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祖谱有名 ...
-
“祖母，你瞧我带了谁来见您！”许万安挂上一副泼皮欣喜的神色，拉着步履匆匆的南凤大步跨进大堂。
老夫人“诶哟”一声，向许万安招了招手：“我的安儿？！快到祖母身边来！”
南凤缓了缓，站直了身子，紧跟许万安站于老夫人身旁，许万安蹲于老夫人膝下，老夫人抚了抚他的一头柔顺青丝，满脸笑意：“安儿长大了，倒不似儿时只会到祖母身旁哭闹着讨糖吃，倒娶了个漂亮媳妇。”
老夫人抬眼自上而下扫视南凤一眼，颇为满意般点了点头：“高挑至极，这是……哪家千金？”
南凤颇有些窘迫，抿了抿唇，正欲答复，却听许元方嗤笑出声：“祖母倒真是老糊涂了，昨日大事怎忘了个干净，这杜姨娘再怎么国色天香，也是一男子，怎能不高挑，且这可是昨日宴上那琴妓，出于仙怜楼，怎算得千金。”
南凤柔声轻笑，并无答语，自一旁丫鬟手头端来了一盏茶，向老夫人福了福身，低头，将茶高举于顶，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慈笑一声，轻轻端过茶水，旁的一眼生丫鬟目光一凌，正欲出手，却被一旁的侍卫手疾眼快的抓住了纤纤柔荑。
那侍卫抬头望向许万安，得以瞧见那勾唇一笑是，方颔了颔首，放落那丫鬟的手。
许万安左眉一挑，颇有深意地凝望着许元方，却见他狠狠瞪了那丫鬟一眼，而后恼火的端起茶盏猛喝一口，却瞥见许万安颇为挑衅的眼神，恶狠狠的回望去。
许万安却颇为不屑的别眼，审视着南凤，若有所思，不见得许元方的怒发冲冠。
南凤面上瞧是毕恭毕敬，实然却也将余光一瞥，将此动作瞧得一清二楚，风平浪静后是澎湃汹涌，这瞧着安详的许府，实际上满是心计。
若是心内每个精准的算盘，倒不敢在这许府待下去。
这许府有什么单纯种儿，谁人信呢，就连那坐在一旁吃着糕点，津津乐道的许儒，小小年纪瞧起来却满是机灵种儿，于同龄之人中简直鹤立鸡群。
不过这许府除去吴氏极其膝下一带，倒也算团结，也见得是一家人，虽心计深沉，却一致对外。
老夫人抿茶一口，而后将茶盏递给方才正欲作祟的丫鬟，且浅浅睨了她一眼，方回眸以帕子抹了抹嘴角。
不过这浅浅一睨，那丫鬟便已然寒毛直竖，频频心虚的望向许元方，却见许元方只是捏紧了拳头怒目圆睁紧盯许万安。
老夫人缓缓出声：“呵呵呵呵……我老妇如今年纪大了，倒做不成什么事儿来，只是若是有人投机取巧要想扰乱这一大家子，我老妇倒还是有能耐令他安分守己。谪泠这孩子好，不卑不亢，进退有至，既入了许府，既入了安儿的眼，无论如何便是我许家人，我老婆子便是死也要护着！出生不成气候，主要是日后要忠于我许家的好，若是有违，我也绝不饶恕！”
南凤抬眼毕恭毕敬的向老夫人望去，如此妇人，要他如何信矣，是心狠手辣，为嫡子上位畅通无阻而杀害庶子的毒妇？
哄堂而静，南凤面上只轻笑一声，复而端了茶水向袁大娘子敬茶：“母亲——请。”
袁大娘子抿了茶，点了点头：“莫要呆站着了，老爷一早便上朝去了，你倒不用敬，坐到安儿身旁去罢。”
木椅尚未有丝毫温度，老夫人便出口：“欸，谪泠可是尚未上祖谱，莫要拖沓着，即刻便起身到祠堂请祖谱，祖母伴你们一同前往。”
老夫人既已出身，便是要余人陪同，纵使在如何不想动身，即使是许儒，也要面上一副懂事模样，乖乖跟着去。
南凤点了点头，却被许万安执起手，十指交错，跟在了老夫人身后。
南凤呆愣着望了望交错于一处的两只手，狐疑的望向许万安，而后颇有些笑意般出声笑问：“噗嗤——公子可不说，自己并不喜男子，且定然不喜妾身？怎的？此时便按捺不住了？”
许万安手上发力，将纤纤玉手攥得愈发紧了，倒引得南凤得了丝丝痛意自手上传来。
南凤悄然狠一甩手，许万安挑了挑眉向他望去：“此举是要……引得人人注目？”
南凤无可奈何，只能任由许万安紧紧揪着，心内暗笑，他可不顾许万安喜不喜男子，天意如此，他早晚是要为自己动尽凡心。
踏进祠堂，灯烛千万盏，纷纷亮起，灵牌千万，压迫得令人喘不过气来，使的人毕恭毕敬，闭口不言，老夫人亦是如此。
南凤却满面坦然，他心下了然，若是真真算起来，自己是要算这些个的老祖宗了，活过来为自己磕头倒来不及，倒还想自己心生敬畏？
事与愿违，纵使如此，南凤却不得然跟着众人于数灵牌前跪下，低头不言。
许万安满心敬仰的磕了三头，而后站起身来，点然香柱，对着族谱灵牌福了福身：“祖宗在上，许万安如今纳杜谪泠为妾室，今将姓氏写上族谱，日后杜谪泠便是我许家人。”
许万安将浊气一吐，手轻脚轻的缓缓将祖谱取下，丫鬟取来文房四宝，许万安将毛笔往砚上墨一沾，翻到自己名氏，往其下舔上一名氏曰——杜谪泠。
许万安将祖谱请回原位，而后就地“吭”一声跪下，重重磕下一头，而后一撩袍摆，站直起身来。
老夫人亦缓慢站起身来，南凤眼疾手快的上前将人扶起，老夫人眼含感激于慈爱，站直起身，抚了抚南凤的手，抬眼对南凤喃喃道：“倒是个好孩子……果不其然，安儿没瞧错人，出生莫成气候。”
南凤莞尔一笑，柔声道：“祖母谬赞。”
这一幕落人眼中，有人欢喜，亦有人眼红。
将老夫人搀扶至堂前，一仆从步履匆匆走了过来，福了福身：“杜姨娘，老爷有请。”
老夫人揪紧了南凤之手，将他往身后掩了掩，“哟”一声：“哟，老爷回来了？都不见得来看看我这老母亲，找谪泠是有何时要急事？”
仆从面露难色：“呃……小的无从知晓。姨娘……”
南凤懂事地垂了垂头，抚了抚老夫人的手以示安慰：“无事，祖母。我随他去给老爷请个安便是了。”
老夫人“诶”了声，望着南凤渐渐远去的背影道：“散了罢，”老夫人回眸望向许万安：“万安随着祖母来，说几句体己话。”
许万安点了点头，搀扶着老夫人向慈安院缓缓踱步而去。
身后是仆从，亦缓缓踱步。
老夫人抚了抚许万安的手背，抬眼望他，缓缓出声：“安儿，祖母不似你爹那般固执己见，这几辈子人打拼可不是为儿孙享福？你也到，了该享福之时，祖母知晓，你娶谪泠用意。你便放心寻得一人心，与子偕老。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身后是袁府，裴府为你撑起腰杆，尹姨娘虽不是你生母，自幼却将你视若己出，尹府受过我许府恩情，定然会两肋插刀，且……你大姐如今正受宠，皇上倒也不该如此心狠手辣。”
许万安颔了颔首：“祖母放心，孙儿不依靠着后院，孙儿定要令陛下，不得不重用我许氏。”
老夫人慈笑一声，点了点头，抚了抚许万安顺滑青丝：“呵呵呵呵呵呵……真不亏是我许家嫡长子，有此壮志豪情，许家有望。只不过……”
许万安满眼狐疑：“不过如何？”
老夫人摇了摇头，向前远眺花水院：“谪泠虽出生不甚，却是个好孩子。不过这才刚入府，莫得定夺本意好坏，多留个心眼总没有错。若是人家好的，倒也不该就如此冷落着人家。”
许万安点了点头，轻笑一声：“祖母说着是，孙儿定然使其火眼金睛来瞧，将人瞧仔细着来，若坏，那也留不得，若好，那也该好好补偿着。”
……
南凤莲步款款，那仆从将他引到一清秀地，却见眼前一高大阁楼，门匾上落下三字——“书香阁”
南凤心下了然，许府的藏书阁是天下闻名的，其中藏宝书千百万，若是要上其中任一本，便是要普通人家过上几辈子好日子，是要惹得爱书之人眼红的宝地。
阁楼外半环小池，池内是雪莲火鱼，旁院有一小茶亭，古色古香，书香四溢，秀丽清新，果真一风水宝地。
南凤将浊气一吐，似他这般爱书之人，倒亦想见识见识，这书香阁是如何一宝书之地。
仆从引着南凤向楼内踱步而出，三步是《女史箴图》，六步见《洛神赋图》，南凤叹为观止，倒不仅宝书千万，字画倒凌凌。
迎面而来便是《道德经》与《论语》，南凤蹙了蹙眉，想来当他寻不得真迹，只堪堪得了两本弟子临摹，这书香阁内书莫不是真迹？
许连坐于二楼书房，房门被敲响，许连堪堪喊了声：“进。”，复而又细细观赏起手中的《兰亭序》来。
仆从将门推开，自己候于门口，南凤缓缓踱步于许连面前，许连抬起头来，便见是一身段妙美，唇红齿白，五官细致，难辨雌雄的美人，虽是穿着襦裙，不过自己要见的可是许万安新纳的妾室杜谪泠。
许连可真切地记着，他那儿子收的禁脔，纳的可是个男姨娘。
美人虽美得难辨雌雄，不过此时佳人眼冒金星，眼眶发红，得以知晓的便是——眼前人亦是个爱书之人。
斯人若彩虹，此时却紧盯许连手中的《兰亭序》。
许连轻笑一声：“怎的？谪泠亦是爱书画之人？”
南凤点头如捣蒜，他真期望着许连此话一引，是要做些表示，要送他些为见面之礼。
许连轻缓的抬起手上的字画，轻手轻脚的将他递给了南凤：“瞧瞧？”
南凤将手一推，迫切道：“老爷切莫如此，将字画放于桌上，谪泠瞧便是了！”
南凤心内一疼，这许连倒真真不是个爱惜宝贝的，若是日后许万安这劫难历完了，他定然要将这千百万副字画收入囊中，届时他便是四海八荒内最为气派的南凤神尊了。
既想于此，南凤勾唇一笑，微微附身，细致的端详着这字画。
许连抬眼审视着眼前人，举止落落大方，倒不似自幼便于青楼长大之人，倒无失许府门面，是为爱书之人，颇有些书香气，倒也融入得进官家府邸，穿上襦裙盘起头发，倒更胜女子一筹，柔刚相结，许连自称活了如此多年，并未见过如此妙美之人，若私心上言，袁大娘子便是天下最美女子，杜谪泠比不上千万分之一。
南凤颇为认真的端详字画，喃喃道：“兰亭序，王羲之。笔势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不愧为古今之冠。”
许连抬眼望向南凤，眉眼间多了丝丝钦佩。
南凤笑望着许连：“老爷，这可是宝贝！”
许连颔了颔首：“许万安……倒也算得上宝贝。”
南凤笑容顿然凝固，顿感不妙，是了，一时被书画引诱了心，倒忘了此来气势汹汹，这书莫不是鸿门盛宴，自己搅乱了许连的好事，令樱衡公主嫁不得许万安，许连这狡猾的老狐狸又怎会善罢甘休。
许连轻笑一声：“放松些，既我那傻儿子收了你到后院去，有断袖之癖一事已然板上钉钉，我若阻挠倒也毫无成效，只是……
谪泠是青楼中人，竟如此知书达礼，真是奇了……罢了，既然入了万安的眼，那便安分守己，入了许府之门，那便忠一无二，少和吴氏走得亲近，切莫成了她一派人。
我这儿子是许家傲子，若是你对他动了什么歪心思……哼，想来我许府全家老小，倒都饶恕不下你。
有些什么比许府好呢？择良木而栖之，鸟儿倒深知其中道理呢？何况你活生生一如此佳人？这书香阁是许家祖上多年积蓄，想来日后也是要得了万安之手，谪泠……想来你倒不傻？”
南凤颔了颔首，这一家子倒真是护犊子，倒都怕杜谪泠怎么着许万安，可谁曾想，他倒是最辛苦的，这许万安可不是小孩子，满腹子算盘，他倒要骇许万安几分。
洛殷盏如此痴愣一人，怎的投身成了城府如此深沉一公子哥？
南凤抿了抿唇：“老爷放心。谪泠定然为许府尽心竭力，忠一不二，谪泠是普通人家独子，一家子心思倒也投到谪泠身上来了，我倒自个儿也爱读书，是要我考举得个状元，为祖上争光。谁知父母双亡，家破人散，剩得谪泠一人，索性有这么一张脸，被杜公子带到青楼去。”
南凤声线蓦然低下，喃喃道：
“谪泠从来只卖艺却不卖身，如今却也是……被公子打晕了才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祖谱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