈兵断然人人都会。”
洛殷盏附在李南谪耳边耳语几句，末了且不忘对他挑挑眉。
李南谪瞪大了眼，满眼震惊望着洛殷盏：“你得癫症了？！”
洛殷盏手疾眼快的捂住了李南谪的嘴，蹙起眉对他摇摇头，瞟了瞟身后站着的徐县官。
让李南谪治水一事，是徐县官率先提了出来，李辞便指派他协助李南谪到了尹州来。
徐县官此时满眼嫌弃的看着地上的积水，身旁的小厮替他撑着伞，他轻轻挑起官袍。
雨淅淅沥沥，洛殷盏与李南谪声音压的极低，在雨的覆盖之下，几乎没有。
只是怕这徐县官耳朵比常人灵光，若是他将话听了去，那么得不偿失。
但如今瞧得他这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模样，倒是没有这特能的。
一行人在客栈住下，因水患原因，这家客栈是尹州唯一一家尚且开着的客栈，为了找到他，风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这尹州百姓大多往城外四处逃离，这尹州内剩下的百姓寥寥无几，有的，也只是待在家中不敢出门，所以这偌大的客栈中，只有从都城来的一行人。
这也是为何客栈纷纷关门的原因。
掌柜的坐落在柜台，压根提不起精神，扶额坐靠在柜台之上，昏昏欲睡。
“掌柜的！”徐县官大吼出声。
见到眼前一行人，掌柜的喜上眉梢，疲惫不堪的身子也精神起来了，脸上多了丝丝笑意：“诶，几位爷，要几间房？”
徐县官往后瞧了瞧：“三间。”
想来徐县官直然无视了守兵与小厮，掌柜的对此已然习以为常，正打算开口，却被一道清冷声音冷声打断。
“要十间。”
他们此次一来，除去他们三人，还有徐县官的一名小厮，洛殷盏的侍卫风谷，以及五十个守兵。
要那么多房间定然不得已，那五十个守兵便只要了五间房。
徐县官顺着声音望去，瞧见李南谪抿了抿唇，正紧紧盯着自己，把他吓得一激灵。
徐县官只好谄媚的对着李南谪笑了笑，喊了声：“殿下。”
这一声“殿下”提起了掌柜的注意，掌柜的将五块房牌递给他们，道：“你们可是来尹州治水的大人？”
洛殷盏对他点了点头，又问道：“掌柜的，既知如此，便早早算了钱，好让我我们上楼躺着去，这一路舟车劳顿。”
掌柜的迈出脚步，从柜台后走了出来，面向洛殷盏与李南谪，便“吭”的一声直直跪了下去。
这一跪，可把他二人吓得不清，李南谪忙出手将掌柜的扶了起来：“掌柜的，有什么事站起来再说，这礼我们受不起。”
掌柜这才“诶”了声，颤颤巍巍站直起身来，紧紧握住李南谪的手：“大人，您一定要帮帮我们，这钱我可以不收，只是求您一定要帮帮尹州，尹州是我的乡土，我……”
李南谪对着他点了点头：“我们既来了这里，那么治不好水，断然不会回去，您还请放心。”
掌柜的见他如此坚定，又转头望向洛殷盏，只见洛殷盏满面迟疑模样，看的掌柜的心底一沉。
洛殷盏对着掌柜的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这钱您断然要收，若是不收，我们这忙便不帮了。”
掌柜的一听，心内悬着的石头，石沉心海：“那便收罢，收……二两银子？”
洛殷盏点点头，望向身后的风谷，风谷拿出腰间悬着的荷包，掏出两块碎银子递给了掌柜的。
一行人纷纷向楼上走去，洛殷盏却止步不前，掌柜的满面疑惑，出声问道：“大人，您何事尚有之？”
洛殷盏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掌柜的，我要你帮我一个小忙，正午之时，多少会有阳光眷顾，我们要到客栈门口，求天怜悯，请雨神到他处降雨，掌柜的可否将这消息散播出去，尽可能让百姓们同我们一道祈福。”
掌柜的“诶”了声：“这有何难？大人放心，我会将这消息尽可能传给能传达之人。”
洛殷盏朝他福了福身：“谢过。”
掌柜的会心一笑：“大家不过都是为了尹州好，为了百姓好，大人有心了，我们断然该谢过大人们才是。”
洛殷盏迎面上了楼，却发现这徐县官尚且在门口徘徊，想来是盯着他瞧呢。
徐县官见着洛殷盏滞留，心内警钟大作。
见他上来，忙笑嘻嘻的出声问道：“殿下，您同那掌柜的说了什么？”
徐县官压准了李南谪与洛殷盏年轻，城府定然不深，要对付两个毛头小子断然不难，也拿准了洛殷盏心事单纯，知无不言，问什么定然会讲些什么。
洛殷盏不曾犹豫，“哦”了声，抬头望向徐县官，挑不出一丁点瑕疵来：“我方才是问了这尹州近况，也好早点解决水患问题，早日回朝复命。”
徐县官闻言，心内暗笑一声，还想着回朝复命，既让你二人到此处来了，断然没有再平安回去的道理。
徐县官面上却不敢坦露真言，谄媚的笑笑，对洛殷盏道：“原来如此，一路舟车劳顿，殿下快快回房小憩片刻。”
洛殷盏点点头，正欲转身回房，蓦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道：“这殿下拨下的救灾款在何处？”
徐县官心中暗骂一声，竟还记着救灾款。
徐县官笑了笑道：“如今在小官房内。”
洛殷盏点点头，挥手让身后的风谷去取，风谷点了点头，朝徐县官房中走去，不多时，门口多了几箱白花花的银子。
洛殷盏挑了挑眉，问风谷：“这陛下拨下了多少赈灾款？”
风谷不假思索出声道：“五千万两银子。”
不曾想如今国库虚空，李辞倒也不忍心看自己弟弟受苦，咬牙拨了这么多。
洛殷盏望望徐县官，若是他不说，那这银子也指不定要被贪走多少。
洛殷盏出声问道：“徐县官，这赈灾银可是一直交由你报管？”
徐县官咬咬牙，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瞧许多的笑来：“所言不虚。”
洛殷盏勾唇嗤笑一声，对风谷嘱咐道：“将赈灾银一一拉到南谪房间里去，我三人细细钦点，若是缺了几两银子，也是要杀头的重罪。”
洛殷盏望向徐县官，问道：“我说得可对？”
徐县官额头上已然细细布满了汗珠，望着身后的小厮，示意他动手，在人瞧不见之际，小厮悄悄捧着几十块银子放在了箱里，又悄然无事的站回了徐县官身后。
洛殷盏眼尖，自然注意到此，只是知而不言，免得将破罐子摔碎，搞了个你死我活，毕竟这五十名官兵里头，谁也不知晓，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正归属自己，归属朝廷的。
洛殷盏瞟了一眼徐县官额头上的密汗，扯起李县官的袖摆，将汗珠查了查。
洛殷盏啧啧称奇：“啧啧啧，徐大人，你悄悄你这。”
徐县官笑了笑，拿过自己的袖摆，自己细细擦了起来，道：“热的热的，这客栈属实闷的慌。”
洛殷盏望了望大开的木门，门外还下着雨，萧萧雨声声入耳，洛殷盏又望着徐县官笑了笑：“是么？”
徐县官浅笑盈盈的点了点头，“诶”了声。
“这尹州大雨竟也不能将徐大人洗个干净。”
风谷已然将几箱白银抬入李南谪的房中，洛殷盏也不同他在寒暄，转身也走进李南谪房中，脸上笑意蓦然消失。
房门被洛殷盏抬脚重重关上，随着“砰”的一声，徐县官蓦然瘫坐在了地上，如获大赦，大口大口喘着气。
一旁的小厮忙走上前来，拿出帕子替徐县官细细将汗擦去。
徐县官低声骂道：“毛也未曾长齐了小兔崽子，不过是逞一时威风，我要让他们走不出尹州……”
小厮“哎呦”一声：“大人，隔墙有耳。”
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裸露与李南谪面前，李南谪瞧着其中一箱摆放逊色于其他几箱的了然一笑：“若是换作旁人，将这些交与那李氏狗，倒也不知这五千万两银子，也能不能剩下两千万两银子来。”
风谷竟还老老实实钦点起来，洛殷盏“诶”了声：“不必算了，若是少了几两也是要杀头的重罪，这姓徐的还不敢做出此事来。”
李南谪问道：“你真真打算让风谷到那群狗官家里找赃款？”
洛殷盏点了点头：“我仔细斟酌一二，他们断然是藏在自己府中，如若是送到钱庄去，或者送到他处，过于引人注目，要露馅不过一朝一夕之间，他们不敢。”
李南谪点了点头：“只是就算风谷武艺高强，要在众多小厮丫鬟眼下找到这笔赃款，亦是难上加上。”
洛殷盏勾唇一笑，胸有成竹：“山人自有妙计。”
风谷不明所以的望着眼前二人，他倒竟也不知，他何时要到狗官府中找出受贿钱财来。
洛殷盏附在风谷耳边耳语，末了，风谷坚定的望向洛殷盏：“属下定然不负重任。”
就在出发向尹州前夕，洛殷盏已然细细摸清楚了这尹州几位官员底细，不查倒是不知道，一查心中一骇。
这几位官员竟都与左昊苏源两位有所关系，且俸禄为数不多的几个小官员，竟都住得上金碧辉煌的府邸。
贡城的几位官员，与他们平起平坐，俸禄自然也不比他们少，但他们大多都只是住着一间素雅的茅间，官服上无处不见补丁，就连一双靴子也上漏了洞，下了雨极不便出门。
且这些朝廷大官的门生，时不时便会送些什么好东西到大官府上，打着孝敬尊师的名号。
同洛殷盏般，若真是孝敬尊师，便陪着他下凡一同吃苦，若非如此，他此时断然是在绿水闲乐，这才叫孝敬师尊的好徒弟。
正午已到，洛殷盏选了个好地方，客栈门口，他细细斟酌过，这客栈所在之地是富贵之地，附近是官员住所。
想来，掌柜的并无关门的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积蓄足够，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可能会有上门拜访官员之人，到他客栈落脚。
正午虽到，天也蒙蒙亮了些，雨也细了些，潇潇细雨，不足挂齿。
果不其然，这要祈天停雨一事传入了周围官员耳中，一个个皆想在李南谪与洛殷盏二人面前好好表现，想着待他二人回了都城，能在李辞面前提携他们一把 。
为此，他们倒也做了“大牺牲”，竟不顾如此细雨，带着家中仆役，冒着小雨赶来。
洛殷盏与李南谪先然跪在了地上，先先后后一众人，足足占了一大条街。
洛殷盏向风谷一使眼色，无人在意之际，风谷悄悄潜入了官员的府邸之中，一家找完又一家，却都细细将钱财如原来般放了回去，却都记住了所置之位。
雨顺着洛殷盏的面颊流淌而下，洛殷盏喊道：“望天神眷顾，护我申国平安，往尹州顺利渡过水患一事，愿雨神大仙，让这大雨停下！”
一遍又一遍，众人跪在街道上齐声喊话，声势浩荡，诚心所至，足矣感动天神。
想来早已有神仙注意到人群聚集，只是洛殷盏却迟迟不出手，瞧见风谷的影子，洛殷盏这才一亮手中黄色纸符。
这纸符泛着光，映入了正凑热闹的掌命仙君眼帘，忙扯过一旁的雨神，质问道：“为何这雨一直降于申国尹州，势如瓢泼。”
雨神一脸匪夷所思的望着掌命仙君：“仙君，你这就不对了，明明是你让我……”
掌命仙君手疾眼快的捂住了雨神之嘴：“还不快快将雨将到何处？”
密布乌云散去，想来是雨神的妥协，洛殷盏这才心满意足的将纸符收了回去。
万里晴空中，俨然出现了一道七彩霓虹，百姓纷纷乐道：“此为祥瑞！”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尹州水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