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雌雄莫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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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镶金挂银的马车叮铃哐啷的停于许府正门口，颇有无视侍卫，直然进前的势头。
昏昏欲睡的侍卫忙起身拦于车前：“干嘛呢？这可是丞相府！”
窗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娇容，出声问道：“怎的停下了？”
那侍卫余光一瞥，就是再怎的没见识，也见得这是玄朝的尊公主——樱衡公主。
侍卫倒吸一口气，变起脸来比翻书还要快上许多，忙让了路：“属下有眼不识泰山，竟挡了公主殿下的道。”
蔡月樱颔了颔首：“走罢。”
那侍卫却复双手长伸，挡于车前，面露难色：“殿下还是莫要为难属下……马车不得进许府，要停落于车棚。”
蔡月樱秀气一吐，无可奈何的伸出手，令身旁侍女轻罗搀扶着，步步生莲，款款下车。
车夫既然搬了梯子来，小心翼翼的，生怕蔡月樱掉一根汗毛。
路过那毕恭毕敬，紧低下头的侍卫时，蔡月樱留意几眼，挑了挑他的下巴，那侍卫缓缓抬起头来，声线颤抖：“殿下……还有何事？”
抬起的那张脸白嫩细净，一双眉眼风情，鼻梁搞得恰到好处，同眉眼应和，风情俊俏中多了抹风流，薄唇微抿，似是心内紧张至极。
不错，那人正是袁华，以至于为何下凡为许府充当一侍卫却无从得知，亦或许是因挚友在凡间，思念促人悲，迫不及待是要下凡瞧瞧洛殷盏于南凤二人。
蔡月樱“哟呵”一声，而后啧啧称奇：“啧啧啧……这许府倒连个侍卫亦长的眉清目秀，倒是要比我宫中气派上许多。”
袁华直然“吭”一声，单膝跪地：“公主倒是谨慎些，免得落人口舌。”
蔡月樱冷哼一声，微微躬身将袁华扶起，见他站直身子才道：“哼，这玄朝之下谁敢对本公主议声论道？莫不是活腻歪了？倒是你……长得如此好看，瞧着道亦眼熟，可要与本公主一同回宫？”
袁华频频回头，倒不曾想，自己有生之年竟被他人调戏了去，倒真是……羞耻。
果不其然，师高徒一等，这么多年，她倒也没变过。
论起好色风情，他倒真是不如她，她才真真算得上人自丛中去，片叶不沾身。
当初她元神消散，众仙皆道，袁华得了她真谛，活成了她一般样子，却不曾想，不是一家人便不进一家门，他们本就是类似的人。
如今她以凡身明晃晃出现于自己面前，自己倒毫不吃鸡，这本就是他的杰作，当年她元神消散，他拼了命求得聚魂丹，将仙体藏于飘渺山顶仙洞中，魂魄倒是积聚起来了，只是浑然不知到了何处去。
寻过她最为喜欢的地方，却毫无收获，袁芙猜测：或许她正经历轮回。
果不其然，辗转三万年，他终于再见到了她，美名其曰得见挚友，实然为佳人满心相思。
袁华凝视眼前人，蓦然红了眼眶：浮莲上神，我的师尊，你令我寻得好苦。
蔡月樱正欲出口，许府管家丁氏闻声出来，赔笑道：“不知殿下光临许府，有失远迎，请殿下快请。”
蔡月樱回眸一笑百媚生，这一笑在了袁华心头，心中蓦然怦怦直跳，似要撞出胸口。
书香阁中，许连颇有些不舍的望着手中的《兰亭序》，心下一狠，双眸紧闭，直然将他递给了南凤：“谪泠，这便作为初次见面之礼，且为今日这番话做个见证，你收下罢。”
南凤眼中金光阵阵，惊喜得下颌都要掉了下来，望了望那幅梦寐以求的字画，望了望许连，喊了声：“谪泠谢过老爷！”
小心翼翼的接过字画，却不见另一头放手，南凤干笑一声：“啊呵呵呵呵……老爷您这……”
许连将眼一闭，手一松，忙向南凤挥手：“快些拿走罢。”
南凤垂涎三尺的望着手中的字画，抿了抿唇，口出狂言：“老爷……楼下的《道德经》……？”
许连目瞪圆睁，直然望着南凤：“谪泠……你……”，望了望眼前人，是要同许万安厮守一生之人，似是看淡了然，早晚亦是要得他之手，不过是早晚罢了。
许连自行劝慰，人既早晚要逝亡，既带不走，又何不如留给后辈呢？
许连叹气一口，满眼心酸无奈点了点头：“取走罢……”
南凤得了允准，脚下生风正欲下楼去，也不顾听得许连嘱咐一句：“定然要好好待他们。”
南凤勾唇一笑，喃喃自语：“本神尊吃过的盐要比你这老东西吃过的米多上千万，怎会不知该如何爱惜宝贝？”
丁管家眼瞧着南凤自己眼前步履匆匆的奔过，径直奔向木架上那一本熠熠生光的《道德经》，蓦然瞪大了瞳孔，将到口边的训斥声咽回了腹中。
许连竟将此等宝贝的《道德经》给了这位方进门一日的杜姨娘，想来这位杜姨娘倒也是个遭人看中的，竟亦是一惹不起的。
丁管家摇了摇头，径直缓缓向书房踏步而去。
南凤轻缓地翻开那一书，纸页发黄，墨字有所晕染，字迹工整清晰，是李耳先生亲笔不错。
南凤紧紧搂住《兰亭序》于《道德经》，捂于面上紧嗅一口，书香气浓郁，他心之所向。
南凤蓦然冷静下来，满脸漠然，将手中字画与书籍放下，定睛望着，紧盯不放，若有所思。
清晨一早便有人以暗箭刺杀，若说是许万安，绝无可能，他道也不济于断了自己后路。
先前本意为许连，毕竟他是要许万安娶一贵女，日后将许氏一族发扬光大，好光耀门楣，光宗耀祖。
而自己如今挡了许连之路，定然有所胁迫。
不过既许连认定了要杀自己，又何必将自己唤来书香阁，要同他攀谈，要以这满阁楼宝书诱惑他。
且既如此，他又何必赠予他这《兰亭序》与《道德经》？
莫不是作戏于他瞧？不过，许连为许府一家之主，若是对付他如此人微命贱的禁脔，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若不是老夫人？倒是大可不必，她眼中分明满是慈爱。
若说他南凤城府不够他人深，倒也活了堪堪五万年，阅人无数，瞧人最为定准，眼神定然骗不过人，想来这老夫人面慈心狠的传言亦有意如此。
用意么……不过是要护住自己，护住许府。
至于吴氏一派，那便更不必如此。许万安纳了个男妓作姨娘，身后无势力支撑着，于他们而言可是偌大好事。
动点小手脚，也不过是怕这杜谪泠在许府地位日益高涨，若是有日攀到他们头上去可是为大不妙。
令他出出丑，也不过如此。
这许府实然宛若一只野心勃勃的猫，面上张牙虎爪，令人不敢上前，实然内心柔软得很，人人向善。
亦或许于他们而言，家人要远比滔天权势重要上许多。
如此说来，这对他南凤射暗箭的，既不是许家中人，想来那便是他了。
南凤那双秋波荡漾，情脉流转的桃花眸暗了暗，想来他是怕自己投入了许府如此温暖之怀，要提醒自己初心，警戒自己切莫变心。
否则，今日他能恰巧于许万安面前射上一箭，毫无隐患地射进了许府，想来他日便能于夜里，悄无人知地取了他一条性命。
南凤苦笑一声，过于温软，倒真真将许丞相府当作归宿了。
南凤曾一度认为，下凡助人历劫便是要助那人躲过劫难，使他于凡间日子安稳无忧。
直至后来，饮酒之际，掌命仙君举酒对着当空皓月，邀明月共饮美酒，攀谈之际倒也不知如何谈到这助人历劫一事上。
掌命仙君醉醺醺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帝君，若不是我今日同你谈起这些来，往日要你助人历劫，那人可要遭上大殃。”
南凤闻声，置落酒盏，缓缓抬头望向掌命仙君：“嗯？”
掌命仙君豪饮烈酒一口：“这所谓助人历劫，便是要助那人顺利渡劫，若是那人不渡此劫，那便毫无长进。凡间一趟，不曾为爱恨嗔痴落泪，不食人间烟火，那便毫无意义，如行尸走肉。”
他本就是要下凡助许万安历劫，本就是要注定为那令许万安终生遗憾之人。
何为憾缺？爱而不得，情中所失。
南凤紧抿柔软□□，挑了挑眉，将浊气一吐，杜谪泠同许万安，自打许万安出生起，他二人便注定是要落得意难平。
发愣之际，许连匆匆下楼的步履之声，将南凤唤回现实，南凤踱步到许连身旁：“老爷，何时如此匆忙？”
许连叹气一口，摇了摇头：“你倒不明所以，公主一早便到许府上来了，此时正于厅堂上坐着，想来是为你与万安一事，是祸不是福呐。”
南凤脑海中依稀浮现那樱衡公主蔡月樱的模样，仅仅见过一面，当时意识朦胧，于许万安敲晕后缓缓苏醒，只不经意瞥了眼。
他隐约觉着，这蔡月樱来历并不简单，那模糊影子与脑海中，与一人颇为相似，只是像起谁人来，浑然不知。
沉于思忖中，半道中一人紧紧攥住南凤之手，南凤抬头呆愣着望向他，是许万安。
南凤喃喃出口：“你这是……做甚？”
许万安神色漠然，冷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径直向厅堂踏步而去，毫无波澜的吐出一句：“做戏便要做全面，如今樱衡公主便是要寻你我麻烦来，若是不做的恩爱些，如何掩人耳目。”
南凤颔了颔首，所言不虚，鸟瞰十指相扣，紧盯那只骨节分明，紧紧攥着他那只纤纤玉手的五指。
南凤心内怦怦直跳，似要撞出胸口，此举南凤亦不知为何，亦或许……是为那一大一小交错的十指。
南凤微微抬头，望着许万安那条漂亮的下颌线，许万安……你是否已然有一丝动心？
若说许万安于自己丝毫心思也无，南凤断然不信，若是如此，为何美男如此多，偏偏挑中自己，若是为那张出类拔萃的娇容，那你是否亦为见色起意。
何时站于厅堂之上，南凤无从而知，一路上他沉浸于无限遐想中，直到许万安拉着他落座，他才缓缓醒目。
紧攥的手从未松懈，无限遐想从未间断。
蔡月樱此时正气势汹汹地坐于木椅之上，身旁是唯唯诺诺的守门侍卫，许连望着蔡月樱身旁的侍卫，呵斥道：“袁宵？你不到府门前守着，到这凑些什么热闹？若是贼人进了许府，可仔细你的皮！”
蔡月樱伸手护住身后之人，仰头满脸傲娇地望向许连：“怎的？是我要他陪着我进来，你许府之口本公主已然派了五个守卫看着，还不够？！”
许连频频摇头，坐落于主位，干笑一声：“倒不知殿下看上这小子了，倒是他的福气。公主若是想要，直然带走便是了——呃……不知公主今日来，所为何事？”
蔡月樱摇了摇头，扭头望向南凤，正欲打量一二，却瞧见南凤胶着于自己身上的眼神，以及那呆若木鸡般神情。
南凤抬眼望向站直了身的袁华，好啊，我倒为何蔡月樱如此令自己熟悉，想来是当初伏魔大战中的浮莲上神。
想他袁华何时下凡却从不为自己放消息，想来是找着了心上之人，却忘了当初日日夜夜陪同自己饮酒浇愁挚友，好真演绎着这“见色忘友”一词。
蔡月樱挑了挑眉望向许连：“许丞相，前几日许公子正同男子鱼欢，被我抓得正着，如今却同一女子依偎，怎的？是瞧不起本公主？当初是专作一场戏为我瞧？”
话音未落，许连险些忍俊不禁，正欲开口，却令许万安抢先一步。
许万安嗤笑道：“公主殿下莫要再取笑在下了，这可不是当日那男琴妓，怎的，穿上襦裙，盘上青丝，略施粉黛，公主却瞧不出来了？”
此话一出，蔡月樱目瞪口呆，反复审视眼前人，自上而下，自下而上，无论如此看来，都是一美轮美奂的娇人。
蔡月樱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之人，竟是一女子么……？
本欲瞧瞧这令许家嫡公子宁可放下自己这金尊玉贵的一国公主，而娶一男琴妓是如何国色天香。
想来自己倒真真比不上，于他面前，自己顶多是一小家碧玉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雌雄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