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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许连逝亡 ...

  •   两年间,许万安正妻之位无人,元平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丞相许府大公子专宠妾室杜谪泠一人。

      许万安曾一意孤行,执意要抬南凤为平妻,此事于皇城元平中传得沸沸扬扬,都做好了要看许氏笑话的准备,却没曾想,许连以死相逼,这才断了许万安念头。

      若是就此平歇,许万安断然不肯善罢甘休,许连无奈之下只好应下,一切吃穿用度,以平妻制度,可虚名么……如今元平城上下,无人不正等着他许府笑话。

      许府多年声誉,不得因一男妓毁于一旦,名份断然给不得。

      那日夜中,许万安拎着酒,酒醺醺得往花水院踱步而去,得知南凤已然定居于传鹤院方改道,踉跄着向传鹤院踱步而去,望见南凤方委屈地撇了撇嘴,向那人扑去。

      南凤堪堪将他接住,紧紧抱住他,拍了拍精壮后背,关切出声:“怎的喝得如此?”

      许万安哽咽道:“他们……始终是在乎你的出生,不愿将你抬为平妻,不愿给一名份。”

      南凤将人抬起,抿了抿唇望向他,掏出那方梨花白帕,细细为许万安擦擦泪沫:“我怎是如此在乎名利虚名之人?于我看来,只要能于你身旁,一直相伴,此生无悔。”

      许万安听在心里,眼中却紧盯那方帕子,伸手将南凤柔荑般纤纤素手一抓,愣了愣,抬眼望向南凤:

      “怎……你竟还留着么?”

      南凤轻笑一声,抬手抚了抚许万安柔顺青丝,不假思索道:“怎的?夫君留与我的定情信物,我怎好随意抛掉?”

      许万安望着南凤那张勾人心魄的精致面容,蓦然伸出冰冷之手将他捧起,满眼深深爱意,喃喃道:“阿泠,我好似幼时救赎我的那谪仙。”

      这帕子是许万安幼时落水后拾得,他问过杜年,杜年却道是他所遗落,许万安分明亲眼瞧见仙人掉落白帕,匆忙离去。

      往后,许万安便将此些当作自己所幻想,那方帕子虽是杜年掉落,却是他复而重生的征兆,许万安却仍想留下,作个念想。

      却也不知怎的,那日南凤出现,似是相貌相似,亦或者是许万安认为,那人便已然是为救获自己而来。

      轻而易举,自愿地将那方帕子递出,不假思索,情不自禁。

      南凤如今闻此一言一愣,缘来,他真真记着么?

      一个神明分明隐身落下人间,却仍被一满心是他的凡间幼儿瞧见,且落下一生记忆。

      世俗间总有些是无人得以解释的事物现象,连统治最高者,能力最高者亦无法解释。

      爱的本质,本就是荒唐而来。情不知所起,仍一往而深。

      南凤恍然,轻笑一声,往许万安面上浅浅落下一吻:“我便是来救你的。”

      情语呢喃间,南凤心头一阵酸涩,明知许万安同杜谪泠落不得一好结局,却仍然依偎至此,洛殷盏不错,哪怕甜后是苦,于爱中却仍然会不禁奋不顾身品尝那一抹甜蜜。

      ……

      两年后

      传鹤院,寝房内,南凤一翻身,紧紧窝在洛殷盏温暖的臂弯中,朦胧间望向传外,瞧得燃气的微微火光,心下一惊,转身见床头桌上,果不其然,案上是书信一封。

      南凤小心翼翼取过书信,掀起被子,缓缓抬起许万安的手臂来。

      向来警惕,听觉较常人灵敏的许万安朦胧醒来,喃喃问道:“怎的?”

      南凤忙回头,捂住许万安之眼,往鼻下一扫,缓缓自他脸上落下一吻,柔声出口:“无事,我想如厕了,倒还是吵醒了你。”

      许万安紧闭眼眸,颔了颔首:“去便是了。”

      话落,许万安将蚕丝被一扯,盖过头顶,复而沉入梦乡。

      南凤胡乱穿了白靴便出了寝室,南凤小心翼翼地打开书信,见其中秀字行行:

      许府后院,竹林见人。

      南凤秀气一吐,三更半夜,许府静谧至极,南凤纵使活了五万多年,倒也不禁心下一骇,拢了拢单薄里衣便大步流星,往竹林踱步而去。

      竹林中幽静得出奇,毫无生气,一阵凉风吹过,南凤拢了拢里衣,却被人一手拉过,落入温怀。

      南凤抬起眼来,那人以黑布掩面,一声黑衣,黑夜中倒是令人难以察觉。

      南凤伸手要将掩面黑布扯下,那人却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南凤纤纤素手,落于唇下,轻轻一吻。

      南凤顿感吃惊,忙抽开手来,轻声发问:“公子?”

      眼前人颔了颔首:“三更半夜,却只穿了里衣出来,许府待你不好罢?”

      南凤冷声开口:“没有,公子多虑了,许府待我甚佳。”

      那人骤然掐住南凤下颌,隔着黑布往唇上淡淡一吻,南凤蓦然瞪大了眼,发了狠将那人之手甩开,喃喃冷语:“公子逾矩了,谪泠已为人夫。”

      那人眉头一蹙,似是不满:“杜谪泠,你倒真真将许府当作自己的归宿了么?别忘了你的初衷。”

      南凤眉头一蹙,那一日终究是要来了么……?

      那人似是瞧出了他的为难,勾唇一笑:“哼,两年了,既然是无法下手,今夜,便由我来了断。”

      南凤心下一紧,望着那人匆匆离开的背影,伸出手似是要劝阻,却蓦然落下,心中一片落幕,空虚得紧,这些不过都是许万安的劫数罢了。

      自己又怎能拦着,是要等着他又两年,再度承受痛苦么?

      南凤秀气一吐,缓缓向传鹤院中踱步而去,心中浮现出些许事物,猛然警觉地望自己身上摸去。

      那方梨花白帕消失无踪。

      看来,许万安的劫难,终究是于杜谪泠密不可分了……

      天方灰蒙蒙亮起,仆从却已然起身忙活起来,备衣,做膳食,盛洗漱水……

      书房门被敲响,许连的贴身丫鬟展星瞧了瞧门,而后缓缓推开房门:“老爷?”

      展星轻笑一声,心下了然,想来是昨晚忙于公务,半夜便扛不住困意,昏昏睡倒。

      “吱呀——”推门声闷闷响起,展星缓缓推开房门,望见趴在书桌上,身旁是堆积书籍的许连,心内暗笑一声,果不其然。

      展星蹑手蹑脚地端着托盘,向许连缓步而去,将托盘轻轻放于木桌之上,轻轻拍了拍许连之被,不见反应,复而轻轻晃了晃许连,静得令人发怵,毫无生机。

      展星心内一惊,颤抖着手去将许连推起,露出那张惨白的面容,胸口是血液凝结的匕首。

      展星心内一惊,蓦然跌坐在地,扫落桌上的托盘,“啪啦——”一声,瓷碗摔碎,清水被打湿。

      展星连爬带跑地往屋外跑去,却蓦然跌倒,展星满眼惊恐地往脚边望去,是一方绣帕。

      展星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捡起那方绣帕,狼狈不堪地往屋外奔去,狼狈不堪。

      屋外颦颦行走的丫鬟被展星踉跄一撞,满脸哀怨地瞪向展星:“忙里忙慌,衣裳不整,真是没规矩。”

      展星满面是泪,憔悴地望向那丫鬟,支支吾吾开口:“老爷……他……胸口有匕首……老爷……他……”

      那丫鬟将眉头一皱,虽见展星支支吾吾,却听得出只言半语来,心下顿感不妙,蓦然紧紧抓住展星肩膀:“老爷怎的?”

      展星吓得哭出声来,啜泣道:“老爷……逝世了!”

      那丫鬟目瞪口呆,呆愣在地,下巴也提不起来,见展星往慈安院奔去,欲来欲院,惊魂不定地勾唇一笑,自我轻笑一声,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那丫鬟满面惊喜地往吴氏院中奔去,无疑是去报喜。

      彩春院中,寝间门被敲响,吴氏被“咚咚咚——”的门声拉出睡门,听那丫鬟一言,先是震惊,而后确实欣喜若狂。

      不知为何,分明笑得张扬地脸上,却出现行行泪水,吴氏笑颜上却是泪珠,苦笑不得。

      吴氏似是癫疯了,哭哭却笑笑,她眼中是五味杂陈,令人捉摸不透,她只身里衣,站起身来将床头桌一推,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眼眶中的泪水却不曾停歇。

      将那丫鬟吓了一跳,吴氏却只是捧起她的花容,问道:“许连死了?!哈哈哈哈哈……你是喜是忧?”

      那丫鬟见吴氏又哭却笑,不知作何回答,颤颤巍巍的吐出一字:“忧……”

      吴氏神色一凌,蓦然瞪大了眼,扬起手往那丫鬟面上扬去,“啪——”一个红掌印落于那丫鬟小家碧玉的一张面容之上。

      那丫鬟自幼陪同吴氏长大,现如今纵使再害怕,纵使吴氏再癫狂,却也不离不弃。

      吴氏踉踉跄跄地往屋外奔去,那丫鬟揪住吴氏衣角,却复被吴氏赏落一耳光,那丫鬟捂着脸啜泣起来,跪倒在地紧紧抱住吴氏大腿:“姨娘……莫要走!”

      吴氏苦笑一声,望向那丫鬟:“许连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吴氏那年十四,上街欲被人贩抢走,是许连仗义出身相救,吴氏望着那个浑身发着光芒的翩翩公子,羞红了脸,喃喃出声:“公子……如何称呼?”

      许连回头,微微一笑:“随手之劳,不必记挂,在下许连。”

      吴氏满脸震惊,复而却面上一笑,那人便是同自己被圣上赐下婚事的许连。

      吴氏却不知从何处听得传言道,许府嫡次子许连,长相丑陋,凶神恶煞,铜铃似瞳孔,血盆似嘴巴,便是无人所要才娶得她一个小庶女。

      吴氏却不知,此些只为许连故意传言,圣上会为他二人赐婚,确是因为吴氏自幼出入皇宫,深得太后心意。

      自此,吴氏频繁出入许府,两月之久,日日纠缠许连,亦落得许连满心厌恶。

      成亲当日,许连不见踪迹,却是溜进宫中,趁众臣上朝之时,拉着袁大娘子上禀:“皇上,臣子许连有话要讲。”

      蔡清和颔了颔首:“但说无妨。”

      许老丞相望着许连满脸焦灼,正欲上前,蔡清和却将手一摆:“许爱卿,其子有次勇气上朝来,令朕讨还个公道,朕心甚慰。”

      许连抓起一旁袁大娘子之手,高举于群臣百官面前:“许连早已心有所属,是袁史官之女袁兆兆,我与兆兆两心相许,而非瞧吴阁老之女地位卑贱,亦而非有意抗旨,只是如若许连正妻而非袁兆兆,许连死也不瞑目!”

      袁兆兆紧咬下唇,闷声开口:“陛下,如若同阿连在一处,要粉身碎骨,兆兆亦不假思索应允。”

      蔡清和轻笑一声:“好!朕心甚慰,有情人终成眷属,朕也不为棒打鸳鸯之辈,吴阁老之女也不好就此同你退婚,便为你妾室,可愿意?”

      许连于袁兆兆相视一笑,许连闻后言眼中却颇有些为难,袁兆兆劝慰般拍了拍许连之手,许连这才颔了颔首:“臣愿意。”

      “臣女亦愿意。”

      “许爱卿,吴爱卿,袁爱卿,如此认为?”

      有人欢喜却有人忧,就是再如何不满,却也是三句毕恭毕敬的:“臣愿意。”

      那日,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却是袁兆兆,满面春光迎娶她的是许连。

      本满心欢喜的吴氏闻此晴天霹雳,却满面是泪,哭着将红色嫁衣剪碎,那是她亲手绣了九十九日的。

      吴氏被迫穿上一身粗糙粉色嫁衣,满脸是泪的同袁兆兆一同入门。

      袁兆兆是许连牵着一步步踏进许府的,吴氏,却只能走偏门。

      得此大辱,吴氏便投靠吴府,就连膝下两个子女却也是辛苦求得,索性她运气好,次次趁葵水涨时下手,一次便中了招。

      若说心内并无许连,那是假的,只是爱而不得,忘而不已,日日瞧着他替其他女子而对自己狠心,久而久之,吴氏心中的那份情感,便成了滔滔恨意。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许连死去,许连死去后,她比任何人都心殇。

      她本是太后所青睐的贵女,本风光无限,却因爱上一个许连,名声扫地,成了许府一个小妾室,身份再卑贱不过,连丫鬟的脸色都要多比他人瞧上几眼。

      怎能不恨,可受此大辱,如若只要许连回头望她一眼,她纵使再不甘,便也化为乌有,转为心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许连逝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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